“這就是蘇君的孩子?”陰沉的口氣有些輕蔑,看着牀上那個蜷身而睡的孩童,絲毫沒有憐惜之意,誰叫你是蘇君的孩子呢?無論多麼可愛也只能算是投錯了胎。
一身青衣的少年長身玉立,墨黑的髮絲披散着,衣襟寬鬆,衣領也都在鎖骨之下,很像是青樓女子的衣式,看了一眼牀上的孩童,眸中有了狠毒之色,卻是一閃而過,用柔柔的眼波橫了一眼身旁之人,點了點頭。
“青炎,這次你做的很好,回去後我會如實告訴大人,爲你請功!”被那一眼所惑,一隻手勾起了那尖巧的下巴,“不知道大人如何調教的,青炎是愈見柔美了啊!就是太瘦了,沒有多少肉!”手很有技巧地捏了青炎胸前一下,換得一聲嚶嚀。
青炎乖巧地憋出兩抹飛霞,順從地解開腰帶,那單衣瞬間滑下,落在腳邊,微微側了頭,有些嬌羞之意。
那人倒也不客氣,一把把青炎拽到另一張牀上,解了自己的衣襟,笑道:“青炎就是乖巧,讓我好好領教一下青炎的牀上功夫,定然不讓你吃虧!”
青炎順從地聽命行事,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從那最後一句話裡他明白自己能夠活得更久。如果不是舌頭已斷,不會說話,如果不是一直乖巧,善解人意,他可能早就沒有了利用價值,而被大人處死。他知道得很清楚於是更加賣力籠絡大人信任的這幫人,只要他們能夠爲自己說上一兩句好話,那麼離死就還很遠,至於其他,已經無所謂了。
該死!做這種事情不應該避着小孩子嗎?子瑜剛剛有了些清醒,聽到耳邊那些聲音巴不得再昏過去,有沒有搞錯,就在一個房間裡,當我死人啊!
以前在靠山村的時候就有過這種尷尬情況,卻好在還隔着一個牆壁,好在蘇木青以爲他們什麼都不懂,只說是大人累了,睡不着覺纔不停喘息,實在尷尬解釋不得了就直接點了子謙子瑜的睡穴,落個清靜。
但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就只能夠帶着他們學習孟母三遷,直到左右無鄰纔好了許多。子瑜那段時間裝小孩兒裝得最是乖巧,只是有時總是惡意揣測子謙是不是偷看過了才什麼都不問,因爲他很突然地就對這件事情失去了興趣,完全不符合那“十萬個爲什麼”的性格。
對於子謙,子瑜一直都不瞭解,即便身體上是雙生的兄弟,可心靈上不是,也就不理解爲什麼會有一個孩子那麼早熟,除了不斷的“爲什麼”,好像就沒有一點兒像小孩子的地方了,害的他總是要找別的參照物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做。
甚至有一段時間還懷疑他是不是也是穿越的,直到子瑜偷偷跟他一起搗鼓《葵花寶典》的時候,發現他真的一無所知,才徹底放棄這種思想,接受了穿越寂寞的現實。
思緒飄遠。子瑜這時候跟真地睡着了倒也沒有什麼兩樣。並沒有引起旁人地懷疑。
“大人後面要怎麼做。用這孩子來威脅蘇君嗎?只怕我們剛一露面兒。蘇君就把我們殺了。當年傳聞蘇君驚才絕豔地除了他地計謀。就是他地武藝了。難道要咱們送死嗎?”有新地人聲加入了談論。當然並不是清談。還有些其他地動靜。
子瑜又暗暗罵了一句。這還沒完沒了了。輪着來哪!屏息靜氣聽着。努力從那些話語中得到更多地信息。
“哪裡用那麼麻煩。青炎已經帶來了消息。大人通知了一些蘇君地仇敵。在這之前我們要做地就是等待。等人來了。把這孩子交給他們就好了。至於之後如何。咱們就不用管了。想來那些人也不會讓蘇君好過!”陰沉地聲音帶着些戾氣。借刀殺人倒是真狠。
子瑜聽得有些糊塗。蘇木青有什麼敵人嗎?照着這個方向一想。似乎還真地是。自從出了昭義之後地低調一下子有了理由。只是。他武功不是很高嗎?還怕什麼?直接殺了了事不是更好?
“大人這招真是高明。與那蘇君有敵地人可不在少數。那唐家地正是千方百計想要找他復仇哪!更不用說還有徐家地。邱家地。杜家地。說起來。若是蘇君一死。只怕簾幕後面那位也做不安穩了!”嬉笑之聲中不乏拍馬地意思。卻也是有憑有據。
唐家的?子瑜聽得糊塗,難道是那樁貪官案嗎?可是這和蘇木青有什麼關係?案發的時候蘇木青還在靠山村哪!徐家的,邱家的,杜家的又是什麼意思?
“朝政之事不可妄議!”陰沉的聲音似乎有幾分不悅,叱責了旁人,自己卻說了起來,“你以爲簾幕後面那位是靠着蘇君的嗎?你可知道這次的消息又是誰放出來的?”
“誒?不是青炎發現了蘇君蹤跡,然後告訴大人的嗎?”有幾分詫異的聲音還有些奇怪。
“哼!”一聲冷哼之後再沒有了言語,一下子安靜下來,靜默了一會兒,那人又說,“來得好快啊!好了,他們的人來了,咱們可以撤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之後,院子裡面就響起了些許瑣碎的聲音。
“咔”一聲,彷彿是有什麼暗門開啓,然後是輕巧的腳步聲,等到院子裡的聲音響到門口的時候,房間裡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響動。
子瑜悄悄拉開一條眼縫,看了看房中果然已經沒人了,而這時候走是不可能的,門已經被推開了,似乎只有裝睡才更實際一些,就當作自己還沒有醒吧!
“杜嘯,別那麼莽撞,小心埋伏!”清脆的聲音帶着幾分關切,止住了開門聲。
“哪裡有什麼埋伏,大哥你太小心了!”房門“哐當”一聲被踹開了,聲音挺大,倒也沒有什麼不妥。
“就是這小童嗎?”另一道聲音傳了進來,還有些急躁,似乎是變聲期的感覺,有些怪異的聲音。
子瑜的衣領被人提起,這時候想要裝睡顯然是很困難的事情,沒有料到有人動自己,子瑜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用雙手揉了揉,掩飾剛纔睜眼太快的反應,裝作剛剛睡醒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看了看進屋來的六個人,說道:“你們是誰啊?”
孩童的嗓音天真而稚嫩,此時子瑜刻意裝作乖巧,愈發顯得聰靈可愛,讓進屋的人臉色都緩了一緩。
一人還刀入鞘,很是無奈地說了一句:“我殺不了小孩子!”這聲音好像是那個什麼“杜嘯”的,子瑜順聲看過去,是個瘦弱的少年,一頭烏髮簡單地束起,身上短襟打扮,很是方便那一把大刀很是顯眼,光是刀鞘就有半條腿粗了。
除了三個人注意着子瑜,另外三人則是一進入房間就四處查探,發現了那道暗門的位置,一下子打開了。
這變故把三人的視線轉移了少許,子瑜悄悄鬆了口氣,在那種殺人的目光下,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別進去,想來是那幫人已經走了,他們幫我們也不是什麼好意,不過是漁翁得利罷了,咱們犯不着跟他們費神。”那“大哥”聲音沉穩,止住了想要下去的兩個人,看樣子,那三個灰衣打扮的是侍衛一類的人,那“大哥”一說,他們就停住了,站在原地戒備。
“你們是誰啊?”被人提着很不舒服,子瑜再問了一遍,雙手巴着那少年的手,好像小樹賴一樣攀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個衣着儒雅的大哥,很是好奇的樣子。
提着子瑜的那少年倒是不覺得累,就是覺得有些爲難,雖然知道和蘇君有仇,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可是這仇又不是對着一個孩子,要讓他們像蘇君一樣狠毒到對孩子下手,那麼他們又和蘇君又什麼區別?
“大哥,咱們怎麼辦?”仇不能不報,但到底怎麼報就需要思量了!少年扭頭問身後的大哥,三人之中,也唯有這個大哥還算得上是老成持重。
大哥頭戴玉冠,身着深藍衣衫,腰間玉帶明輝,前方那盤扣頗有意味,子瑜在西州見識也不算短少,一看就知道那玉帶之中必然藏着軟劍,那盤扣處就是劍柄處。
“沒其家產,嫡系盡誅,旁系六族以內盡發爲奴,終生不得赦……這就是唐老爺子的下場,不止是滅門之禍,只怕唐氏再興無望,而咱們三家,滿門盡誅,僥倖逃生的也不過是三四而已,族人不肯收留,還怕牽連惹火,城市不敢久居,就怕哪日又是滅門之禍,這種日子,難道你們都忘了嗎?”說道動情之處,“大哥”也是滿目泛紅,當年之辛酸他都是記得的。
“路上託孤,棄子野道,與獸搏肉,至今仍是在幽林隱匿,不見天日,難道你們都忘了嗎?子無女可配,女無子可婚,治世文章不賣天子,驚世大才荒於野林,難道你們真的要祖祖輩輩都如莽夫獵戶一般存活,至此不識道理嗎?”慷慨激昂的說辭讓室中一片靜默。
“我這就殺了他!”在子瑜暗歎大事不好的時候,拎着他的少年拿着匕首就要向子瑜的心口捅去,毫不遲疑。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