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是山上青槓林喲,妹是坡上百角藤,不怕情郎站得高,抓住腳杆就上身,幾時把你纏累了,小妹才得鬆繩繩。”
清晨霧氣繚繞在綠色的山脈之中,金黃色陽光自雲端傾斜而出,撒在原始森林上,照射出層層疊疊的黑色樹影蓋在綿延的山脈上,時而從林中霧氣中飛出一羣鳥雀,景象極爲壯美。
樵夫在茂林中一邊吼着山林情歌,一邊擡着擔拾着在草叢中的枯柴,不僅沒有破壞這山林中的寧靜,倒反而增加了幾絲活力。
他邊走邊唱,興致愈發的高漲,竟不知不覺走到被當地稱之爲鬼窟的洞穴前。
這洞穴常年陰氣森森,無論天氣多熱,只要一路過這裡,身上就會泛起股莫名其妙的寒意,加之山腳下百姓常有牛羊失蹤之後,也大都能在這洞穴口處找到其屍體,時間一久洞穴有妖怪的傳聞也傳開了。加之那些牛羊的屍首無人敢去處理,久而久之洞穴口便堆滿了白骨,如此一來當地人更加不敢靠近了。
一股涼意吹醒了忘形的樵夫,他下意識的往洞穴口看去,那黑色的洞穴如同一張血盆大口,似乎隨時都可以吞下路過的獵物。
比起村裡其他人來說,他算是個膽大包天的人了,絲毫也不畏懼這個洞口,按他的話來說,半夜在墳堆裡都睡過的人,怎麼可能怕那些山精妖怪!
山中其他樵夫都不敢來此地拾柴火,所以這裡枯柴常年堆積,倒也算上是一個小寶庫,樵夫大步流星的邁到洞穴口處,滿意的拾着遍地的柴火。
“譁。”一個划水聲從洞內裡傳了出來。
樵夫猛的挺直了腰停止了動作,側頭看着這黝黑的洞穴裡。等了許久,好像又並沒有聽到有什麼聲音,也許是自己聽錯了?
看了一眼之後,他放鬆警惕,再次彎下腰來拾着柴火。
“嘩嘩”這會划水的聲音比之前的更要清晰了。
樵夫肯定自己聽清楚了,又立馬挺直了腰,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這黑色的洞穴。而划水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縱使洞穴裡吹出陣陣陰風,讓他身上泛起了雞皮疙瘩,但他卻依舊沒有想跑的意思,只是吞了吞口水盯着裡面,心想,我一定要看清楚這怪物的長相,這樣就可以回到村裡向其他人吹噓了。
“嘩嘩嘩嘩”聲音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清楚。
樵夫臉上顧不得擦掉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聲音也越來越近,洞深處也漸漸看見有黑影在攢動。
怪物要出來了!
洞穴內,黑色影子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四頭八腿從一個畸形的軀幹中生長出來,八條腿如蜘蛛般向洞口爬出。
樵夫的臉色越發慘白和扭曲,而洞裡的怪物也越發清晰。再差一點,他就可以看清楚怪物的真容貌了,再堅持一點!
“當!”一聲洪亮的鐘聲響徹山谷,驚起了無數鳥雀紛紛吱吱呀呀的從樹上草裡竄飛了出去。
樵夫也驚嚇大叫道“鬼啊!”將柴火一甩,屁滾尿流的從這洞穴前跑了。
“那是什麼東西!”胖子看着洞口處一個黑影迅速的消失了。
“可能是豺狼野豹什麼的吧。”江川打望道。
“那可正好給我打打牙祭,嘿嘿。”說完,胖子竟不曉得天高地厚的跑了過去,卻失望的發現那個地方只有一堆枯柴散在茂密的草叢裡。
“啊!還是地面世界豐富多彩啊!”走出洞穴後,江川聞着這山間清新的空氣伸了個懶腰。
“也不知道這是哪裡?”歸海少康面目毫無表情的打量着周圍。
蘇語晴則是用手擋了擋樹林間照射進來的太陽光,暫時還沒適應外面強烈的光線。
“當!”又是一聲鐘聲響徹山林。
衆人透過樹木之間的縫隙循聲望去,隱隱約約看到了在前方不遠山頭的密林處冒出了一角廟檐。
在這荒山野嶺之中,所有人的肚子也都叫得甚歡,再也禁不起勞累奔波了,權宜之計也只得先去那裡看看了。
這兩個山頭看起來雖近,但山嶺間路途崎嶇,多荊棘亂草,且樹木茂密,方位也是及其不好辨識。等他們找到廟門的時候已經到了晌午,人也是累得精疲力盡了。
四人費勁周身力氣,攀爬上了達到山頂的最後一塊岩石時,吊入眼前的卻是一堵破破爛爛的圍牆,因多年失修,還有些地方已經塌陷長滿了雜草。
“這會是一座棄廟啊!”胖子有些欲哭無淚的看了看這廟,又往身後看了看崎嶇的山路,崩潰的跑到圍牆的木門邊坐了下來。
“看着情形恐怕是沒人了。”江川跟了過去,有氣無力的支着牆壁捂住餓得貼肚皮的肚子。
蘇語晴和歸海少康則垂着頭默不作聲。
爬上這座山頂已經耗費了他們所有力氣,在登山途中,他們也見識到了這些山的巍峨和遼闊。一眼望去,綿延不絕竟然直達天際了也不曾見到有一個城鎮,況且不遠處還有好幾座山頂上還是白雪皚皚,可見這座山脈海拔並不低。如此的飢累交迫,冒冒然再下山恐怕是性命不保。
四人垂頭喪氣的坐在地上,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沉默了片刻,木門突然被拉開了,走出一個光頭老和尚警惕的看着他們,道:“
我不是人嗎!”
突如其來的喜出望外,四人無不淚眼婆娑的望着和尚,心中竟然有千言萬語無力說,蘇語晴更是直接暈倒在地了。
“阿彌陀佛!”光頭見狀趕忙向前扛起了蘇語晴,帶着其他人走入了那座破破爛爛的寺廟裡。
山間生活極爲清苦,老和尚也只能爲他們準備了一些清蒸土豆和鹹菜供他們飽腹。在這座廟宇殘破的廳堂裡,四人卻是吃的極爲香甜,胖子更是在狼吞虎嚥中噎住了好幾次,不時道:“大師,您煮土豆的手藝可真棒,回頭也教教我啊!”
光頭老和尚則是在一旁笑眯眼睛,捋着鬍鬚道:“哈哈,胖施主喜愛吃便就多吃點,老衲這裡雖然沒有肉,但土豆卻是多得很呢!”
“好好好,多多益善!”胖子忙說道。
旁邊的蘇語晴卻是一臉嚴肅的喝斥道:“這山頂食物來之不易,你要把大師的食物全都吃完嗎?”
老和尚在旁邊趕緊揮手道:“沒得關係,沒得關係,你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用考慮老衲。”
“這怎麼好意思呢。”蘇語晴又擺出那人畜無害的笑容,轉頭對老和尚笑道。
“這算哪裡話,這茫茫山野之中,你我相見就是佛緣,佛既然指引你們來到了我這裡,我就必須要遵循佛的意願,幫助你們完成這個業力。”
蘇語晴感激的點了點頭,看着老和尚,心想,高僧果真是高僧,說話的深度也如此不一樣。
“不知道姑娘結婚了沒有。”老和尚突然笑眯眯的湊了過來,小聲的問了一句,讓蘇語晴覺得莫名其妙。
“大師,突然問起這個幹嘛?”她奇怪的反問道。
胖子的耳朵極尖,竟然是聽到了老和尚跟蘇語晴的耳邊話,立馬來了精神,跟老和尚誇誇其談道:“嘿嘿,大師!我們還沒結婚呢,準備等辦完一些事情之後就立馬回湖南完婚。”
“死胖子,你又在胡說什麼!誰說要嫁給你了!”蘇語晴怒目圓瞪,抓起一個土豆就準備扔過去,卻立馬想到到老和尚在旁邊,又只好塞在口中咬了一口。
“可我們還在娘肚子裡就指腹爲婚了嘛。”胖子一臉委屈道。
“你還說來勁了!”蘇語晴又是兇巴巴的吼了過去。
“晴晴…”
“閉嘴!”
歸海少康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得向和尚問道:“大師,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和尚這才把視線從蘇語晴身上轉移開看着他,笑道:“這是扇子山的二摺子嶺。”
“竟然到這裡來了。”歸海少康嘆道。
蘇語晴也停止了和胖子無意義的爭執,嘆道:“沒想到我們竟然走了這麼遠。”
胖子是外地人自然不知道他們走了有多遠。看着他迷茫的眼神,蘇語晴只得解釋道:“汪術霖那小木屋是在雅安碧峰峽附近的九嶺巖,而我們現在所處的扇子山則是甘孜海螺溝附近,兩個地方相距大概有一百三十多公里的路程了!”
“什麼?!”胖子放下手中的土豆,驚道:“我這一輩子還沒有走過這麼遠呢!”
“倒不知道各位是做什麼工作的,看你們也不太像是旅遊登山客。”老頭打量了下他們蓬頭垢面的模樣,渾身又都是傷又是泥的。尤其是胖子和江川,赤身裸體的,單單隻掛了一條內褲在身上,按他們自己的說法來形容自己:他們兩是成人版的海爾兄弟。
“的確像大師所說,我們並不是什麼旅遊登山客,只是各種機緣巧合下才偶然來到這裡來,只是其中緣由…”蘇語晴並不想讓自己像祥林嫂一樣,逢人就要講起自己的遭遇,可又苦於編不上什麼故事來搪塞,只得把尾音給拖長了。
“我明白,我明白,姑娘要有難處不說也罷,不說也罷。”老和尚笑眯眯道。
“大師這邊我們也不方便多加打擾,等我們稍作休整便就離開。”歸海少康意識到有些什麼不妥,便趕忙提出請辭。
“現在下午過半,這荒山野嶺的,地形複雜。不識路的話,怕你們是一天也難走下山。加之這裡晝夜溫差大,如此離開,怕是凶多吉少啊!”老和尚嘆道:“你們也看得出來,這座老廟早沒人來供香火了,你們要是不嫌棄,倒可以留宿一晚,等明天早晨天一亮,老衲便帶你們下山,意下如何?”
他們聽到老和尚這一分析,倒也在理,只得忙說客套話感謝。飯後,老和尚又帶着幾人來到廟的側殿浴房裡洗了個澡,並拿出幾件破舊的僧衣給幾人換上了。四人經這一梳洗,倒也精神煥發起來了。
這老和尚看見洗浴出來的蘇語晴更是看直眼,連連讚道:“姑娘可是菩薩下凡,可是菩薩下凡啊!”
蘇語晴被這麼一誇竟是笑開了花,而旁邊三人這才明白了,難怪在吃飯的時候這老和尚總是笑眯眯的對蘇語晴說那些有的沒的,原來這老和尚是個色眯眯的花和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