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漸漸遠去了。
江川三個人站在大雄殿前找到了和尚的屍體。由於他失血過多未及時得到救治,再加之血蟲的吸噬,他原本枯瘦的身體顯得更加單薄了。
三人將其火化後,在齋堂裡找到一個小泡菜罈子裝好了他的骨灰。
他生時,沒有兌現承諾將他帶下山去,死後更不能將其丟在這裡。
唯一遺憾的是他們並不知道和尚的老家是在哪裡,不然可以把他的骨灰給送回去。
收拾難過和傷心,三人一路無言下山去了。
這短短的一晚,他們丟失了太多。
胖子雖然不太喜歡歸海少康,但自九巖嶺的地下溶洞裡相遇伊始,他數次救了他們的命。如今他被一羣黑衣人虜走生死未卜,胖子心中也是內疚不安。下山後定要去救回他才行!
清晨,山風習習,茂密的叢林中一片鬱鬱蔥蔥的景色,偶爾還能看到遠處絕壁上一兩條流水瀑布,景色極爲怡情。跟在蘇語晴和胖子身後慢慢踱步的江川,卻臉色慘白。
他每走一步,全身的肉就似乎要脫落一般疼痛。但在這個時候,蘇語晴和胖子身上亦是傷痕累累,更不能拖累他們。自己不能再是那個懦弱膽小怕事的小市民了!
山中的路極爲崎嶇,江川腳下一滑,立刻跌跌撞撞的滾了下去,但幸而路下枝藤繁茂擋住了他,不然是要直接掉下懸崖了,蘇語晴和胖子更是給嚇得魂都散了。
他被這麼一折騰卻更疼得差點暈過去,等蘇語晴和胖子將他拉起來的時候,兩人這才發現,他手腕上脖子上佈滿了血管的紅色脈絡,細細密密如同一張張紅色的蜘蛛網似的。
他們兩看後並不知聲,提議先找到平坦的地方休息會。
“救···命···”
突然一個很微弱的聲音,從拉起江川的地方傳來。
三人循聲找去,警惕的撥開那些樹枝蔓藤,竟然看到劉大猴奄奄一息的掛在懸崖邊的樹上。 “小兄弟,快,快拉我上去。”
但他們三個一想到之前他們是如何對付自己的,心中恨都來不及,更何況還說救他。最後還是臉色擺得最難堪的蘇語晴,心一軟,給同意把他給拉了上來。
劉大猴一上來就跪菩薩拜佛祖,心有餘悸的癱軟在一旁大口喘氣道,“多謝各位不計前嫌,不計前嫌,你也知道我們這也是任務所在,混口飯吃不容易啊!”
蘇語晴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朝他的腳上戳去,“既然這樣也讓你嚐嚐被人扎的滋味。”
劉大猴疼的直嗷嗷喊,“小姑娘,我知錯了啊!”
一旁的江川卻是迷糊着眼睛看着他們鬧騰着,他實在是提不起精神參和進去了。
劉大猴也注意到了江川,卻還是對他有所畏懼似的,“這個小弟,氣色不太好,你們得趕緊帶他去就醫才行啊。”
看着江川費力的呼吸,胖子趕緊扛起江川道,“趕緊下山找醫院。”
劉大猴也趕緊向前扛起江川的另外一隻胳膊,“你們不能去醫院。”
胖子瞪着劉大猴,“你要耍什麼花招!”
劉大猴見胖子誤會了,趕忙說道:“這老弟怎麼這麼說,我們又不是天生的仇家,我可沒那大的工作熱情,還加班追殺你們。”
“大血統的突變對這個小哥的肉體造成了很大的損傷,醫院是沒法醫治他。怕拖下去會有生命危險啊!”
“那···這個可怎麼辦?”蘇語晴焦急問道。
“有一個人那邊倒可以去打聽打聽。”劉大猴說道,“只是要見到這人有些困難。”
“就算神仙那我們也得帶老弟去治!”胖子急道。
劉大猴笑道,“倒也沒神仙那麼難見,只是去之前你們得要準備好禮物才行。”
“先說那人是誰!”蘇語晴不耐煩的喊道。
“人皮仙娘婆。”
蘇語晴和胖子一聽,都啞口無言,一時半會之後覺得身後泛起一股莫名的涼意。
“嘿嘿,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啊!光聽到名字就嚇住了。”劉大猴笑道。
凡是有些見識的法師大凡都聽過人皮仙娘婆的傳聞,但見過其本人的卻沒有幾個。
聽說,人皮仙娘婆並非人類,而是一個披着人皮的狐妖。按照道家的說法,這隻狐妖有着千年的道行。至於它是不是活了千年,真僞已經無法考據。但狐狸本就是極具靈性,是少有生來就具有精神力的一類動物,若它真存活了上千年,這精神力根本不是人類所能匹敵的。
“人皮仙娘婆通曉過去未來,生時死後的事情,通醫術尤其是巫醫。但脾氣古怪,愛收集美女的皮,如果要去見她,一張完好無損的人皮無疑是最好的禮物!”劉大猴說道。
可是卻難倒了蘇語晴和胖子。
“這可去哪裡弄人皮,而且鬼知道那個仙娘婆喜歡什麼樣的美女。”蘇語晴撅着嘴說道。
“這種積陰德的事,又怎麼下得了手。”胖子也是百愁莫解,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川迷迷糊糊的中也聽到了“人皮仙娘婆”五個字,好像剛剛在自己失控的時候,腦子裡也回憶起過這五個字。爲什麼自己的記憶並不完整,只有偶然的情況下,纔回想起支離破碎的片段?
既然自己的父親帶他去找過這個人皮仙娘婆,那也定然能從她那裡打聽到一些關於自己大血統,父親以及他們家和法師之間有什麼聯繫。
“就···去找···人皮···仙娘婆。”江川氣若游絲的說道。
蘇語晴和胖子趕緊安慰他道,“好好好,我們一定會帶你去那邊治好你。”
可是兩人又爲這張人皮的事情發愁了。
“劉大猴,你有什麼意見沒?”蘇語晴期盼的眼神看着劉大猴,卻見他聳了聳肩。
“這種事的確下不了手,實在不行,直接找過去,也許她的口味變了也不一定。”劉大猴道。
“呵呵,這種老妖怪的口味只會越變越重。”胖子冷笑道。
蘇語晴白了他一眼,又看到劉大猴點了點頭,“如今也只得試試了,只是···”
“你們放心,小哥這個樣子也都是由我們一手造成,我會帶你們去找人皮仙娘婆的。”劉大猴打着包票說道,“眼下我們先下山找個地方讓小哥好好休息一下。”
“你看老弟這樣子還能拖?”胖子不滿的說道。
“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說找就能找到的.”劉大猴道,“至少得先要小哥休養好!”
胖子還欲還嘴,被蘇語晴用眼神給瞪了回去,便只得作罷。於是便和劉大猴扛着江川一瘸一拐的下山去了。
走了好一會兒路之後,山上突然衝上來十幾個農民,手握鋤頭釘耙的,一見到下來的四人都驚了一跳。
打聽盤詢之後,他們這才知道,下面有個村子,昨天一個樵夫被鬼窟裡的妖怪給嚇得丟了魂,於是便帶着村子裡的神婆準備去那邊喊魂去了。
待蘇語晴細細一想,莫不非是他們昨天出來的時候看見洞裡外面的是個人?難不成是他們把那個樵夫給嚇驚了?
這麼一想,她也不好意思再多加打聽,萬一被他們發覺什麼,非得要把他們當做妖怪處理不可了。
交談了幾句之後,兩隊人馬便分道揚鑣了。
既然下面有村子的話,心裡也至少踏實多了,也不至於擔心在這深山裡迷了路。
四人順着這條羊腸小山路一直下去,果真很快就看到了一個村子。
村子不大,零零散散坐落了十幾座土磚房。幸而天氣好,否則整個村子裡全都是泥濘路了。
經過打聽之後,村裡只有一輛小拖拉機進出隔壁五十公里外的一個鎮子,不過拖拉機一般是早上就已經出去了,而現在也已經是下午了,更不可能等回來之後再載着他們出山了。
無奈之下,他們只好借宿到了問路的那戶村民家裡了。這戶人家是個典型的傳統農戶家庭,男主人大概四十剛出頭,一家四口和他爸媽一塊兒生活。
經歷一個晚上的死裡逃生,胖子早已經是飢腸轆轆,幸而這裡的村裡民風十分的淳樸,在把江川安睡好之後,擺出了家中最好的酒菜來招待其他人,對四人的來歷也並未多加追問,胖子更是吃得不亦可乎。而蘇語晴對他們也稱自己是迷路的登山客,天黑後在山頂的廟裡找了幾件僧袍換上才下山來的。
那戶農家倒也熱情,告訴了他們稱那座寺廟是建於清朝康熙年間,名稱開明寺,但曾經在二十三年前有一批登山客請他們上山帶路去找那個寺廟之後,村裡的人便再也沒靠近過那座廟。
等胖子繼而追問時,就聽見酒桌那頭的一個白髮老頭,神秘兮兮的說道:“當年上山的那幾個不是人!”
村子裡沒通電,桌子上點的蠟燭,將老頭臉色的皺紋打得更加生硬了。
“當他們近了寺廟之後,帶路的那個村民覺得他們在廟裡的行蹤詭異,便就藏在了對面山頭觀察起了他們,頭一天他們就全都進了廟裡最裡面的那棟房間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了。這個村民觀察了兩天,都不見他們出來,便壯起膽子去找他們,到了最裡頭那房間的時候,他膽子都快給嚇破了!”
“他看到了什麼?”胖子夾着塊肉就往嘴巴里塞。
“那裡根本就沒有人,地上只有他們上去的時候穿的衣服!”老頭語氣還故作玄虛,本來就知道內情的他們,也聽得起了一聲雞皮疙瘩。“從此大家都覺得那裡鬧鬼,都不敢靠近了。”
說着說着那個老頭突然一直盯着蘇語晴看,倒有些讓她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然而那個老頭卻說:“仔細看看,其中有個男的相貌倒和你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