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居然是她的師兄!難怪感覺他們關係非同一般,難怪她小小年紀就能參與聖龍軍國大事,原來他們是系出同門。可是這是否意味着將來他若是要拿青冥性命,就是對靈兒再一次背叛?”他內心暗流涌動,太陽穴處一下一下跳動着熟悉的疼痛。近來這種疼痛已經佔據他生活中大部分時間。他不能去想,不能去想日後他們反目成仇的情景,他清醒的逃避着,一天一天的數着生命中可能已經所剩無幾的快樂時光。
可惜他的不安,靈煙並沒有察覺。次日清晨她悄悄起身,在掩月的陪伴下離去。其實早在她醒來的時候,蕭徹就已經醒了,他知道她輕輕撫着他的臉,對着他的臉印上輕輕一吻,他也聽到臨行之前,她對着他的耳朵說的那句:“我走了,要等我!”而他之所以繼續裝睡,實在是因爲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房門一開一合間,蕭徹大張的眼睛裡空洞的讓人心驚。
七月二十,洛靖揚率大軍前往武通關。
此時的葉凜天正和領相葉墨襄已經大司馬葉冠天研究軍情:“依老臣看來,如果聖龍有意從南邊借道的話,那麼氏域國當屬第一選擇。首先聖龍國的王后正是氏域國的敏姜公主,其次,氏域國乃我國南鄰,若說近途奔襲從南方阻斷我方退路,氏域國都應當是最好的一條路。這恐怕也是宣王選擇敏姜公主做王后的一大條件。不論從關係還是地理上來看,氏域國應該就是聖龍三路夾擊的其中一枚棋子。”葉墨襄沉着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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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大伯的推斷。還有一點,最近探子來報說,聖龍龐大的軍費開支裡面原來還有木連的支持,還有百盛,半月前,有我方密探親眼看到百盛士卒進入聖龍地界。如此看來,不只是氏域國,就連百盛、木連也徹底的投靠了聖龍。”
“這些烏合之衆根本不會對戰局起到什麼決定性的作用,百盛之兵根本毫無作戰能力,就算人數再多也能是充充門面罷了,木連我們就更不用擔心了,他們無非是擔心自己實力不濟將來會被我東凌吞沒,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奉上白花花的銀子。列國本就各自爲政、互相提防,再加上一個,他們往日就極爲擔憂的聖龍,又何談精誠團結、上下一心!若是他們個個軍心散漫、人心浮動恐怕還會影響聖龍士氣,如此一來對我們反而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啊!不過兩國交兵期間對於這些國家我們也需要多加防備,以防他們漁翁得利。”葉墨襄到底是老謀深算,早就對這一切精打細算,仔細研究過了。
葉凜天非常贊同的點點頭:“孤已經按照這張作戰圖制定了計劃,必能將他們分而治之。此次定要活捉青冥獻祭天神,以慰我聖龍衆多將士的在天之靈!”
大軍抵達武通關已經兩日有餘,可是東凌大軍仍是駐守蕦然,紋風不動,每日按時操練,按時熄燈,好像根本不曾察覺他們的目的。此刻,青冥更是懷疑東凌挑起戰爭的目的,莫非一切都是一場陰謀?莫非葉凜天早有準備,爲的就是將他們引來此地?此時他已經預見到此次戰役的艱難。
武通關守將閔東華早已按大將軍洛靖揚的快馬傳書做好備戰準備,埋伏在氏域國的三千騎兵也已按預定時間抵達,一切準備就緒。城牆上閔東華再次見到了身披黑色斗篷的軍師青冥!
再次見到他,他沒有了以往那信心滿滿的樣子,而是面色凝重、神情嚴肅。從他的表情裡閔東華知道此戰定會倍加困難。默默走上前:“靖揚君殿下在做戰前最後一次動員,軍師不出席嗎?”
“閔將軍,如果以後都沒有戰爭,你想幹什麼?”
“我?我其實更願意駐守此地與軍中這些兄弟們在一起。我們都是軍人,其實大多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我們奮勇殺敵、保家衛國只希望家鄉的親人們可以安居樂業、永享太平!”閔東華一臉嚮往。
大戰在即,他們都是衆將士心中的依靠,如若他心事重重、畏首畏尾衆將士如何一往直前,奮勇爭先!青冥一掃臉上的憂愁朗聲笑道:“永享太平!永享太平!但願此戰能真正給百姓帶來太平安康的生活!”明朗的笑容點亮他原本平平無奇的相貌,也是點亮衆將士內心勇氣的明燈。只要有軍師青冥戰士們就信心百倍,勇往直前!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怎麼會有如此的魅力,讓人情不自禁的靠近,仰慕?
當日夜,洛靖揚帶人突襲蕦然,東凌軍士毫無防備、傷亡慘重!洛靖揚像陣風一般掃過蕦然,天色尚暗就已大勝返回武通關。
“軍師,我們此行根本沒有遇到什麼有規模的抵抗,敵人根本毫無防備。我按照你說的快速繞城一週,也沒發現什麼埋伏。這不,我們沒有折損一兵一卒安全返回了。”
然而他輕鬆的話語卻讓青冥倍覺憂心,兩日前他們就已到達此地,而東凌卻只守不攻,一副準備做長期戰鬥的架勢,是以他才讓洛靖揚夜探敵營。大戰在即,可是對方竟然毫無防備?雖然葉凜天連番敗於他手上,可是他知道,葉凜天只是對他用兵之道不甚瞭解纔會着了他的道,而這兩次交鋒,他也只是出其不意,險勝而已。而如今,此等緊要關頭他卻沒有做任何預防夜襲的準備?這不可能,絕無可能!
“明日暫且不要開城叫陣,容我再想想,再想想。”可是一切已經由不得他了。
不多一炷香的功夫,葉凜天攜大隊騎兵已然兵臨城下。衆軍剛剛纔從蕦然出來,正坐地休息,聽得馬蹄陣陣,果然就聽得哨探大吼道:“東凌大軍不足三十里了,備戰,備戰!”
剛走出帳外幾十步的青冥心中“咯噔”一聲:“來的好快!”
待他走上城牆,東凌大軍已完全暴露在濃霧之外。洛靖揚迅速命令城上守軍以火箭阻止對方騎兵快速推進。幾番下來,東凌騎兵卻仍保持着全速前進的勢頭。
青冥知道此次自己怕是中了葉凜天的空城之計,然而此時不是總結教訓的時候,站在洛靖揚的身邊,他知道此時自己首先要穩住心神,不能亂:“快,命令大軍分成兩批箭弩齊發,不能間斷。”
亂軍陣中,洛靖揚猛虎一樣咆哮着、奔走着。霧氣漸漸散去,東方漸漸大白,東凌氣勢如虹的攻擊仍在繼續。
此時東凌大軍已然來到武通關下,人羣中走出一人,黑色盔甲卻閃着兵器一般的銀光,“是葉凜天!”三次交鋒,對於此人他一次比一次更是尊敬,他是個好的君王!好的領袖!然而卻也是野心勃勃、激進好鬥之人!
葉凜天一人獨立陣前,雲淡風輕的叫道:“青冥何在?”
站在洛靖揚身後的青冥帶着一臉笑容的走上前來:“在下參見大王,大王與我當真有緣,又見面了。”
“自上次北疆一別,孤對你可是牽腸掛肚、思念非常啊!聽聞昨夜蕦然遇襲,孤就知道是你在找孤,所以孤就乾脆自己送上門來了。”
“是嗎,能得東凌王如此牽掛,在下實在不勝榮幸。不過在下倒是寧願與東凌王遙寄思念,而不是如現下這般兵戎相見,着實有負我意啊!”
“哼,刁鑽之極!”葉凜天心道。看着城牆之上依舊臉色蒼白、油嘴滑舌的青冥,一種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自己對這個人的恨與執着確實超出常人太多,他當然知道這是因爲自己接連數次敗在他手上的緣故,可是此刻與他隔牆相望,竟然是暌違思念之情遠勝弒殺之意。
“上次東凌王匆匆離去,你我未能好好敘舊,不如此次我們先來場比試如何?”
“哦,如何比試法?”看你玩什麼花樣,葉凜天心中冷哼。
“大王與在下各派一名代表,公平對決,大王與在下會與城下,坐觀虎鬥,豈不好過我們對面廝殺,有傷情分?”
“好!”葉凜天將頭一轉看似隨意的選了一位年紀輕輕的小將出戰。而這廂青冥則仍是選閔東華:“閔將軍,此戰不比往常,我要你全力殲敵,速戰速決。靖揚君,點一小隊人馬隨我出城,切記,沒我的命令,無論如何不可開城迎戰
看着他嚴肅的面容,洛靖揚也沒有囉嗦,只將一隊精英騎兵派與他。城門在二人身後關上之際,閔東華回頭看了看青冥,後者只將頭微微一點。
此刻閔東華猶如猛虎出籠,疾速迎向敵人,長槍猶如銀蛇吐信一般,上下翻飛、忽左忽右、變化莫測看得人眼花繚亂,十招之內即斬敵將於馬下。葉凜天隨即再派一名年輕將軍出戰,不過十招又被閔東華斬斷頭顱。
日過正午,閔東華勢如破竹已連斬對方十數員小將,但是葉凜天卻渾然不爲所動,青冥眼看閔東華力有不逮,雖不清楚葉凜天到底是何打算,他卻不能像他那般將將士的性命視如草芥,揮手將閔東華召回:“時已過午,勝負已分,在下以爲似乎沒有再戰下去的必要了,大王輸了!”
誰知葉凜天非但沒有半分鬱郁之情反而爽朗大笑:“輸了就是輸了,孤認輸,不過不服輸,既然孤不能以一人之力取勝那就只有仰仗衆將士齊心了。”說話間,衆騎兵已然開始向前推進。
閔東華以眼神示意其中幾員小將,不動聲色悄悄將軍師護於其中。一牆之隔的洛靖揚此時心急如焚,他明知東凌王對青冥早已徹骨之恨,此時必定借人多勢衆將青冥拿下以解心頭之恨。可是眼下,東凌騎兵離城門實在太近,他不敢擅自開城迎敵。城中還有萬餘名百姓,他需要保護的首先是那些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
可是眼看着東凌已經越來越靠近青冥,他急的團團轉,不停的原地踱步,暗恨自己爲什麼會同意讓同樣手無縛雞之力的青冥出城迎敵。
然而此時,青冥卻不退反進突然下令出擊,葉凜天似乎也是完全沒有預料到他會有此舉,愣了一愣也果斷下令:“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