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回到雲府已是夜深人靜之時,慕含煙與雲:桀進瀚錦院,院內燈火通明,雲老夫人的大丫頭蘿蘭正站在院子裡恭迎着他們。
慕含煙擡頭望了一眼已行至正中的圓月,此時蘿蘭爲什麼還在她院子裡,她不是該侍候奶奶歇息了嗎?
籮蘭瞧見他們邁進院子來,連忙慌慌張張的迎上來,“大少、大少奶奶,你們總算回來了,老夫人在廳裡等了好久了。”
慕含煙聞言愕然,“奶奶等我們,什麼事?”
籮蘭爲難的望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偏廳,輕聲道:“今天老夫人收到一封信,菲兒小姐也在。”
兩句不相關的話,卻讓慕含煙立即聯想到一件事,難道那封信……
不待慕含煙細想,她已急步向偏廳走去,離偏廳越近,她的心就越不受控制的狂跳着,信、菲兒,怎麼可能,那封信怎麼可能到奶奶手上的,難道院子裡出了內奸?
進了偏廳,觸目所及的便是雲菲兒跪在地上,肩膀似乎還在抖動着,而上首坐着的雲老夫人滿眼陰靈的瞪着方進門的慕含煙。
慕含煙心直往下沉,她幾步走上前去向雲老夫人請了安,雲老夫人連眉頭都沒動一眼,目光犀利的盯着慕含煙,慕含煙心虛的垂下頭去,正好看到雲菲兒淚流滿面,射向她的眼神還飽含怨恨,她心一窒,再擡眼看向雲老夫人,只見她手上捏着一封信,信似乎已被人揉捏過。
“奶奶。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歇息?”屋子裡陷入令人窒息地沉悶中。慕含煙不得不找話說。
“歇息?府裡有這麼敗壞門風地事我怎麼睡得安穩?”雲老夫人微挑眉梢。諷刺地道。她一直覺得慕含煙明事理。沒想到也會這麼糊塗地做下這等有傷風化地事來。還有菲兒。這孩子她從小看着長大。沒想到有一日膽子也能大得頂天。敢對陌生男子寫求愛信。真真是家門不幸啊。
慕含煙就是再遲鈍也知道出了什麼事。她連忙跪下道:“奶奶。出了什麼事惹您生這麼大地氣?”
雲老夫人斜了她一眼。厲聲道:“你們姑嫂兩個關係親近。我樂見其成。可是這信又是怎麼回事。含煙。我一直相信你是個好孩子。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你瞧瞧你。現在把菲兒帶成什麼樣了?你未嫁入雲家之前就跟:然有來往。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過了。可是你怎麼如此不知羞地把菲兒也往這條路上帶?”
慕含煙被雲老夫人話裡地不知羞給說得慚愧極了。倒不是慚愧自己帶壞了雲菲兒。而是慚愧自己怎麼連封信都沒守好。“奶奶。是我不好。您別動怒。”爲了不禍延菲兒。慕含煙主動承認錯誤。而且本來也是她地錯。如果她保管好了書信。怎麼會讓雲老夫人知道這事。
雲菲兒本還怨怪慕含煙。但此時聽她規規矩矩地攬下責任。她又不好再氣。連忙擡頭道:“奶奶。是菲兒不好。是菲兒有了心思。怪不得大嫂地。”
慕含煙瞧菲兒出來替她說話,她心裡一陣犯堵,她連忙爭辨道:“不是,菲兒沒錯,是我的錯,奶奶,我不該鼓吹菲兒的,您要罰就罰我吧。”
“不對,奶奶,是我的錯……”
兩人還未爭辨完,就被雲老夫人猛拍桌子的聲音給嚇得住了嘴,雲老夫人瞪着她倆爭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氣得手直抖,“敢情你們以爲這是什麼得意事,個個都爭着,含煙,以後我不准你再跟菲兒有來往,你莫要把你在慕家地習慣帶到雲家來,我雲家世代清白,可不想到了菲兒這裡冒出個不要臉面的人來,菲兒,跟我走,回去面壁思過。”
雲菲兒望了一眼慕含煙,什麼話都沒說站起來,眼見着雲老夫人走到門口,她快速的將手上的一團紙塞到慕含煙手裡,然後跟着雲老夫人出了偏廳。
慕含煙還跪在地上,聽到腳步聲漸漸的遠去,她才頹然坐了下來,捏着紙團的手已沁出密密的汗珠來,雲:桀一直站在門邊不曾進來,不是因爲他不想進來,而是他了解雲老夫人,如果自己此時說話,她的斥責還會嚴厲些,奶奶等了幾個時辰就是爲了等慕含煙回來訓斥她,如果自己替她說了好話,奶奶鬱結在心裡的怒火沒發泄出來,今後也會找着方法來爲難慕含煙,與其留有後患,不如讓奶奶一次發泄過夠。
不過還好,奶奶看見他在門外等着,也沒說什麼就走了,此時見慕含煙跪坐在地上,他才踱步進來扶起她,“地上涼,坐久了容易感冒。”
慕含煙正沮喪着,猛然被擁起一副溫暖的胸膛裡,她眼中漸漸冒起氤氳之氣,“:桀,你說我是不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就連這麼件小事都辦不好。”
雲桀聽着她悶悶地聲音,脣角揚起一抹笑,順着她的話道:“是啊,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你想到怎麼補救了嗎?”
慕含煙聽他這樣說,更加沮喪了,現在奶奶不准她跟菲兒接近,她連去找菲兒道歉都不行,雲:
沒聽到她的聲音,低下頭擡起她的下巴,瞧她滿臉沮得笑道:“怎麼啦,就這麼點小事就把你難倒了,其實剛纔我以爲你會跳起來大聲向奶奶抗議呢,好可惜啊。”
慕含煙幽怨的瞅了他一眼,再次垂下眼睫,“如果這是在慕家,我一定會毫無顧慮的大聲抗議,可是這是雲家啊,奶奶剛經歷了寶姨婆的事,怎麼可能再容我胡說,這時候去撞槍口,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再說還有菲兒在,明明是我把事情搞砸了,要再牽連進菲兒,你叫我怎麼面對她。”
雲桀瞧她仍在苦惱,捏了捏她地臉道:“好啦,別愁了,看看菲兒給你寫了什麼東西?”
經雲:桀提醒,慕含煙才記起雲菲兒剛纔塞了東西在她手上,她連忙把紙團展開來,紙上的字跡已被汗水浸染開來,但仍能看到絹秀的字跡,青荷兩個字在白紙上越發地清晰起來。
慕含煙當然明白雲菲兒給她這張紙條的用意,她在進偏廳時就在想屋子裡的內奸是誰,而菲兒的紙條正好讓她知道了,雲:桀掃了一眼紙上的字,眉峰微微蹙起,但終是什麼都沒說。
慕含煙將紙條拿到一旁地燈盞上點燃,看它化成灰跡了她才移開視線,瞧雲桀一臉憂色的望着自己,她笑了笑,“走吧,今天玩得實在是累了,明天再來理這團亂。”
其實話是這麼說,但是她心裡卻一點都不平靜,青荷一向怯懦膽小,怎麼會做這種事,她向奶奶告密一定是奶奶授意,在這節骨眼上她連動都不能動她,唉,還是在慕家好,如果有這樣地人她直接找個藉口遣出去,哪裡像現在這樣糾結,娘說得對,一入侯門深似海,就這複雜的人際關係就夠叫人頭痛了。
以前她還自以爲自己了不起,可是到了這雲府,她才明白她根本就是一隻小蝦米,連自己身邊地人都掌控不住。
雲桀瞧慕含煙陷入沉思,傾身過去攬着她,“不是說累了麼,怎麼還站着發呆呢,府里人色一向比較雜,以後辦事多個心眼就得了,別再費心了,看你皺着眉頭的樣子真是不好受。”
慕含煙這才勉強笑了笑,跟着雲:桀走向臥房,繞過迴廊時,正好看到柳月泉所居住地客房還燃着燈,慕含煙擡頭掃了一眼雲:桀,瞧他目光正放在自己身上,她的心漸漸地飛揚起來,再也不看客房一眼,推門進了主屋。
客房內,柳月泉正倚窗而坐,從朦朧的窗紙後瞧見雲:桀與慕含煙相擁歸來,她心裡涌起一陣陣酸澀,那日她將慕含煙激出雲府是有預謀的,她受不得雲:桀日日與慕含煙更加親近,但沒想到那日之後,反倒讓兩人感情更加深厚。
她恨,爲什麼她千方百計的接近了雲:桀,最後還是輸在一個樣樣比她遜色的慕含煙手裡,她早就知道在雲:桀心裡存有一個人,使他與每位姑娘都保持着距離,雖然留宿在她們房裡,卻從來不碰她們。
還記得有一次,自己也是那樣的仰慕他,樓裡的姑娘們都說雲:桀是風,溫柔和煦卻難以捉磨,她偏不信邪,人人都知道她美貌非凡,所以她拿自己賭了一回。
那夜滿室飄紅,雲:桀已醉去,她輕解羅衫,只爲擁有這個如風的男子,哪怕只有一夜,只要能躺在他懷裡留一回憶,她就是死也無撼,但是她卻失望了,在她以爲他情動時,他卻冷靜的望着她,很冷很疏離的眼神,跟平日裡在樓裡所表現出來地他天差地別,但是她卻被他的眼神凍結住了。
猶記得當時自己踉踉蹌蹌的奔出房門,他在背後說的那句話:“世上千萬人唯獨爾不可碰也。”
唯獨爾不可碰也!
當時她只覺得羞愧難當,自己的清倌身份在衆多來風月場合尋歡作樂的公子眼裡都是千金難買,而她主動送上門他卻不屑一顧,當時的難堪足以讓她想到自殺,但是她卻不甘心,她想將這一縷清風掬在手中,可是事實證明,她永遠摸不透他。
直到有一天她偶然聽到他與一名黑衣人的談話,她才明白他對自己恪守禮緣於何,但是她卻很清楚自己的身世並不是那高不可攀的皇親,可是爲了能接近他,她卻連良心都賣了,製造了種種她就是公主地假相,還招惹了惡霸的王公子,最後他爲了護佑她,不得不將她接近府裡。
此時她終於得以見到傳聞中的大少奶奶了,見面時,她只覺得她不過就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小丫頭,並不比她優秀,但是長久接觸下來,她才明白慕含煙身上永遠有一股清冷高貴的氣質,就是這樣地氣質吸引着別人的目光駐留,除此之外,她身上一無可取之處,可是雲:桀喜歡她什麼呢? шшш.тTk 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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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這幾天更新時間都比較晚,預計到下週就恢復正常了,大人們多多體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