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大堂的黑暗處,一個半圓形會議桌邊坐着八個人,看着坐在他們對面,被一束強光照着的花甲老頭。藍白色的強光下,老頭如同一個法庭罪犯般在等着接受審判和制裁。
“這次任務的失敗,對我們大法師會的威嚴造成了極大的創傷!”黑暗處有人慢條斯理說道。
“定然要嚴懲!”緊接着另外一個人又憤怒喊道。
“全國其他法師會定然會認爲我們大法師會的實力日薄西山了,萬一他們響應此次阿龍的狼煙令,怕後果不堪設想。”一個嘶啞的聲音說道。
“果長老,擔憂了。我們大法師會實力不容小覷,此次任務失敗,只是怪用錯人選。”黑暗中一個比較低沉的聲音說道。
“聞宇長老說得對,眼下必要弄明白,阿龍目前所處的是哪個法師會。”又有一個聲音渾厚的人說道,“弄清楚之後,再派正統點的隊伍,剷草除根。”
“只是阿龍在十年前解散掉骷髏會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加入過任何法師會。”之前那個慢條斯理的人說道。
“那背後必然有哪個會在指使他!”那個憤怒的聲音喊道,“哪個地方法師會竟然敢跟大法師會叫板!”
“西南會。”黑暗中一個從來沒有說過話的人,突然說道:“在二摺子嶺上出現將阿龍救走的黑衣人團伙中有個人胳膊上有西南會的會標。”
全場安靜了片刻。
“恐怕事情並不會這樣簡單。”聞宇長老說道,“二十年前的那次事故已經讓西南會元氣大傷,要其他法師會來響應這次狼煙令恐怕幾乎不可能。”
“以阿龍這樣惡名昭彰的人更不可能有公信力來領導這次狼煙令的!”那個憤怒的聲音繼續喊道。
“也許是有人嫁禍於西南會也是有可能。”
“這件事情疑點重重,應當還需多蒐集情報纔好制定下一步行動。”果長老說道。
“但這事必定要換其他的人去調查蒐集情報。”那個說話渾厚的人也說道。
這一句話其他七個人都應聲表示贊同,唯獨坐在他們對面的那個人卻是一直低着頭,隻字未說。
“不知道大會長還有什麼意見沒。”那個慢條斯理的聲音轉而對着那個花甲老頭說道。
那個花白頭髮的老頭緩緩的擡起了頭,頂光下,他的眼睛被眉骨的陰影罩住如同兩個黑色的空洞般,看着對面的八個人,“你們可知道二摺子嶺上出現了大血統的宿主?”
此話一出,整個大堂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如果昨晚一戰果真出現了大血統宿主,那吃敗仗是毫無疑問。只是大血統早已銷聲匿跡近五十年,就算有人知道製造工藝,卻也不可能找得到製造原料。爲何如今還會出現這般怪物?!若是讓全世界法師界知道大血統在這世界上死灰復燃,怕當年的陰雲又要籠罩過來了。
雖然這個消息極爲震驚,然而八個人的卻同一在心裡咒罵道:該死的楊紫璃竟然將最核心的消息漏掉只告訴了她的養父,他幾乎不用辯解就可以將任務失敗的責任推得乾乾淨淨。可即使這樣,他們也一定要找藉口來排擠掉大會長在會中軍隊裡的親信。
“不···不可能!她在撒謊!”那個憤怒的聲音又喊道。
卻被大會長狠狠一瞪:“我張某人何時說過謊!”說完他便起身就走,“如今狼煙令起,我們還是要先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大法師會外面纔好,到時候老窩被端,更朝易主時你們想爭都沒得爭了!”
“你!”那個憤怒的聲音氣的說不出話來。
而大會長雙手一背,大步踱出大堂外,側頭看了一眼坐在裡面的大法師會的議會長老,嘴巴揚起一抹笑,最詭異的莫不過是他那雙白灰色的瞳孔裡寫滿了鄙夷,“可以散會了吧!”
這次會議散去之後,大法師會便下達了兩條命令:一.禁止全國任何法師會集會。二.下達通緝令。
在扇子山腳的村莊裡,天色未亮,就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四人醒來之後說服老頭一家,說定然會返回這裡來醫治好他的兒子,但老頭依舊不依,執意要跟着他們一起去迷魂凼。無奈之下,他們也只得帶上老頭,在他們全家的期盼下告別了這個村子。
村子唯一的拖拉機早上七點就從村子裡出發去五十公里外的鎮子,然後他們又在鎮子裡轉車,經過幾次輾轉終於到了洪雅縣。
洪雅縣,位於蜀地西南邊緣,四面青山圍繞,空氣溼潤。縣城人口並不算多,所以當他們來到縣城裡面的時候,街道上行人道上鮮有見到人羣擁擠。
自洪雅縣的汽車站下車之後,胖子竟然神出鬼沒的拿出了一張銀行卡,賤兮兮的眼神向他們幾人轉了一圈。
“死胖子!你什麼時候還有張卡。”蘇語晴驚呼道。
“就是,你都藏在什麼地方了。”江川也納悶到,當時他們身上可僅僅只掛着一條內褲,不可能藏得住東西的啊。
胖子嘿嘿的笑了幾聲道:“哥哥我自有妙招,不多說了,這卡里可沒多少錢,我還得打個電話回去報個平安,討點錢過來。”
於是在胖子諂媚的往家裡回了一個電話之後,卡里的錢立刻飆漲上去。於是五個人在街上找到了一個戶外用品店,每個人置夠了兩套戶外裝和一些戶外用品。而後又在一個賓館開了三個房間,換洗之後,便找了一家川菜館,痛痛快快吃了個夠。
天色沒過多久又暗了下來,五人聚在賓館裡商量着這幾日的行動時,卻哪知胖子肚子上的傷口發炎紅腫了,只好連夜送到了縣人民醫院給消炎縫了幾針,打着點滴。
賓館裡,留下了江川和劉大猴兩人,江川躺在牀上越發覺得自己身上疼痛難忍。在雙生地塔時老頭的話又浮出了腦海:大血統包含了很多致命的基因缺陷,一旦過度使用,定然會導致突變變異,重則將會導致死亡。
突變變異,在山頂上時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等自己意識清楚的時候,才突然發現周圍的人已經七葷八素的倒在了地上和那張白皙冷豔的面孔。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那看似冰冷的眼神裡竟然也透露着幾絲恐懼。
而自己突變時,又是個什麼模樣?會讓那雙眼神中透露出那樣的恐懼?
正這麼想着,門外傳來了滴滴的聲音,劉大猴便從外面開門進來了。
“小哥,現在感覺怎麼樣?”他走到桌前燒上了一壺水,便在旁邊胖子睡的牀邊坐了下來。
“身體覺得被撕裂的疼。”江川呲着牙想要直起身體靠在牀頭,卻趕緊被劉大猴按了下來。
“小哥先莫動了,躺着說話也好。”劉大猴說完又坐了回去。
“還勞煩劉老哥照顧了。”江川說道。
“哪裡話,你落得這般模樣我也脫不了干係,又託你們所救,不然怕我就死在懸崖邊的那顆樹上了。”劉大猴笑道,臉色立刻堆滿了皺紋。
“我有些問題想問下劉老哥。”江川表情有些憂慮的看着他。
“好,你問。”
“你有多大把握找到人皮仙娘婆?”
劉大猴皺了皺眉,“其實說實話,我並沒有把握找到。”
江川乾笑了兩聲,“那我們此行去豈不是尋死。”
凡是知曉瓦屋山的人,都無人不知道關於迷魂凼的傳言。迷魂凼位於在四川省洪雅的沼澤地區,地形複雜、地質異常,外人一旦進入,但見路徑複雜胡泊縱橫,難辨方向,不知進退,茫然間,猶如魂魄丟失,不知不覺的失去應有的判斷與理智。入內基本迷失方向、失蹤或者死亡,被當地人稱作“迷魂凼”。
“小哥現在可別泄氣,眼下凡是有一絲機會就得去試試。”劉大猴寬慰道。
“只是那個地方實在是過於危險,若是沒有十足把握,我不想你們因爲我給送了性命。”江川憂心忡忡說道。
“這個擔憂倒是不必,那個地方確是危險,但對於我們懂法術的人來說,倒還能在裡面周璇幾天,說要輕易喪命倒也不可能。”劉大猴笑着說道,“其實我也有些私事要去。”
“哦?”
“現在可不能說,哈哈。”他大笑道,臉上的皺紋更是如同綻開了一朵花似的。
兩人正聊得正歡,劉大猴的臉色一下變了,他從綁在腰間的一個小方盒裡掏出了一張黃符,立刻見光即燃。
“賓館裡有法師來了。”劉大猴嚴肅的說道。
“你們法師也都是到處走動,這裡住上一兩個也並不要擔心什麼吧。”江川疑惑的看着他,心中又轉而想到,難道是大法師會的人又殺了回來?那如果是這樣的話,劉大猴會不會倒戈?
“是老朋友。”劉大猴冷靜的說道。
這四個字卻讓江川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如今蘇語晴和胖子不在旁邊,萬一出現什麼意外,他可就真是甕中的鱉了!
“小哥先換個房間。”說完劉大猴將江川背在了肩上。
蘇語晴開的單間,並沒有和他們兩個房間連在一起,於是他便將江川先擱到了這裡,“我會會就來。”
江川點了點頭,囑咐道:“小心”。
劉大猴剛走到廳堂,就看見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中年男人,吊着二郎腿坐在大堂裡的沙發似乎在等着他。
“別來無恙,追風人。”劉大猴笑道坐在了他的旁邊,“這次大法師會是要通緝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