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江川發現自己呈大字狀躺在一個巨大的蜘蛛網中,蛛網發出血色的光芒,時亮時弱。手腳卻是怎麼也使不上力氣,他扭頭看了看手腕,竟然發現那些蛛網伸到了自己的肉裡,連接到了動脈,然後像一根吸管般,抽食着自己的血液。
一瞬間,焦躁,恐懼,憤怒等各種負面情緒支配着他的大腦,然後各種情緒各自爲營,相互爲敵,撕扯着大腦,疼痛難忍!
突然一點藍色的光芒,從蜘蛛網末端亮起,然後星星點點地侵蝕着血色的光芒。藍色光芒每多一點,江川的疼痛就減少一分。
藍光如同熒光水母般從深海里浮出,變得越來越亮,繼而變成了白色,最後刺痛了他的眼睛。
模糊的視線中,一盞發光的白熾燈吊入眼簾,刺痛了他的視網膜。剛睜開眼時,就聽到那女生在旁邊大呼小叫:“天啊!你竟然醒來了!”
江川側頭看見那女生坐在牀邊的椅子上,雙腿上放着一本奇怪的牛皮書。她蓬頭垢面,雙眼佈滿了血絲,顯然是熬夜沒閤眼地在照看着自己。
這讓他多少有些感動,就連自己的前女友都沒如此貼心照顧過自己。
“看你口氣很不希望我醒來似的!”江川苦笑道。
女生沒有理會他的苦笑,而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他。她又翻翻了江川的眼皮,看看了他的瞳孔,似乎恨不得想把他腦袋切開來看看,弄得得江川莫名其妙。
“怎···怎麼了。”他尷尬問到。
“竟然一點事都沒有,不可能啊。”女生喃喃自語,一副十分費解的表情。
“命硬唄,嘿嘿。”江川沒心沒肺的笑,但動作稍微大些,頭便隱隱作痛。
“你還笑,幸好命硬!不然我對警察叔叔沒法交待!”女生現在回想起那情景都覺得後怕。
“但是現在頭還是疼得要命啊!”
“知足吧!你這已經是奇蹟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這樣弄成精神病或腦死亡!”
“有··這麼恐怖嗎?”江川看着女生臉色一下陰沉了下來。
“法師主要靠大腦修行精神力,又靠精神力引導物質,釋放物質的能量,從而完成施法。一旦大腦被襲擊之後,大腦所有神經就都損壞了。重則死亡,輕則也是變成植物人或者神經病,瘋瘋傻傻,更別說修行了。”
“精神···力?”江川喃喃自語道,不由想到自己上大學時學的馬克思原理關於對唯物主義與唯心主義的討論:精神與物質何者爲第一性,何者爲第二性。
兩種理論自古至今爭論幾千年,直至今日唯心論的影響力日漸甚微。而唯物論則被視爲是世界本質的真理。但如今眼前這個法師的出現也似乎重新證明了唯心論的正確性。
女生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麼,笑道:“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跟你說這些你也理解不了。”
江川傻笑着不知道如何接話。
“剛剛那場火把消防車都引過來了,那個幻術師也不會在那裡呆着了,你家已經安全了。”女生合上書,疲憊說道。
“那你可以告訴我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吧?”江川本來就是一個好奇心極強的人,事到如今仍然不肯放棄追問。
女生猶豫了下,只得搖了搖頭說:“算了,事到如今,估計再離奇的事情你也能接受了。”她停頓了下:“前天我們有位法師在河邊被殺,但卻只是草草被當作意外傷亡處理。也沒有任何人要對此進行深入調查。我只好來現場尋找些線索,看能否尋找出些許線索。”
“也許真的就是個意外傷亡呢?”江川緩緩支起身體,倚靠在牀頭。
“不可能!現場有明顯的打鬥痕跡。”
“既然如此警察怎麼沒有發現。”江川聽到有些憤憤不平,“除非說警察被買通了?”
“不,法師的事不歸這些機構管。”女生搖了搖頭,說話的聲音有些低沉,“每個國家都有專有的機構管理法師的事務。”
“那些機構也不管嗎?”江川好奇的問道。
女生點了點頭,“正是因爲這樣,我纔想要來調查清楚。”
“前幾天,我聽到有這樣一個說法,每條河流裡都有一種叫“泥母”的生物,藏匿在河流的淤泥裡。這種生物軟體無骨,頭似泥鰍卻有着章魚似的八爪,性格溫順。它會記錄河流周圍的聲音和磁場。一般占卜師都會取其觸角用於窺查在河流附近已發生的事情。”
江川立馬想到凌晨纏住自己的那根類似觸手的東西,難道那就是泥母?身體都沒見着,觸角便已經能伸到陸地上來了,那軀幹得有多大?
“如果找到了泥母,就能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找了好幾天,連條泥鰍都沒發現!”
“沒找到你今天凌晨還走的那麼匆忙?”江川想起今天早上掉在河裡就怏怏不快。
“有人在跟蹤我。”
“嗯?”江川睜大了眼睛,想起了今天早上那羣古怪的人,“難道和拿走泥母觸手的那個人是一夥的?”
“應該不是。”女生搖了搖頭,“如果他只是要泥母觸手的話,完全沒必要一直跟着我。”
“而且如果那人真有敵意的話,就完全可以在幻境裡置我們於死地,設計那樣簡單直白的幻境明顯只是想拖延我們的時間而已。”
“這事分析起來不簡單!”江川思索道,“僅僅一個早上就已經出現了三種不同立場的人。”
“嗯!”女生歪頭想了想,“吹哨的,跟蹤我的,拿走泥母觸手的,這之間會什麼聯繫呢?”
“我覺得最奇怪的就是那個吹口哨的!”江川道,“他似乎能控制那個啥泥母,而且對你也不知道是敵意攻擊還是善意想讓你取到泥母觸手。”
蘇語晴看着江川,點頭表示贊同。
“不過話說回來,你是幹了什麼,惹個這麼大的麻煩?”江川好奇的問到。
“秘密。”女生站起身來,走到旁邊的爐子上把熬好的藥倒在碗裡,遞到江川面前,“這是我剛配製好的解藥,呆會多帶幾包回去熬着喝幾天,毒素慢慢就會被排除體外了。”
“你確定這解藥沒毒?”江川笑哈哈的開着玩笑,接過碗一看,卻是一碗深綠色的藥水,後面的笑聲直接吞回肚裡去了。
“不喝拉到!等你變成瘋子之後,醫院就可以直接開個未知病毒導致大腦萎縮的證明。”說完就要去搶這碗藥。
江川嚇得立馬一閉眼,張開嘴全喝了,苦味沒多重,卻有一股濃郁青草的生味。
他一遍擦嘴一邊打量着所處的地方,這才發現自己在一個類似於怪博士的實驗室裡躺着,狹窄的房間裡,亮着白色的強光,白光中堆滿了各種奇怪的試管和儀器。
“這是我自己的小實驗室。”女生笑道:“在中國古代也可以叫煉丹房。”
“啥?”江川擦了擦嘴,驚訝的反問到,“···煉丹?”
“別亂想!”女生看出了江川在想什麼,立馬打斷道:“我可不是煉的什麼長生不死丹。練的這都是有科學依據的!”
“不···我只是驚訝一個女生竟然對··煉丹這麼感興趣。”江川尷尬地笑了笑。
“那你說女生應該要對什麼感興趣?!”女生鄙夷的反問道。
江川嘿嘿笑了兩聲,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自己對煉丹一無所知,便轉開話題道:“也教我學幾招炫炫唄。”
“不行!法師是禁止在公共場合使用法術的,不然會引起社會秩序混亂。”女生嚴肅的搖了搖頭,“而且,你們不是法師後裔的人很難學會法術。”
“可是今天碰到這些幻術,看起來都是有其背後的物理原因啊,沒覺得有多玄乎。”江川不滿的說道。
“完全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法術的確有其可以解釋的物理現象,但關鍵需要精神力的引導才行。而這恰恰就是你們所不具有的。”
江川有些不樂意了:“什麼我們你們的,還不都是人類嗎?”
女生苦笑着,無奈的繼續解說道:“那可不是。自遠古以來我們的祖輩世世代代都進行精神修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學習方術的天賦,並隨血脈一代一代遺傳了下來,所以我們不用花費多久的時間就可以修行出操控法術的精神力,而你們則要花費我們十倍以上的時間才行。”
江川見她說得一套一套的,心有疑慮卻又不知如何質疑。
女生見他不相信,又滿臉認真的模樣補充道:“就像基因決定了有些人擅長學語言,有些人則擅長學理工,是一樣的道理。沒有基因遺傳的人,想要修行法術,很容易走入歧途,最終人財兩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