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泓院中,劉纖柔並不知道慕含煙已經打起蓮巧的主意了,她正同碧鸞說着寧琳兒突然遇刺一事。
“哈哈哈,這羣刺客幹得好,總算將那小賤人給殺了,這樣倒是去了我的心頭大患,以後看奶奶還敢不敢忽視我。”劉纖柔的秀美的面容有些扭曲,這羣刺客真是幫了她的大忙,否則她還要頭疼怎麼讓她的孩子胎死腹中。
“是啊,二少奶奶,這人算不如天算,看來老天都不願意看到寧姨娘太囂張,不過我聽昨晚在場的侍衛說那羣刺客的目標在大少奶奶身上,二少奶奶,寧姨娘出了這麼大的事,老夫人也是心痛萬分,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借這事挫挫大少奶奶的風頭?”碧鸞剝了一顆葡萄喂進劉纖柔嘴裡,動作雖極其溫柔,但語氣中的惡毒卻怎麼也藏不住。
劉纖柔慢慢嚼着嘴裡的葡萄,想着碧鸞的提議臉上終於綻出一抹笑來,她讚賞的道:“碧鸞這主意不錯,老夫人之前那樣對我,在我重傷期間竟然給灝然納妾,那我們現在也要送回禮不是?”
“是啊,二少奶奶,不過我們不能跟老夫人對着幹,畢竟我們還在雲家,雲家的掌府之權也不在我們手上,得罪了老夫人,我們也沒有好果子吃。”碧鸞想得比較全面,之前爲了得到劉纖柔的信任,她已經做了很多事,所以能留在雲家安安穩穩生活纔是她所想要的。
“這個我自有分寸,碧鸞,你最.近出的主意都很有用,你想要什麼賞賜?”劉纖柔讚賞的看着她,這些日子以來,碧鸞忠心爲她辦事她看在眼底,自也不會虧待了她。
碧鸞的表情頓時扭捏起來,她雙.手緊緊的絞着手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劉纖柔瞧她那樣子,連忙道:“說吧,只要我辦得到的,我都會答應你。”
碧鸞擡頭瞧了一眼劉纖柔,然.後滿臉羞紅的垂下頭去,“二少奶奶,我想請你準我兩天假,我想回玲瓏山莊去看看。”
這個要求本就不難,所以劉纖柔很爽快的答應了,.不過她又想起一事來,“你若走了,這幾日誰來侍候我?”這些日子她將蓮巧罰去了後院幹粗活,她身邊的貼身大丫頭就只剩下碧鸞一人,現在碧鸞請假走了,她又不想叫回蓮巧來相看兩相厭,所以才如此苦惱。
“二少奶奶不是還有歌兒嗎?那丫頭我看着玲俐乖.巧,定能侍候得二少奶奶舒舒服服的。”碧鸞毫不猶豫的舉薦了歌兒,歌兒那丫頭她看着挺討喜的,現在寧姨娘已經死了,她也沒有人可以侍候了,所以調來侍候二少奶奶是再適合不過了。
“歌兒?”劉纖柔訝異的挑眉,腦海裡又浮現起那個.一臉冷漠的小丫頭來,她撫額笑了笑,“我怎麼忘了她,她跟在寧琳兒身邊本就是做我們的內應的,現在寧琳兒不經我的手就死了,也正好可以將她調過來,可是這事急不得,寧琳兒畢竟是她的主子,怎麼着也得過了頭七才能將她調任,碧鸞,你若沒有急事就過幾日再走。”
“是,二少奶奶,那.麼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去老夫人那裡?”碧鸞明白她的顧慮,所以二話不說同意了。
“嗯,也好,去看看老太婆現在的模樣一定能大快人心。”劉纖柔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擡起頭來便見到蓮巧站在門前正侷促不安的望着自己,見她看向她,她連忙垂下頭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劉纖柔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冷哼,斥道:“怎麼不敢進來,怕我吃了你嗎?你以爲有二少維護你我就不敢將你怎麼樣了嗎?你這個小賤人,若再敢跟灝然眉來眼去,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蓮巧想是被打怕了,看到劉纖柔一步步逼近自己,她連連後退,一臉惶恐的道:“二少奶奶,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馬上回去幹活,請二少奶奶不要再打奴婢了。”
劉纖柔瞧她在門前做出那副懼怕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她示意碧鸞將她拉進來,然後驀然合上門,她揚手便給了蓮巧一耳光,“小蹄子,你以爲掉幾滴淚就能讓我憐惜你嗎?你可別忘了你以前是怎麼對待我的,我現在回報給你的不及當年的十分之一,怎麼,就這點程度就受不了了?以後長日漫漫,你又如何受得下去?”劉纖柔譏諷的看着她,若不是自己吃過她的苦,又怎知她這一副委屈柔弱的表象下是怎樣一顆惡毒的心。
“二少奶奶,奴婢不敢,奴婢知錯了。”蓮巧捂着臉惶恐的跪下來,這些日子不管她怎麼做,只要被劉纖柔看見,她就會毫無理由的打自己一頓,這樣的日子她已經受不了了,以前在劉府時,她除了打別人,根本就沒有別人打她的份兒,可是現在,劉纖柔似乎變了一個人,看見她不是打就是罵。
“錯了,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劉纖柔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這些日子她每每想起以前在劉府時受到的欺凌,她整個胸臆間都充滿了憤慨,憑什麼她堂堂一個小姐還要受人欺辱,所以第二日她一見到蓮巧那張狐媚臉,她就生氣,一生氣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狠狠的打她一頓來爲自己討回公道。
蓮巧語聲頓住,這個問題劉纖柔近來問了她很多次,她答也錯,不答也錯,總之都是錯,所以這次她選擇悶不吭聲,如果怎麼樣都逃不過一頓毒打,她又何須再浪費口水,那隻會更加激怒眼前這頭充滿憤恨的母獅。
劉纖柔瞧她不說話,冷笑着彎下腰來,一把握住她的臉,嘆道:“可惜了這張標緻的臉,若是劉家多幾個少爺,你必定也是姨娘之類的人物,可惜啊,我大娘平生孽造得太多,唯一的兒子都不能人道,有你們這些楚楚可憐的美人也沒什麼用處。”
蓮巧被她捏得疼得直抽氣,眼裡的淚水不住的往下落,她啞着聲音道:“二少奶奶,求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劉纖柔卻沒有一點惻隱之心,她蹲下身子平視着蓮巧,嘲諷道:“喲,你說這張臉若賣去了ji院會勾掉多少公子少爺的魂啊?嘖嘖,就這一哭也是梨花帶雨,姿容不一般啊,碧鸞,聯繫一下孫媽媽,讓她前來估個價,也省得我x日見到這張哭喪臉心煩,去了ji院自有那些公子哥疼你。”
蓮巧瞧碧鸞應聲向外走去,她驚得臉色蒼白,ji院是什麼地方她還是知道的,當上便猛撲過去抱着碧鸞的腿求道:“二少奶奶,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哭了,求求你不要將我賣去ji院,求求你。”
劉纖柔取出手絹擦了擦手,她側頭譏誚的看着跪在地上求饒的蓮巧,眸子裡有一道寒光閃過,“得了,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就是將你賣去青樓,就你這樣子也沒人會多看你一眼,下去吧。”
蓮巧被嚇得魂都沒了,聽到劉纖柔的話形同恩赦,她連忙磕頭道謝,“謝二少奶奶開恩,謝二少奶奶開恩。”說完她連爬帶滾的出了主屋,待她跌跌撞撞跑離前院後,她眼中屈辱的淚水才慢慢滑落下來,她回頭望着主屋方向,眼中恨意漸濃,總有一天,她會讓她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當她正想着怎麼報復時,手突然被人拉住,她臉上的神色一僵,回過頭去看是在瀚錦院的綠柳,綠柳看她驚恐的望着自己,連忙笑了笑道:“蓮巧,你怎麼了?二少奶奶又爲難你了嗎?”
蓮巧不想讓別人看穿她的心思,連忙擦了擦滿臉的淚水,搖搖頭道:“沒有,我很好,二少奶奶對我也很好,綠柳,你怎麼會在這裡?”
綠柳本是瀚錦院的丫頭,先前兩院沒鬧得那麼僵時,她還與銘泓院裡的丫頭有來往,可是後來慕含煙下了鐵令,不許瀚錦院的人再同銘泓院的人來往,她才鮮少過來走動,可今天倒是奇了,大少奶奶主動着人叫她過去,說是讓她來銘泓院給已逝的寧姨娘送些入襝的物品,不過暗中還交待她要與蓮巧搭上關係,她本來不多話,可是剛纔看到蓮巧狼狽的從主屋裡跑出來,她才走上來關切的問道。
“大少奶奶派我來給寧姨娘送點東西,說來寧姨娘也可憐,死了都沒有親人守在身旁。”綠柳長嘆一聲,然後似是不經意的回頭,瞧蓮巧臉上並沒有一絲動容,她話鋒一轉,“蓮巧,我很羨慕你,你是二少奶奶屋裡當紅的丫頭,二少奶奶對你一定很好吧?”說完她靜靜的觀察着蓮巧的表情,看她從憤恨轉換成惶恐,她眼中閃過不解,想到大少奶奶交給她的任務,她不再作聲,只等蓮巧自己跳進她的陷阱去。
“哼,她算什麼二少奶奶,總有一天她的一切我都會取而代之。”蓮巧說着這話時滿眼的恨意再也藏不住,綠柳聽了臉都嚇白了,她瞧了瞧四周,看到有丫頭們向這方望來,她連忙拉着蓮巧轉到一條無人的小徑上去。
“蓮巧,你瘋了,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你就不怕你家小姐治你的罪?”綠柳驚呼出聲,似是不相信,現在她才明白大少奶奶爲何讓她來接近蓮巧了,看來這主僕兩之間的情形並不似外人想的那麼其樂融融。
“我瘋了?我纔沒瘋,我若瘋了我早拿刀殺了她,當初我就不該心慈手軟。”蓮巧恨恨的道,彷彿要將滿腔的恨意都借這幾句話全部發泄出來。
“蓮巧,你到底怎麼了?二少奶奶對你不好麼?”綠柳明知故問,從剛纔的情形看來二少奶奶對她怎麼可能會好,但她還是要裝作不知情,這樣才能讓蓮巧放下戒心。
蓮巧長期來受壓制受壓抑,現在有人用如此關切的語氣問着她,她突然就覺得受不了,眼時原淚水迅速凝結,她看着綠柳,話未說淚已先流,綠柳頓時慌了手腳,她連忙走過去輕拍着蓮巧的肩暖聲道:“不哭了不哭了,蓮巧,你有什麼委屈自管跟我說,雖然我不能替你報仇,但做一個傾聽者還是能辦到,你不要將委屈全埋在心裡,那樣對身體不好,也會影響你的情緒的。”
蓮巧聞言放聲大哭起來,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淚,她抽着氣看向綠柳,瞧綠柳正溫柔的看着她,她心裡涌現一抹尷尬之色,她低頭小聲道:“讓你看笑話了,對了,你一定很忙吧,瞧我只知道哭,等會兒擔誤了你的事你回去一定會受責罰的。”
綠柳搖了搖頭,她溫聲道:“大少奶奶對下人一向寬容仁慈,她不會責罰我的,倒是你,到底受了什麼委屈哭成這樣?”
蓮巧有些難言,她低垂着頭,手在衣襟內握得緊緊的,昔日的她風光無限,可如今自己在銘泓院裡卻什麼地位都沒有了,現在她的情形比小丫頭還要可悲,只要她稍有不如劉纖柔的意的地方,她就會又打又罵,這些她尚還能接受,只是如今劉纖柔竟然還要將她賣去青樓,想到那人蛇混雜的地方她就膽寒,不行,她死都不能去那種地方。
綠柳瞧她這樣,連忙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偏低頭與她對視着,眼中有暖暖的關心不斷流出,她輕聲道:“你若實在不想說我也不難爲你,唉,總之我們做下人都只能指望遇到一個好主子,主子對我們不好我們也只能認了。”綠柳這話明明是在退,但聽在蓮巧耳裡卻覺得不怎麼受用。
“什麼認了,我偏不認命,憑什麼她一個小妾生的女兒可以坐上少奶奶的位置,以前在劉府時她可是什麼都不是。”蓮巧咬牙切齒的道,她現在就恨不得將劉纖柔手刃當場,但她也明白殺了劉纖柔,她的好日子也結束了,所以她不會愚蠢的去動她,而是要奪去她最在意的東西,讓她一輩子都活在痛苦裡。
“不認命好啊,可是蓮巧,我們不認命又能怎麼樣,除非遇上大少奶奶那樣寬容大度的好人,否則就像你一樣,哪一天被二少奶奶打死了或是賣了,你還吭都不敢吭一聲。”綠柳斜睨着她,話意雖有着認命,但實則是在激起蓮巧的不甘。
蓮巧聽綠柳這樣說,又回想起剛纔劉纖柔說要賣了她的神情,她心下不禁有些生寒,今天劉纖柔有可能是說着玩的,難保她有一天不會來真的,在她報復劉纖柔之前,她必須平安無事的留在雲家,這樣才能爲將來打算。
“綠柳,大少奶奶真有那麼好嗎?我看她身邊的丫頭也陸續離她而去,看看青荷再看看麥冬,誰又得到了好下場?”蓮巧自是不清楚麥冬是怎麼死的,因爲這一切都是劉纖柔揹着她乾的。
“蓮巧,你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青荷麥冬明面上是瀚錦院的人,但青荷實際上卻是老夫人派去瀚錦院的眼線,上次指證凝霜要禍害寧姨娘的孩子時也是她要對付大少奶奶,而最終被趕出府也是老夫人的主意,我們大少奶奶還時常惋惜那樣一個可人兒不見了蹤影,但畢竟是老夫人的人,大少奶奶又不敢去要,所以才由着老夫人將她趕出了府。”綠柳說得頭頭是道,也由不得蓮巧不信。
“青荷這事我也略有耳聞,可是麥冬呢?麥冬總是忠心跟隨大少奶奶的吧,你看看她又死得多悽慘。”蓮巧提起麥冬都還心有餘悸,這個丫頭就這樣不聲不響的掉進井裡淹死了。
“蓮巧,你也知道先前蘿蘭曾進了瀚錦院,因大少愛護大少奶奶纔將她遣回去還給了老夫人,在蘿蘭來瀚錦院那天,麥冬竟然跑去投靠她,還在大少奶奶面前說了很難聽的話,可大少奶奶不與她計較,但是麥冬心有歉意,主動請命去浣洗院,大少奶奶還猶豫再三,哪裡知道麥冬命薄,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的井裡,大少奶奶憐惜她,還想過爲她抓出兇手的。”綠應每句話都在爲慕含煙開脫,就是想讓蓮巧對她有信心,這樣她才能將蓮巧拉到大少奶奶那一方,這就是她今天來此的目的。
“如此說來是我錯怪了大少奶奶?”蓮巧驚訝的道,說完她似又想起一個問,狐疑的看着綠柳,“綠柳,我怎麼覺得你今天說話三句不離你家大少奶奶,你是想告訴我什麼嗎?”
綠柳瞧她懷疑,索性將來此的目的說了,“蓮巧,被你看出來了那我就直說,今兒白天大少奶奶瞧她似有難言之隱,便着我過來問問你,你先別想那麼多,聽我慢慢說。”綠柳瞧蓮巧的臉色變了,連忙聲明。
蓮巧的臉一下子陰鬱下來,但看綠柳誠摯的表情,她沒有立即發怒,而是忍了忍道:“你說吧,我聽着。”
“蓮巧,我這番過來本是隻想瞧瞧你是不是受了委屈,可是聽你說話我才知道你跟二少奶奶已然僵持住了,你在銘泓院繼續待下去只會對你越加的不利,還不如現在明智點投了大少奶奶,至少大少奶奶難保你地位比以前更牢固,而且你也不用擔心大少奶奶心情不順時拿你當出氣筒。”綠柳連忙說道,說完話她小心的望着蓮巧,生怕她會拒絕。
蓮巧移開目光,將目光投放在遠方充滿瘡痍的山脈,她也曾想過在雲家找個可靠的後臺,但是現在機會擺在她眼前,她又猶豫了,她摸不準慕含煙的心思,所以她不敢冒險,良久之後,她才道:“綠柳,你且先回去,等我想好了我自會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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