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弘曆狠狠將手中的秘折甩在了地上,面色冷峻不見平日裡的溫和。弘晝、傅恆、于敏中、劉統勳唰得跪了下來,“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息怒,朕也想息怒。”好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看來是自己太過仁慈了,小小的回部竟也敢趁勢作亂。多年籌劃,清廷心腹大患準噶爾部終於被悉數剿滅。弘曆終究完成了康熙、雍正兩朝未竟之業,平定了準噶爾。最開始時候,對殘餘部衆,弘曆也是想過進行招安。但沒想到,到了夜裡,那些投降的準噶爾人竟然偷襲清軍,死了好些年輕的將領。
弘曆大怒,下旨,所有準格爾部衆,一個不留。旨意一出,朝臣皆是膽寒。才明白,這個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從來都不是個心軟的主。若不是粘杆處傳來秘折,他也想不到的,大小和卓兄弟竟然起了叛亂心思。當初兄弟二人被準噶爾部囚禁,後來被清軍所救,弘曆更是派人送他們回去。哪想,這二人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不但趁着清廷平定準噶爾之際,更是與白蓮教相互勾結。
白蓮教一直是弘曆心頭大患,宮裡發生的那幾樁懸案,到了如今,才現出幾絲端倪來,似乎也與白蓮教脫離不了關係。這邪教一日不除,他一日心中難安。
火氣兒發出了之後,弘曆也平靜許多。“起來吧,還跪着做甚。”輕輕的掃了一圈,就見弘晝嘴巴咧個不停,似是很難受的模樣。
“謝皇上”弘晝連連叫苦,他什麼時候不來,偏偏今個跑來湊熱鬧。其實今個弘晝跨進三希堂的時候,見着傅恆、于敏中、劉統勳三人時,立時驚覺不妙,便想離開。卻被皇兄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瞧,當下那腿就不受控制得蹭蹭向着屋裡走去。看吧,看吧,果然沒好事。他的嬌貴的膝蓋吆,等會去和皇額娘訴訴苦去。
“不知皇上爲何發怒?”劉統勳爲官清廉,平日裡也是多進諫。見皇上平靜了下來,便開口問道。一旁的傅恆,已是撿起被皇上扔在地上的摺子,雙手捧起交給高無庸。
“回部大小和卓叛亂。”弘曆輕輕吐出幾個字來。
“什麼?”于敏中有些吃驚,當初皇上可是命兆惠將軍好生待他們兄弟的,怎麼不過兩年,這二人竟然也起了謀反之心。
“許是覺得朕將兵力放在了準噶爾部,分身乏術。方起了這心思吧。”弘曆一語道破大小和卓的心思。準噶爾善戰,其部民風彪悍,不畏生死。其首領又擅於引導部衆對清廷心生仇恨,連着八九歲的孩童對着清軍時,也時兇悍異常。最初,清軍中也不乏對着小孩子下不了手的,但往往這一善念卻害得自個命喪天山,與家人永隔。
這樣的孩童長大之後,只會成爲另一個準噶爾,弘曆斷然不願見着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心血悉數流之,便下了那個屠殺之令。
大小和卓兄弟二人認爲,歷經康熙雍正二個清廷皇帝,這準噶爾也未平定。如今也不會這麼快。但卻沒想到,就在他們殺了副都統阿敏中之後不久,準噶爾剩餘殘部悉數被清廷所滅。更是進行了屠殺之令,駭慘了那些處在搖擺之中的部落首領,
本來有幾個已經密謀,投奔清軍。哪想,和卓兄弟二人早已與白蓮教勾結,後者更是派出不少教中高手,這幾個的準備投奔清軍的部落首領,被殺個乾淨。並在第二日將他們的人頭高高的掛在的廣場之中。以此來警告那些個心思浮動的。
而其中最讓讓弘曆憤怒的是,和卓兄弟二人乘着征討阿睦爾撒納的清軍主力陸續撤回,一部份清軍被調往蒙古平定撤驛之變,天山北路守備便空虛餓了下來,且到了十一月時候,先頭弘曆冊封的輝特汗班珠爾與綽羅斯汗噶勒 藏多爾濟相約舉兵叛亂。
兆惠率五百餘人本欲撤至伊犁,奈何綽羅斯汗噶勒藏多爾濟在他出兵之後,便派人守着。只得向東奔走,退回巴里坤再作打算。
途中又經歷了數次惡戰,終於在二十三年二月退回巴里坤。而那個出爾反爾的小人阿睦爾撒納則乘機重返西域。此時,天山北路完全失了控制。就在兆惠拼死作戰之時,大和卓卻是派人擊殺庫車城內的阿敏道與其手下一百多人,自此公開舉兵凡叛。
這兄弟二人的叛亂完全是出乎弘曆的意外,可說是生生的給了他一個巴掌。而能下屠殺令的弘曆又豈是個好像與的人。今年年初的時候平亂的形勢一片大好。眼看着就要將大小和卓兄弟生擒,白蓮教跳了出來,將兄弟二人救走。大小和卓叛亂無疑是挑戰了弘曆身爲帝王的權威,那白蓮教則是生生在弘曆的心頭插了根尖針,不拔邊疼得厲害。
當然卓一還在另外密信上提了大小和卓一個美得不似凡人的妹妹,據說渾身還帶着香味兒。這位公主因爲生來帶着異香,被和卓兄弟的父親當作珍寶,藏匿得嚴嚴實實。連着和卓兄弟二人也是投了清軍之後,才曉得有這麼一位妹妹。卓一還在信中提了,要不要將這個罕見的美人兒抓來。
語氣頗爲調侃,弘曆曉得他是個愛鬧的性子,倒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不過心下也實在好奇,便含糊其辭回了封信過去。不過這事兒也就在弘曆的腦中過了一會,便被他拋到腦後了。傅恆跟着弘曆多年,只覺皇上的怒氣不單單是爲了回部叛亂,畢竟和卓兄弟公開起兵,已是過了兩年,便言辭委婉道出心中疑惑,從今年年初,平叛形勢便是一片大好,皇上爲何發怒。
弘曆讚許得看了一眼傅恆,富察家自從皇后薨逝之後,便低調許多。而傅恆則是一如既往得做着純臣,即便對着親外甥永琮也是疏離有禮,絲毫不見逾矩的地方。但憑這一點,就讓他心中滿意。更何況傅恆又是個極有能力的臣子,連着幾個孩子也是好的。
“白蓮教禍害已久,此次回部叛亂也與他們脫不了關係。”不知怎得,弘曆忽然想起曾今做寶親王是與弘晝一同去濟南時碰到的事兒,那柄劍氣森森的寶劍。
“臣也沒想,銷聲匿跡多年的邪教竟會移向了回疆一帶。”提起白蓮教,劉統勳清瘦的臉上泛起一絲厭惡來。不過是一幫心存私心的匪徒,打着爲國爲民的旗幟行事,着實令人厭惡。劉統勳是漢官,且爲官清廉,亦是一心爲民辦事的好官。在他做外官時,便有白蓮教在他轄區之內聚衆鬧事,更有甚者爲了發展教衆,而去擄掠孩童。所幸得了江湖有識之士的幫助下,纔將被擄走的孩童救了回來。
“朕今日喚你們過來,也是因着這白蓮教的事兒。”弘曆沉吟一下,緩緩道,“準噶爾耗費我朝三代努力方平定,朕不想再見着第二個準噶爾。但白蓮教賊心不死,又躲在回部,勢必會繼續壯大。而他們最擅長的便是蠱惑人心。若不除了他們,朕敢斷言,大小和卓叛亂只是一個開始。”
諸人聞言,皆是連連點頭,皇上說得不錯。白蓮教並不是大清便開始的,久遠點的可以追溯至南宋朝。自明朝開始壯大。歷朝也是多有圍剿,但這白蓮教總是如那野草之勢,一旦時機成熟,則又會壯大起來。接着又聽得皇上道,“如此,朕便想讓你們出個主意,如何將逆匪一網打盡。”
幾人之中,除了傅恆可以說是武將出身,其他二人皆是文人出身的。弘晝聽着于敏中與劉統勳的主意,什麼招安啦,什麼離間啦,什麼分化啦,好是好,但由誰能做啊?切,果然是文人。不屑的撇撇嘴,身上忽然一涼,就見皇兄笑眯眯的看着自個。“弘晝,朕看你好像有了主意。說來聽聽。”弘晝傻眼了,期期艾艾的嘟囔半天,衆人也沒聽見他在說什麼。
“王爺,您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我們皆曉得您最有主意了。”劉統勳溫聲道,眼裡飛速滑過一道精光,隨即便消失不見,面上則是一派正直。
“啊?”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劉統勳,弘晝可是曉得這位劉大人平日裡最是看不慣自個的。今日竟然出言誇讚,莫非這太陽要從西邊出不成。
“東張西望作甚。”被弘晝伸長脖子東張西望的模樣給逗樂了。弘曆微微翹起脣,“朕方纔見你對着劉大人於大人的法子好似有不同的想法。想來是有更好的法子吧。”
皇兄,我可是你親弟弟哎~,弘晝看了眼皇帝,神色極是哀怨。就見自個那個一肚子壞水的皇兄仍舊笑得溫和,但看向自個的眼神,極是堅定。“皇兄,臣弟認爲,白蓮教既是江湖門派,便不能以行軍打仗之法對付。方纔劉大人也說了,由其內部分化、離間,不失爲上策。”
弘曆撇了眼弘晝,這小子不逼不成。這不,轉眼的功夫,一套詳細的計劃便出來了。幾人便就着弘晝的法子細細討論起來。直至腹中傳來飢餓,方驚覺已是到了晌午。
“今日便到此處吧。明日將那拉大人喚來,再一道吧。”幾人叩首告退。出了三希堂,就見一面色極爲嚴肅的老嬤嬤提着紅底金漆描鳳紋的食盒走了過來。見着弘晝等人,福了福。便繼續向着他們身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