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瓜子?
這麼簡單連三歲小孩都會的遊戲,她要公然和這些儒士們比一比,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吟月將瓜子放在滄海的面前,邀功請賞的看了看他。
滄海甚是滿意的點點頭,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手心,悠閒的吃了起來。
數瓜子……這是在逗他們玩麼?
“這個遊戲是不是……太……簡單了些。”雲樺完全被她這個舉動給弄糊塗了。
滄海看着雲樺那無解的表情,笑道:“不簡單,自古便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雖然說是數字,但卻含着天地的至理,連這簡單的算數如果月愛卿都算不明白,又如何成爲朕所依仗的重臣呢?”
滄海都開口了,雲樺也無法辯駁。
數數?那就數!
“這一盤也就寥寥百十個,我們數點多的!”吟月舒展了一下手指。
雲逸看着她,過了片刻,差人拿了一麻袋瓜子過來。
嘩啦一聲,瓜子灑在地上。
“我就一人,太子殿下隨便叫多少人來數都行,不過……請殿下務必信守承諾,叫你們的文官儒士來。”她說的像是怕對方出老千一樣,打好了提前量。
雲樺這就不是很高興了。
拿他當什麼人?
他可是堂堂霽月國的太子,尤其是當着這麼多國家番邦的使臣的面上,他好意思出老千???
就算他不要臉,那霽月國的面子也不能丟了。
雲樺輕咳一聲,一整衣衫道:“月大人儘管放心,本宮還沒有厚顏無恥到如此境界。”
他聲音裡有點帶刺,對於這麼一個和自己針鋒相對的女人,他很有興趣和她好好較量一下。
“既然第一局是我提的,那大數我就攬下啦!”她信步上前,看着一地堆積成小山一樣的瓜子,用以茶盤將一大半攬在了自己的一邊,然後又將那一大半的瓜子撞在了麻袋之中。
她指留給了雲樺很少的一部分,大概有七八百枚瓜子的數量。
雲樺看了一眼她如此自信的舉動,不由得思索了一下,如果是自己數這些瓜子,需要多長時間。
半盞茶?
亦或是一盞茶?
若是去數龍吟月那一大半麻袋的瓜子……別說一盞茶,就是半個時辰數完,都不一定能對。
滄海看着她的舉動,笑意更勝。
這個女人總是能時不時的想出一些奇怪的玩法。文鬥?還不是落入了她的圈套?
“那好,一邊有傳令官計時,既然月大人有意放水,本宮就也只派一個人和月大人比試一番。”他向身後擡了擡手道:“尚書大人,麻煩你跟瀚海國的月大人試試這一場,相信算數這個東西,應該尚書大人手到擒來吧!”
當雲樺喊了他們家工部尚書過來的時候,一票大臣們都發出了噓聲。
工部尚書李濂,當朝金科狀元,尤其是精通數理,有過目不忘的本是,這一點是滿朝文武都知曉的。這個人才可是霽月國百年難得一見的,尤其是李濂爲人正直,從不貪財好色,這一點讓雲樺極爲看重。
表面上,雲樺出了一個人,看樣子是想要跟吟月來一場勢均力敵的挑戰。
實際上……
這李濂完全是一個*的存在,他簡直就是個不會失誤的機器一樣,跟他這種人比數數,太吃虧了。
這絕對是要被單方面屠殺的節奏。
衆人已經有些惋惜了,難道第一局就要輸麼?讓李濂參與比試,還有什麼比沒開始就結束更讓人感覺到無奈的事情了呢。
很多人已經開始研究着,如果能看到李濂這種人也算是個不錯的事兒。畢竟李濂一直都是其他人心中的一個標杆,無論幹什麼都是高效迅捷,從不出錯……
過了一會,李濂進了大殿,與吟月打了個照面。
她看着那個面容清瘦,眉眼間十分淡然的青年,嘴角勾了一個笑容。
“這位就是太子殿下最爲親近的李濂李大人了吧,今日有幸一件,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幸會幸會!”她擡手一躬身,行了個禮。
李濂也是點頭回應了一禮,看來這人不太愛說話,她說了半天,李濂只是給了她一個字。
“請!”李濂的聲音有點涼,如同熱鍋之中的一粒冰塊,讓她感覺心神一炸。
她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李濂,發現他那瞳孔的顏色有些異於常人,正常人的純黑亦或者是深棕比較普遍,這李濂的雙眸縈繞着一股淡淡的霧氣,像是銀灰色,又有種清涼的藍色盤旋其中。
這男人,絕對修習過瞳術,這一雙眼,會很快!
李濂看到了她的目光,垂了垂眸,那有些纖長的睫毛擋住了他的眼睛,讓她看不真切。
真的練了瞳術的人……難道是……
她回身看了一眼滄海,滄海也正看着李濂,目光中多了一抹疑惑,轉而看到了她的眼神。
滄海衝着她點了點頭。
這人若是有過師父,絕對師承於消失已久的奇門遁甲宗!這一雙眼只在那生澀難懂的書籍古典之中略有記載。
藍銀瞳之人,天賦異稟,有尋常人不同的世界,藍銀瞳人在人羣中被認爲是不祥之人,會帶來死亡和災難,但她知道,這種人有着超乎於常人的能力。
藍銀瞳!
她居然在這裡碰見了奇門遁甲宗的後裔。
她抱着懷中的那一袋子瓜子,看着李濂自顧自的正在整理着面前的那一大堆瓜子。
兩人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傳令官。
“開始!”
在傳令官的開始兩字剛脫口,李濂就手速風馳電掣的開始歸攏起自己面前的瓜子來。
她沒有動,反而仔細的注視着李濂的動作。
若是他真的是奇門遁甲宗的人,單憑這個動作她就能看得出來……
當她發現,李濂的手速越來越快,眼中的銀色霧氣也逐漸升騰起來的時候,她不敢繼續再放水下去了。
不然就真輸了!
她嘩啦一下,將手中的小袋子開了個半大的口子,頓時,瓜子如同洪流一般從那宣泄的小口中向外涌去。
衆人微微發呆,不知道她這一舉動是何意。
伴隨着瓜子嘩啦啦的落在地上,她閉着眼,仔細的聽着聲音。
在一袋瓜子落完,她睜開了眸子。
看見了一邊剛好也數完了面前瓜子的李濂。
她擡手執筆,將那數字寫在了宣紙之上,兩人幾乎同時落筆。
一個是三千八百四十九枚。
一個是九百二十一枚!
多的那一方是吟月的,少的那一方則是李濂的。
兩人幾乎用了瞬息的時間,就已經完成了計算,剩下的就交給下面的人來清算,兩人的數據是否正確了。
她回到了滄海的身旁,發現他盤中那些被她剝好的瓜子已經被吃了個精光,不過……她的面前倒是擺了一小碟花生米。
她拿起一枚放到口中,津津有味的吃着。
心道,這狐狸還算有點良心,知道投桃報李。
“好吃麼?”滄海隨意的說着。
吟月點頭,哼唧了一聲。
過了一會,他又遞給她一盤乾果……她吃了一盤又一盤,等了盞茶時間,終於出了結果。
傳令官帶着答案回到了殿上。
只見他恭敬的跪在一旁等待上面的人發話。
“說說結果如何?”
雲逸注視着那個傳令官,可傳令官一副見到了鬼一樣的表情,聲音也多了些遲疑。
“回……回稟皇上……這一局,是……平局!”傳令官將頭埋得差點就進了地面一下。
他可是眼睜睜的看着吟月將那一大堆瓜子倒落在地上,速度快的眼花繚亂,她是如何知道這些瓜子的數量的?這根本就不可能!
三千八百四十九枚,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她只用了片刻,就數清了這瓜子的數量。
只不過,兩個人是同時落筆,也就是說,如果李濂數的對了,不論她數了多少,其實這一局都算是平局。
“你和他打平,倒也不出所料,你故意要打平,難不成第三場還想玩些什麼?”他若無其事的聽着對方的傳令官誇讚着吟月到底是有多麼神乎其神,他早就領略過這個女人欺負人的一面。
就是欺負你沒商量!她要是真拿出本事,別說平局,她直接就會碾壓性勝利,壓根不給對方能夠打平的機會。
吟月一挑眉道:“奇門遁甲宗的傳人,怎麼說也不能太打擊人家,小青年入世一趟怪不容易的,萬一對世界絕望了,我不就罪過了?”
她有些調笑的恢復了一句,聽得滄海又是感覺這女人不好招架。
她怎麼就能這麼冠冕堂皇的說着不要臉的話呢?
“我可是一點沒看出你讓着人家……你這是赤裸裸的打擊!”滄海耐心的給她擦了擦嘴,又是引得周圍人唏噓一片。
吟月眼睛一彎,看着那個垂眸靜默的小青年,她在回了自己位置上的時候,塞給他了一張字條,估計晚宴回去,能好好了解一下李濂這個人。
如果他是尋常的人,吟月斷然沒有興趣跟他深入的認識一下。可奇門遁甲宗是個很神奇的所在,雖然不知道爲何這個奇門遁甲宗的傳人要入世,還選擇了霽月國。
她決定幫滄海,就一定要摸清奇門遁甲宗的意圖。
如果他們出世決定幫着霽月國,那就不太好弄了。霽月有奇門遁甲宗的支持,基本上在戰爭方面,是牢不可破,百戰百勝。這對於瀚海國絕對是致命的打擊!
不過看李濂所在的是工部,作爲一個尚書,他不是兵部也不是刑部,這意味着……或許雲樺還沒有發現李濂異於常人的一面。
也就是說……
她有機會爭取到李濂,還有他身後的奇門遁甲宗。
無論成敗與否,她都要弄清楚李濂的意圖到底是什麼,如此才能更好的判斷出滄海要怎樣應對霽月國這個棘手的肥肉。
她如果不服下千日忘,或許明天就是她站在這個世界,呼吸這個世界新鮮空氣的最後一天了。
她無論生死,都會爲他做到最好,這時她的初衷,也是她的承諾。
李濂手中緊緊的捏着字條,似乎也難以置信一般看着她,奈何她只是淡然一笑,仿若之前的事情只是舉手之勞,不足爲怪一樣。
“怎麼?這麼快就又看上別人了?”滄海看着她一直向李濂的方向望着,出聲調笑她。
吟月抿脣,眼睛一彎道:“我可是爲了你好,別狗咬呂洞賓!”
“第二輪的話,你覺得雲樺會如何刁難你,既然你二人平局了一盤,恐怕下一盤來的就不會那麼容易了。”滄海的手輕輕的敲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