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迷,旁觀者清。
慕含煙怎麼想也想不到雲老夫人會給她這樣一個答案。
她自惠淨院出來,就回了瀚錦院,讓凝霜找來文房四寶,將這八個字臨摩下來,仍是不解其意。
她伸出手撫着宣紙上絹秀的八個大字,頹然的坐下來,眼前白影晃過,那張宣紙立即移了位,慕含煙擡頭探目過去,只見雲:桀正捧着那張紙,她連忙站起身來要去撈回來,可是雲:桀卻伸出一手拽住她的手,低頭笑望着她。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是指什麼?”笑得是一副我總算逮到你的小辮子的得意。
慕含煙掙扎,伸出另一隻手要去奪,可雲:桀只是輕輕的託舉起來,她就再也夠不着,她滿心氣惱的道:“哼,不關你的事,你還我。”
雲:桀瞧她一眼,然後規規矩矩的將宣紙還給她,慕含煙奪過宣紙,氣憤的揉擰成一團,隨手拋向地面,然後側身離開書案,瞧雲桀沒有離開的打算,她纔回頭問道:“怎麼?今兒不去溫柔鄉了?”
雲:桀魅惑一笑,“家中娘子管得緊,爲夫怎敢肆意而爲,當然是回來陪陪娘子了。”
慕含煙輕嗤,這人就是你給他三分顏色,他就開起染房來了。“雲桀,你要去醉生夢死無人攔你,但是請不要出現在我眼前礙我的眼。”
雲:桀眸了僵了僵。但隨即又是那副顛倒衆生地模樣。“你地心情我很能理解。有我這樣優秀地相公。你自慚形穢也是可以理解地。”
慕含煙皺皺眉。真沒見過如此自戀地人。“我自慚形穢?自我出生以來就跟這四個字絕緣。雲桀。你這麼大地人還這樣自戀。你羞也不羞?”
雲桀揚脣一笑。“羞?我在你面前都是透明地。還怕什麼羞。對了。你今兒有空不。我帶你出府走走。”
慕含煙狐疑地看着他。帶他出府走走。他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我身體不舒服。不去。”慕含煙想都沒想地拒絕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雲:桀倒沒有再強迫她。只是笑得露牙不露眼。“好啊。剛纔岳父大人派人送來信。說你大哥二哥皆已歸家。你不想回去就算了。好累啊。先睡一覺。”雲桀說完就哼着小曲向牀邊移去。人還沒躺到牀上。他地衣袖就被人拽住。
“你說什麼?”慕含煙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生怕他是耍弄自己地。
“咦,我剛纔說了什麼嗎,好像什麼都沒說,睡覺睡覺。”雲桀耍起大爺來,瞧都不瞧慕含煙一眼,便倒在那軟軟的尚留有慕含煙身上清甜香味的枕頭上,深深的吸了口氣,好聞!他讚道,然後又深吸一口氣。
慕含煙瞧他拿喬,也不再糾纏,徑直向屋外走去。
雲:桀聽到她的腳步聲,騰得躍身跳下牀來,幾步追上她,輕嘆道:“唉唉唉,你性子還真彆扭,求我一下就那麼難嗎?”
慕含菸頭也沒回地道:“我從來不求人。”然後快步向院子裡走去,擡眼瞧見凝霜正與麥冬在迴廊裡小聲說着什麼,她向凝霜招招手道:“凝霜,吩咐人去備馬,我要回趟慕府。”
凝霜連忙應下來,跟麥冬嘀咕了兩句,才快步來到慕含煙身邊,瞧大忙人云:桀也在,不由得詫異的多望了兩眼,“小姐,今兒怎麼想起要回家去?”
慕含煙蹙起眉,避而不答,“你剛纔跟麥冬說什麼呢?”
凝霜瞧了雲:桀一眼,然後訥訥的道:“沒說什麼,小姐,我們這就走嗎?”
慕含煙側頭瞧了瞧她古怪的模樣,也不追問,輕點了下頭便急步向院外走去。
雲:桀跟在她們身後有些憤慨,他這麼大個人就被這主僕兩完全無視掉,要是他的手下們瞧見,還不知道怎麼笑話他,現在他是相信了一物降一物這種說法了。
想他雲桀縱橫馳騁這個世界,還從未屈服過任何人,沒想到最近竟敗在一個小女子身上,這怎能不記他氣惱。
出了二門,馬車已在等候,慕含煙走過去剛要上車,便瞧見一輛馬車轉過角遠遠地行來,慕含煙瞧着那熟悉的馬車,心不由一痛,眼眸更冷。
她迅速鑽進馬車,凝霜瞧了瞧那邊撩簾而出的雲:然,嘴角撇了撇,然後跟着上了馬車,雲:桀站在車下,望了一眼垂下地車簾,吩咐車伕稍等一下,才揚聲道:“:然,回來了啊。”
雲:然當然瞧見慕含煙倉促上車的背影,他眼中劃過一抹鈍痛,對雲桀道:“大哥,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天都要黑了。”
雲:桀掃了一眼抖動地車窗簾子,淡淡道:“我陪含煙回孃家,大舅子跟小舅子
了,你快進去吧,我們這就走了。”
雲:然身軀一震,眼神複雜的望了一眼緊閉地車簾,然後他聽到自己澀澀的聲音,“那大哥你們一路走好。”
雲:桀沒再說什麼,鑽進馬車,馬車伕馭着馬催動馬車,馬車緩緩奔馳起來,漸漸的消失在道路上。
雲:然悵然的望着那滾滾黃煙,心口疼痛欲裂,半晌才轉身進了府。
馬車內,慕含煙雙手死死的絞着,縱是提醒自己要忘,但是真正面對是,竟是那般的困難,現在她似乎明白了奶奶說的那句話,結局早在新婚之夜就已註定,只是她不甘,他也不甘,可任兩人如何掙扎,也終是掙不過命,這就是命,命中註定了緣淺。
一雙溫暖的大手伸過來,將她緊握的雙手揣進懷裡,慕含煙擡眸,卻瞧見他無辜一笑,“你這人真是奇怪,明明都已經是夏天了,偏偏這雙手冰涼的跟死人手一樣。”
慕含煙聽他的形容詞,嘴脣微撅,“你纔是死人手呢,我從小便是如此,夏涼冬暖。”
愛妃的體質很特殊,冬暖夏涼,所以夏天當宮中衆人皆鬧騰着熱得受不了時,她卻還能怡然自得,冬天將她抱在懷裡就如抱了一個暖爐,熱呼呼的比那真的暖爐還舒服。
雲:桀的腦海裡自然而然的迴響起這段話,他驚訝的望着慕含煙,難道她纔是……
慕含煙瞧雲桀呆呆的望着自己,連忙收回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神遊太虛啊。”
雲:桀的思緒一下被她打斷,他回過神來假咳了一聲道:“沒有,到了嗎?”
慕含煙古怪的掃了他一眼,卻什麼也沒說,徑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馬車搖搖晃晃的,慕含煙閉上眼睛靠在車壁上,漸漸的感到睏乏。
不一會兒,她的思緒就恍恍惚惚起來,隨着馬車的搖晃,漸漸的沉睡過去,雲:桀瞧她在這麼顛簸的情況下也能睡着,不由一笑,將她攬入自己懷裡,手輕輕撫弄着她的長髮,心中感嘆道:有她在懷中,真好。
馬車很快的便到了慕府,凝霜先下了車,等了良久都沒等到慕含煙及雲桀出來,她連忙叫道:“小姐,我們到了。”
“凝霜,先別吵,你家小姐正睡着。”馬車裡傳來雲:桀低沉的聲音,凝霜頓時閉了嘴,但是初夏的天氣仍舊涼爽,現在又是晚上,風刷刷的吹過來,凍得她直髮抖。
慕含煙在兩人對話的時候就醒來了,她眼開睡眼惺忪的雙眼,伸手揉了揉,待神智漸漸清明時才問道:“到了嗎?”
“嗯,走吧。”雲桀扶着她小心翼翼的避過車轅,然後下了馬車。
慕含煙站在地上,擡頭望了眼被黑夜所籠罩的慕府,多種滋味齊聚心頭,最終她只是輕聲一嘆,然後向府門走去。
門役老遠便迎了過來,看到慕含煙及雲:桀時,眼裡光芒大甚,“小姐,姑爺,你們總算來了,夫人都差人來問過幾回話了,快進來。”說着側身讓開一條道。
“嗯,大哥二哥什麼時候回來的?”慕含煙輕聲應道。邊向前廳走邊頭號道。
“大少爺二少爺是中午回來的,剛到便差人去雲府給您送信了。”門役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慕含煙沒再應話,穿過花園,前廳已在眼前,她快走幾步,遠遠的便看到兩名年輕公子正與高堂上的爹孃說着什麼,四人愉悅的笑聲傳來,讓慕含煙感動的鼻間一酸,大哥二哥離家有兩年了吧,現在總算是回來了。
“爹、娘、大哥、二哥。”慕含煙再難掩藏滿心的激動遠遠的便大喊起來,廳內的四人聽到她的聲音,都回過頭來,一看見慕含煙,慕景瑞如離弦的箭般激射出來,張開手臂道:“煙兒,想死二哥了。”
他的手臂落下來,卻抱了個空,他愣了一下,然後看到雲桀佔有似的環着慕含煙,他臉一沉敢跟我搶寶貝妹妹,你活得不耐煩了。他剛想跟妹夫好好交流一下武藝時,慕景颯湊了上來拉住他。
慕景颯早在雲:桀走近時,就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一股凌人的氣勢,那種氣勢跟他認識的一個人極其相似,所以看到慕景瑞白目的打算撞上去時拉住了他,兩兄弟眼神迅速交流了一番。
“這人你先別惹。”“爲什麼?”“你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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