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ies of Sorrow
這個叫內特的老管家在外面輕聲問道:“你知道弗雷德是誰嗎?”
我一驚,他怎麼會知道弗雷德?“知道。”但我並沒有說出他是辛番沙的一員或者吉翁的追隨者。
“他的外貌如何?”
“他的一隻眼睛盲了,臉上有傷疤……”
老人點點頭,“不錯,你就是弗雷德說的那個逃羊。”他壓低聲音,“我是吉翁大人安排在傑伊身邊的臥底。我剛纔和弗雷德聯絡了,告訴了他鎮裡發生的事情,以及艾西卡小姐和你被抓來的消息……”
“什麼!”我不自覺地聲音大了,他趕忙制止我,“小點聲,傑伊還沒回來,但這宅子裡到處都是阿卡茨。艾西卡小姐也在這裡。”
“弗雷德讓你怎麼做?”
“弗雷德說,吉翁長老已經準備攻打黑水鎮。已經箭在弦上了。他現在無法分身來救你們。傑伊宅將會是他們襲擊的重點目標,讓我在這之前想辦法將你和艾西卡小姐轉移。”
果然!從弗雷德那裡得知鎮中情況之後,吉翁已經迫不及待地展開計劃了。但究竟是炸燬大壩?使用生化武器?還是其他什麼辦法?內特管家頓了一下,續道:“我是吉翁長老的人,在跟弗雷德通話後,我又和長老通話了,長老的意思是不能走漏風聲,如果艾西卡被救走了,可能會讓傑伊產生警覺,辛番沙的奇襲將失去效果,所以嚴禁我幫助你們……”
“那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詫異道。
內特老人忽然仰望蒼穹,露出複雜難解的神色,“因爲艾西卡小姐。她是芙羅拉小姐的女兒,而我曾經是芙羅拉小姐家族的僕人,一直都是……我不能眼看着她死於混戰。我豁出這條命,也要救艾西卡小姐。”他的語聲中帶着必死的決心。
“但我一個老傢伙,風燭殘年,已經無能爲力。所以我想幫你,讓你救艾西卡出去。”
“那你豈不是違背了吉翁的命令?”
“在芙羅拉小姐嫁給裴恩後,我一直跟隨吉翁大人,他對我恩重如山。但是我不能爲了吉翁大人的命令,就對芙羅拉小姐的女兒見死不救。這樣我死後將不能安穩,靈魂也永遠無法迴歸到魅珈宓女神的聖地。”
“好,那我該怎麼做?”
“我等一下放你出去。艾西卡小姐在四樓的傑伊臥室。趁着他沒回來,你上去救了艾西卡小姐,馬上離開這裡。我把汽車給你,你一路衝出去,現在外面一片混亂,沒人會攔着你的。”
“那你怎麼辦?你把你的汽車給我,被發現的話……”
“我已經風燭殘年,少苟延殘喘幾年,也無所謂……”他沉默了一下,“傑伊他……雖然是個十惡不赦的惡棍,對我他居然還眷念幾分舊情,你不用操心我了。”
內特的話中,顯然有很多故事,但我沒有時間詢問了。我說道:“好,謝謝你,我一定盡力救艾西卡出去。”
內特老人打開門,把我領到側面備用的樓梯。打開樓梯間,他告訴我傑伊住在第四層,艾西卡也關在那裡。從這裡上去可以直達第四層。因爲這個側梯一般不開放,可以不用擔心二三層的守衛,他會在這裡幫我看好退路。等我救出人來就迅速撤離。
我順着側梯一路上了四樓。四樓的樓梯間的門鎖着,我在門後聽了半晌,外面並無絲毫動靜。於是我用內特老人給的鑰匙打開了門。外面是一條走廊,盡頭是一個房間,並沒有守衛。但想到鎮長所說的傑伊安裝監控計算機和攝像頭的事,我先確認了一下走廊裡沒有攝像頭,再輕手輕腳地走過走廊,來到房間門口。靜靜地聽了一會,並無聲響。我轉動門上把手,沒有鎖上。想必阿卡茨們都守在正門上來的通路,完全沒有想到從側邊樓梯會有人上來,所以這裡的守衛才如此鬆懈。裡面是一間大臥室,完全是黑水族傳統風格,木質的環形天花板,厚重的木製傢俱,早晨的光線照進房中,臥榻上橫臥着一個女子,正是艾西卡。
她似乎仍在昏迷中,美麗的臉龐上隱有淚痕,可能是在夢中又看見父親被殺的那一幕吧。我連忙搖醒她。她當時看見鎮長被人槍殺,精神受到過度刺激而昏迷,在我的搖動和輕喚下漸漸甦醒。醒後她茫然不知自己身處何地,見到我才哇的一聲哭出來,“父親他……死了!”她悲痛欲絕,將頭埋在我臂彎裡。我輕拍她的肩頭,過了一會兒,我對她說:“艾西卡,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咱們現在是在傑伊的宅邸中,這是他的臥室。趁他沒回來,咱們趕快走。”
她擦去眼淚,斷然道:“我不走,你快走吧。”她的眼神悲痛中含着冷澈的清醒,“我想留在這裡殺了傑伊。但我同時記得,我必須轉告傑伊,讓他提防吉翁。我很矛盾,我想爲父親報仇,但父親的遺願又不能不爲他實現。如果吉翁真的毀滅了黑水鎮,我將愧對父親……但無論怎樣,現在我不能走!”她本來哭得梨花帶雨,但說到實現父親遺願、保護族人的大事,她又如此堅定甚至倔強。
她堅定又倔強的地方和裴恩鎮長何其相似。雖然她說有兩條路,但我知道她會將父親的遺願作爲最優先事項,她不會試圖去殺掉傑伊,讓吉翁無人可制。哪怕這樣會使她遭遇危險,會使她父仇難報。
我正準備勸她,外面忽然一陣騷動,我到窗邊一看,外面已經是早晨,熹微的晨光中,傑伊的紅衣僱傭軍阿卡茨正進入宅邸的院落,有的騎馬,有的開着越野車,大概有幾十人。看來鎮裡的僱傭軍主力已經回來,難道搜捕裴恩支持者的行動已經結束?我看到一匹黑色駿馬緩緩進入宅邸,一個黑袍的瘦高男人騎在馬上,紅衣阿卡茨們都對他低頭行禮。這就是傑伊•厄庫?
黑袍男人下馬之後,走進我們所在的主樓中,我心叫不好,對艾西卡道:“傑伊回來了!我們快走!不然來不及了!可以先脫身,再提醒他提防吉翁!”
艾西卡堅定地搖頭,“我必須當面向他轉述父親的話。如果吉翁長老已經知道鎮裡的情況,將肯定在今天實施計劃,現在是分秒必爭的時候。如果現在我們走了,將再沒有和他面對面對話的機會。”
她猜想得不錯,吉翁已經部署了今天的進攻。但我沒有時間告訴她了,我已經聽見房間另一邊的門外傳來腳步聲。不能說服艾西卡,我就算強行把她拖走,一旦傑伊發現艾西卡失蹤,在宅院中展開圍捕,我們也絕無幸理。艾西卡催我快走,我只能退出房間,藏在門外,耳朵貼在門上聽着裡面動靜。
就在我關上門的幾乎同一時間,另一側的門打開了。傑伊的聲音響起:“你醒了?”似乎頗爲意外,“那你爲何不逃跑?”
艾西卡說,“傑伊,你殺了我父親。我和你有深仇大恨。但我沒有走,也不準備殺你,我有話給你說。”她正壓抑着對這個殺父仇人的痛恨,盡力保持着冷靜和剋制。
“我帶人攻進裴恩家時,沒有發現你和逃羊。地下室裡有條密道,你應該從那兒跑了,但居然又回來自投羅網。我也不知你是真愚蠢還是瘋了。說罷,有什麼話對我講?”傑伊終於擊敗了裴恩這個宿敵,志得意滿,說話語帶嘲諷,似乎拉過了一把椅子坐着。一副好整以暇、不怕獵物飛上天的樣子。
“父親讓我告訴你,現在鎮中一片混亂,吉翁有可能趁機進攻,也有可能會圖謀炸燬大壩,摧毀黑水鎮。”
傑伊沉默了一下,冷笑道,“需要他來告訴我這些?告訴你吧,有人想圖謀炸燬大壩,那是自尋死路。我在那裡安排下了重兵,同時埋設了**,更何況還有……總之任何人無法接近。裴恩這個狂妄自大的傢伙,自己都被我幹掉,還以爲勝我一籌,讓你來提醒我?”
他頓了頓,嘿嘿笑道,“裴恩真是個迂腐不堪的傢伙。自身難保,還想着保護這個鎮,保護族人。好偉大的情懷啊!他準備再保護這個鎮一次,成爲萬人敬仰的英雄嗎?他一輩子就是爲了這個英雄的虛名而活着!你知道我最痛恨他什麼?就是他時刻似乎都扮演着一個英雄,試圖讓所有人都被他的情懷感動而追隨他!”
“不是扮演!父親就是這樣一個英雄!他和你不一樣,你只想着要操控別人,要讓別人害怕你、敬畏你,你無恥地用食靈者的謊言欺騙族人這麼久,害死了這麼多族人還有遊客,還有佩蒂姐姐、我母親,你完全無法和父親相提並論,你是一個殺人狂徒、無恥的撒謊者!”艾西卡怒罵道。我爲她捏一把汗,不知傑伊是否會惱羞成怒傷害艾西卡,準備隨時衝進去救她。
傑伊怒道,“看來裴恩告訴了你很多……似乎他在你心裡,是個英雄的父親?一個完美的男人?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如何費盡心機、用盡卑鄙手段,搶走我的愛人?!”
“你胡說八道!我父親什麼時候幹過這些事?”
“芙羅拉,她是我的愛人!我的未婚妻!如果沒有你父親巧取豪奪,她怎麼會離我而去!”傑伊氣喘吁吁地叫喊道。傑伊那邊的門被人撞開,原來是守衛聽見傑伊的怒吼,連忙衝進來保護他。傑伊怒道,“滾開!滾開!你們這些豬玀!這裡不用你們!都給我滾得遠遠的!”衛士們慌忙出去,將門關上。
艾西卡顯然被傑伊的話驚到了。她肯定是完全沒有想到母親和傑伊還有這一層關係,她半天沒說話,房間裡只有傑伊粗重的呼吸聲。
“你在撒謊!我不相信你!母親從沒告訴我!而且就算你們曾經認識,但你毒害了她!還說什麼愛人?”
“你母親?不,她不是,她不是我的芙羅拉。你母親!她親手殺死了我的芙羅拉!自從她背叛我、選擇了裴恩的那天,我的芙羅拉已經死了!”不知是否是艾西卡的話觸及了他的傷處,他漸漸語無倫次,呼吸越來越重,就像野獸一樣發出低沉的悶哼聲。
他突然狂叫一聲,踢飛了凳子,“你這張臉!該死的!不要對着我!就是這張臉!這張混合了那個女人和裴恩的這張臉!我要撕碎了它!我要殺了你!”
艾西卡驚叫一聲,傳來撕扯的聲音,我再顧不上偷聽,衝了進去。
裡面的瘦高男子雙目血紅,鼻孔張開,面容扭曲,顯然已經憤怒到極點,他鷹爪一樣的手指正撕扯着艾西卡的衣服。他竟然完全沒注意到我闖進來,我猛撲向他,他猝不及防,被我撞倒在地。刺啦一聲,艾西卡的衣服被撕爛了一大塊,一個小包掉在地上,散落開來。
傑伊被我撞倒,但他力氣比我大得多,瞬間掙脫我的糾纏,順勢一腳正中我胸口,我頓時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他正要去對付艾西卡,忽然瞥見了那個小包。渾身劇震,呆呆地站在那裡,死死盯着裡面的東西。
骨笛。
他顫抖着拿起了那支骨笛,放在眼前,瞪大了眼睛看着它。“還給我!你這個瘋子!那是母親的遺物!”艾西卡用手掩住胸前,向他叫道,但因爲傑伊剛纔的瘋狂舉動,讓艾西卡對他產生了戒懼之心,站在牆邊,儘量離他遠一些。
“母親的?遺物?”傑伊怔怔地說。目光仍沒有離開骨笛。
“母親一直都帶着這支骨笛,說那是她最重要的東西。她最後恢復意識時,告訴我要我好好保管。這比我生命還重要,不要拿你的髒手碰它!”艾西卡說着,過來扶起了我,我感覺好些,和她一起走到牆邊,靠近側門,如果傑伊再侵犯艾西卡,我隨時準備捨命擋住他,讓艾西卡從側門脫身。
傑伊好像絲毫都沒有覺察我們的舉動,忽然仰頭,雙眼注視着天花板,茫然地道:“爲什麼?你背叛了我,卻還要一直拿着我給你的笛子?”
“你的?”艾西卡不由得叫出聲來。
“是我小時候送給她的……這是我做的笛子……爲什麼……她還留在身邊……”傑伊的瘋狂怒火似乎被一盆冰水當頭澆滅了,聲音充滿困惑和迷茫。
“……母親經常拿着笛子,躲開父親,一個人在想着什麼,我問她,她說在想一個人……前幾天父親看見我拿着笛子,勃然大怒,摔斷了笛子,說不準我以後再拿笛子出來,那會讓他想起一個人,這個人……是你?……”艾西卡幾乎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殺父殺母的仇人,居然是自己母親一直在想念的人……
傑伊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氣,頹然坐倒在地,喃喃地道:“芙羅拉……第一次見到她,我十四歲。我一個人在家中的花園裡吹骨笛。她在外面隔着欄杆叫我……那天她的白裙子,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樣靈動輕盈……她告訴我她叫芙羅拉,那是花的名字。她說她喜歡聽我吹笛。她說我的笛聲很孤單,但是又很溫柔,她喜歡這樣的笛聲……”
艾西卡和我靜靜聽着傑伊追憶少年時代的往事,這是我們都不知道的裴恩、芙羅拉和傑伊的故事,隱藏着太多塵封已久的秘密。一時間我們似乎忘掉了眼下正身處敵人巢穴的事實,黑水鎮迫在眉睫的被襲危險已經與我們無關。我現在纔有時間好好地看看這個追殺我們、殺死鎮長、害死無數人的魔頭的長相。他的鬢角已經花白,黑色的眉毛就像兩隻惡鬥的蜈蚣,糾纏在一起。臉色非常蒼白,顴骨凸出,雙頰深陷,長相稱不上英俊,但一雙深沉的黑色眼睛讓他具有能讓人在千萬人中一眼辨認出他來的魔力。本來這雙眼睛應該是充滿着惡念的,但此時他的眼神裡只有無盡的哀傷。我還從來沒有從任何人的眼神中看到的哀傷。
“她父母早亡,只有一個老僕人和她一起生活……她也很孤單,因爲鎮裡面的人都說她是撿來的孩子,不是黑水族的人,沒人和她一起玩……我也是一樣,厄庫家在我父親這一代,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我是厄庫家的唯一繼承人,沒有兄弟姐妹、沒有親戚朋友,父親對我嚴厲苛刻,從來非打即罵。而其他人都怕我,怕我們家,怕我父親,也沒有小孩和我一起玩……除了她……我們就像兩個被世人遺棄的孩子,迷失在森林裡,她站在我面前,看着我,她知道我心裡的悲傷,我也知道她的悲傷……”
“後來我和芙羅拉成爲了朋友,她經常來找我,給我跳舞,她的舞真好看,比我看過的所有人都跳得好,我吹笛子,她就在我旁邊舞蹈……”
他露出極度緬懷的神情,完全沒有了剛纔的瘋狂和暴戾之氣。我想起裴恩鎮長告訴我們的故事,傑伊的父親屠殺厄庫家族,只剩他們父子二人,在這樣的父親身邊長大,傑伊的少年時代的孤寂和悽慘可以想象。
“我們長大了。父親告訴了我厄庫家族最大的秘密,我開始肩負起保護厄庫家的地位、守護我們信念的重任。她成了女神舞者。也是全族最美麗動人的姑娘。我已經認定了,她就是我的新娘,我會在全鎮人面前給她最美好的婚禮……我一直以爲,她也同樣愛我。可是,她忽然告訴我,她要嫁給裴恩了。”
他的眼神中好像再次燃起了黑色的火焰,我不由自主地擋在艾西卡身前,向我來時的小門靠近了一些。他好像完全沒有留意到似的,仍然在自言自語。
“我質問她,爲什麼不是我。她告訴我,她已經愛上裴恩了。她向我訴說着,裴恩是多麼出色的人,他是多麼地愛着她,他是如何有抱負的一個人,他是如何想要改變黑水族、讓族人都過上現代人的生活。她雖然也喜歡我,但和對裴恩的感情不一樣,她只當我是朋友,還說,要一輩子和我做朋友……”
“她背叛了我對她的感情。我不能接受。我發瘋了。我要去殺裴恩。芙羅拉卻說,就算沒有裴恩她也不會嫁給我,她說我是高高在上的厄庫家的人,厄庫家將維護傳統作爲一切的準繩,這讓她望而生畏。何況我父親還有殘忍好殺的可怕名聲……而她和裴恩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們想嘗試新的生活,對黑水鎮的原始的、落後的生活已經厭倦了……”
“我憤怒如狂,悲痛欲絕,但也無能爲力。我明白,這是信念上的差異,這個差異大到我無法彌補。我早就知道芙羅拉向往現代文明和現代人的生活,我本來還妄想自己能用時間和愛情來慢慢讓她接受我們厄庫家的觀念。但我已經明白了,我就算殺了裴恩,芙羅拉也不會回到我身邊。我記憶中的那個白裙子的芙羅拉呢?她像蝴蝶一樣,飛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好像變成了哭腔,二十年前的往事,他講來恍如昨日,這些話他這些年應該已經無數次在心中想起,也無數次地被折磨着,我心中對他的故事正稍稍有些感覺同情的時候,忽然他話鋒一轉:“所以,我痛恨裴恩,痛恨他用以誘惑芙羅拉的那些現代的東西、那些改變族人生活的理想抱負。我要證明給那個女人看,裴恩那一套是錯的,是行不通的,黑水族只有保持傳統、堅持信仰纔是唯一正確的生活方式。我成爲了厄庫家理念最堅決的繼承者,父親對我的表現非常滿意,他提前將厄庫家的全部財富、人員和資源交給了我。我處處和裴恩作對,我和他勢不兩立,不惜一切代價要搞垮他,讓那個女人看看,她的選擇是多麼的荒唐可笑。”他目光中邪惡之氣陡增,充滿着憤世嫉俗、仇恨怨毒的意味。
“裴恩得到吉翁之助,又有一些不識時務的蠢材加入他,羽翼漸豐,但我有漱靈花之毒和厄庫家族百年來的積威以及人力物力,他也奈何不了我。每逢饗靈節,我都想用毒幹掉他,這種衝動每次都折磨着我,但我不能。我不會用這種方式。我發誓要用最堂堂正正的手段戰勝他,將裴恩踩在腳下,以懲罰那個女人對我的背叛!”
“你錯了。芙羅拉小姐沒有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