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胖子吃驚道。其他兩人聽到也是臉色微微一怔，蘇語晴趁老頭不注意，掐了胖子的胳膊一下，示意他淡定點。
“我和兄長僥倖逃生於此時，這裡就早已有百具屍首躺着了。找不到通往外面的路，最下面一層的水也遲遲不見退，時間一久，食物就成爲了威脅我們最大的問題。”老頭語氣沉穩，抽絲剝繭般慢慢的將記憶中的事情敘述出來，“人只有在生存的基礎上纔會考慮道德，我很確信這一點。不然在那的就會是我了。”
說完老頭指着石室中央的那口石棺道：“想你們應該也知道躺在裡面的是誰了吧。”
“你···哥？”江川小心翼翼的問到。
“難道你··把他吃了？”胖子接到。
老頭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因爲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嚴重的分歧。”
難道是老頭把他哥給殺了？蘇語晴在心中暗暗揣測道。
老頭也並不賣關子，直言道：“他死了是因爲他不吃死人。而我活着是因爲我吃了那些死人。”
老頭說得極爲平靜，彷彿就如同人們平時討論吃什麼肉，做什麼菜一樣正常。其他三人聽着除了震驚之外，心裡對老頭又產生了一絲畏懼。連吃人的勇氣都有，還有什麼事情不敢做？
“但時間一久，屍體也逐漸陰乾不再能吃之後，我對生的念頭也逐日遞減，直到某日，我在上面一層的角落裡發現了一顆藍色的小光點，近處一看才知道是一顆發光蜥蜴的卵，也就是在這個地方我發現了這牆壁上秘密。”老人停了下來，伸出手掌，一運氣，食指的指甲迅速長出，然後脫落一截，長出了新指甲！
在衆人目瞪口呆的情況下，他說道：“在那個角落裡有一段圖形沒有被破壞掉，而它上面記載的正是這個術，我叫它爲再生術。也就是這樣才知道這牆壁上的圖案是被毀壞掉的方術。”
再生術。就算人類自我再生的機能再強，這再生速度也不可能以肉眼能看得到啊！江川一邊在心中發出質疑，另外一邊又信服了眼前的事實。
“後來，我以靠尋找發光蜥蜴的卵爲食物，活了下來，同時以這個地方做爲突破點，一點點推敲其他的圖案並試着復原了些許其他被破壞的壁畫，才慢慢知道這裡根本就是辛儒當年藏方術的地方！”
“難道···你們當年找來這裡之前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蘇語晴小聲問到。
老頭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只是得知這裡有關於長生殿的消息，其他就一概不知了。”
“可是事前並沒什麼準備工作，就···這也太冒失了吧。”江川也不知道八十年代的人是淳樸還是天真，僅憑一腔熱血就能走南闖北。
“受*****的影響，我們這些人的身份本來也不易多暴露走動去搜集情報。”
“那你們又怎麼會想起找長生殿呢。”蘇語晴道。
“你也知道，我們自古就是靠給人看相術，驅災辟邪，攀着富人來混口飯吃。破四舊時將法師法術等一併打入封建迷信行列，當時社會那麼緊張就算是再有錢也不敢跟我們這類人搭上關係啊。所以改革開放之後，西南會有大量的人離開了樟樹林，棄法經商去了。”
“直到一九八五年的秋天，一個人帶了封信來到樟樹林，投了大筆資金給西南會，並宣稱自己掌握了長生殿的一些線索，想要藉助我們來尋找到長生不死術。”
“一向是吃大鍋飯的團體制度，自然也適應不了社會形勢的大變化，爲了保證西南會的正常運作，會長丁秋樺接受了這筆資金和要求，組織成立了這個長生會來尋找長生殿。”
“當年長生會成立，第一支隊伍只有我們三十人，按照他們提供的地點，尋找了兩年之後我們才找到這裡，卻最後只剩下九人，潭底又下來四個人，卻僅又我一人苟活。”
老頭唏噓的搖了搖頭，嘆道：“世事無常，世事無常吶。”
“可是爲一個在存在神話傳說裡的一個地方，你們值嗎？”蘇語晴語氣有點低沉，“你們拋家棄子，最後就爲了這麼一個虛無飄滿的地方？”
然而老人卻並沒有聽出她後半句話中的意思，彷彿陷入回憶了一般，說道：“值嗎？我之前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但你一想到，那些給我們踐行的人充滿希望的眼神時，你還能找到比這更值的東西嗎？從此會裡面有更多家庭可以吃飽喝暖衣食無憂了，也不會有人離開樟樹林想着自謀生路了，方術又可以傳承下去了。你覺得這還能盤算着值不值嗎？”
蘇語晴看着老頭的眼睛裡跳動着火光，讀懂了什麼，卻又似乎沒懂。
“其實我知道，你想問你爸的事情。”老頭嘆了口氣道。
蘇語晴低下了頭乾脆的回答到：“沒有！”
老頭也不理會她回答了什麼，依舊自言自語說道：“自我進了這裡之後，就對外面的消息一無所知。他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
蘇語晴又擡起了頭，冷聲道：“也許是活着的。”
“哦？”老頭倒興致起來了。
她看了江川一眼，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道：“只是猜測，如果真是他，我還寧可他死了。”
“呵呵，小姑娘倒也放得下，他可是你親爹。”老頭笑着站起身來，說道：“雖然說我也並不喜歡他，但要聽到他也死了，我倒會覺得寂寞呢。哈哈。”
“他活着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如今就算他站在我面前，我也認不出來他。”
“哎，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我想你們來到這裡也不單單是誤打誤撞吧。”老頭俯視着身子看着蘇語晴，一股強大的壓迫感隨之而來。
蘇語晴本來並不想提起自己大伯的事情，但現在有轉而一想，如果這人認識自己伯父的話，能打聽出一些消息也有可能的。於是便將自己大伯的事情也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老頭聽後竟然震驚道：“什麼！蘇之伯竟然死了！”
“那麼好的一個人竟然會死了？”老頭表情有些悲哀。
就算說自己兄長的死也沒見到他變過臉色，本以爲這老頭會因爲自己的父親從而討厭整個蘇家人，但這狀況顯然是蘇語晴也預料不到的。
“我懷疑是西南會下的黑手。”胖子道。
老頭轉而怒斥胖子道：“肥肉別亂說！會怎麼會幹這麼卑劣的事。再者，對蘇之伯下手也沒有道理，對會裡也沒有好處。”
“大爺，過去二十三年了，今非昔比了，如今表面雖說丁秋樺還是西南會會長，但實際上整個會都被一些大的財團老闆控制了。有錢能使鬼磨推，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啊！”
“就算如此！他們要殺蘇之伯也沒有道理啊！他這人生性平和，與世無爭，按道理是不可能會惹出殺生之禍啊！”老頭看了蘇語晴一眼又道：“要說是她爸被殺，我倒覺得是大勢所趨。”
蘇語晴聽到這裡心裡卻不知道該是高興好，還是難過好。聽到老頭對大伯的高度評價，心中自然是欣喜萬分。雖然自己明明那麼討厭自己的父親，但一聽到如此，心中卻還是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我覺得你們首先要找丁會長打聽下消息纔是正確的路子啊。”老頭憂心忡忡道，“如今一同和我被困在這裡，這可怎麼是好！”
蘇語晴嘆道，“就算找他，他也不願見到我們吧。”
“怎麼可能，丁秋樺不可能是那種人的！這裡面一定有什麼緣故！”老頭氣的鬍子一翹一翹，兩圈緊握揮着。
“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只希望這裡真有什麼誤會纔好。”蘇語晴挪了挪身體，同一姿勢坐這麼久，實在是不舒服。
“你們可不能跟我在這裡呆着，得要想辦法出去才行！”老頭自言自語道。
這一句話卻給其他三人帶來曙光一般，相互一視，會心一笑。
老頭在這呆了二十幾年，能力又如此強大，既然他肯幫忙尋找出路，自然是要省事很多。
待老頭還在尋思着怎麼找出口時，胖子肚子一聲嘀咕，打擾了片刻寧靜，他撓着頭問到：“大爺，說真的，除了你吃的之外還有其他的沒？”
老頭斜着眼睛盯了胖子一眼乾脆的說：“沒有！”
胖子只好退而求其次再問到：“魚怪呢？”
老頭又是短暫的沉默。
隨後，衆人又回到第一層的天窗邊，看到水剛好沒到口子邊，宛如一口井。
老頭往水裡丟下去了一些發臭的內臟，然後又在外面堆了一堆。沒一會兒就從水裡竄出了數只通體發綠光的魚怪，卻被老頭一股閃電全部擊暈。
在有了第一次的經歷之後，這一次江川倒這魚肉竟也變得鮮嫩起來，也有可能的確是太餓了。
在這黑色的地下世界裡，沒有時間概念，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更不知道他們走了有多遠。但唯一能確定的事情便是，他們自始至終被死神驅趕着往前跑到如今好不容易得來安寧，在吃飽喝足之後，衆人終於可以安心的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覺了。
油燈似乎永遠不會熄滅般，照耀着這層石室。老頭側身盤腿坐在這四個熟睡的年青人對面，不知道是跟誰在講話，輕聲說道：“你跟着他們的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