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藏身之地

The Place of Hiding

外面的腳步聲停下,有人站在倉庫門外用力推門。我心想完了,肯定是被發現了,庫羅茨居然這麼快就追來了。艾西卡也好像始料未及。我想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干脆衝出去,拿起剛纔在倉庫中發現的木棍,準備去拉開門閂,和他們拼命。艾西卡急忙制止了我,指指門外。這時外面不再推門,一個嘶啞的中年男子的聲音說道:“傑伊大人讓我們搜查這個廢棄倉庫。說那個男的應該藏在這裡。但門都鎖着呢,他怎麼會有鑰匙。全知全能的黑水族長傑伊大人這次可是猜錯了。”說的不是他們一族的傳統語言,我完全聽得懂。黑水族長傑伊大人又是誰?艾西卡又是怎麼得到這個倉庫的鑰匙的?

另外一個聲音尖細的男人同意道:“倉庫裡應該是沒有。這破地方廢棄都十多年了,且不說逃羊沒有本事躲過我們這麼多人的眼線逃來這裡,就算真僥倖逃來了又怎麼進得去。”逃羊?如果我這時候有心情笑的話,肯定笑出聲來,我居然成了逃跑的羊,那他們呢,放出來找羊的狗嗎?

一個年輕人的聲音說道:“在抓逃羊這件事情上,傑伊大人從來沒有失手過。咱們還是謹慎一點,把門撞開看看吧。”

我情不自禁地抓住艾西卡的手,她的手和我一樣,全是冷汗。如果這些人闖進來,憑我一個人能對付得了嗎?我和凱茜固然在劫難逃,艾西卡也將背上背叛黑水鎮的叛徒之名,不知將遭受怎樣的責罰。我心中暗暗祈禱,其他人千萬別同意年輕人的話。

聲音嘶啞的笑着說:“沒有失手?你忘了那個逃羊了嗎?一個什麼狗屁記者,居然逃出鎮子,到現在還沒抓到。傑伊大人親自出馬,滿世界找遍了,結果怎麼樣?還不是沒有着落?小子,那是三年,還是四年前啊?”

年輕人哼了一聲,“那是鎮上出了叛徒,幫他逃跑。不然傑伊大人怎麼會抓不到?”

聲音尖細的笑道,“你說的是佩蒂那個小騷貨吧?和那個記者一起私奔了。對啦,你當時也是那個小野馬的愛慕者吧。可惜啊,在人家眼裡,你們連個屁都不是。哈哈哈,佩蒂小姐正和逃羊卿卿我我幽會的時候,你們還做着白日夢!哎喲!”

一聲響亮的耳光過後,聽見年輕人怒道,“你這個不男不女的蠢貨,敢取笑我,今天非打碎你的蛋,讓你徹底做女人去!”

外面一陣喧鬧,喝罵聲,打鬧聲,取笑聲,拉架聲響成一團。我不想他們把事情鬧大,吸引更多庫羅茨過來。只希望他們趕緊離開這裡。艾西卡的手依然冰冷,我想起來剛纔他們提到佩蒂的時候,艾西卡渾身一顫。她認識那個佩蒂嗎?

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外面怒喝一聲:“住手!”

打鬧聲頓時消失,看來來者是個很有威望的人。

“鎮長。”外面的人紛紛說道。年輕人和聲音尖細的人都哼哼唧唧的,顯然是都帶了點傷。

居然是鎮長親自來了。藉着倉庫天窗透下來的微光,我看到艾西卡臉色慘白。

鎮長說道:“你們在這裡大呼小叫什麼?!讓你們抓逃羊,你們自己倒先打開了!”

年輕人唯唯諾諾地說,“鎮長,獨眼違反命令,不聽傑伊大人的指示,不好好搜查倉庫裡,我勸他,他反而打我。”

那個叫“獨眼”的尖細聲音連忙說道:“沒有,鎮長,我只是覺得逃羊不可能有倉庫的鑰匙,覺得不用搜查這裡,應該更多地搜查倉庫附近有沒有藏人的地方……”

鎮長打斷他,“別說廢話了,逃羊不在這裡。就害怕逃羊外面有人接應,你們趕快去把守好鎮子入口,以及東面有可能攀援的山壁!不光不能放人出去,更不能放人進來!任何想要進出鎮子的,都給我攔下來,如果戴着面罩必須摘下來查驗,以防有人混出去。”

年輕人和“獨眼”都連聲說是,腳步聲雜沓地去遠了。鎮長沉默了一會,好像在查看倉庫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對和他一起來的人大聲說:“這裡沒事了。咱們往來路上找去。如果逃羊還在鎮上,他帶着一個人,肯定要找地方躲藏,而不會大搖大擺地在街上走。告訴其他人,別在大路上傻站着了,給我挨家挨戶敲開門,把人都叫出來,然後進屋仔細搜查,目標是一個大人一個小孩,別讓他們跑了。”一會人聲杳然,都已經走了。

鎮長走後,我們又等了好一會兒。到再沒有聽見人聲,才稍稍可以出口氣。我輕聲對艾西卡說:“怎麼辦,現在無論進出,鎮長都要人揭下面罩,你的同伴還能進來接應我們嗎?”

艾西卡不說話,低頭沉思着什麼。到我問她第二遍,她才說道,“弗雷德可能遇上麻煩了。不然這時候早就應該到了。難道他被擋在鎮子外面進不來嗎?”原來接應我們的人叫弗雷德。

“那怎麼辦,我們總不能在一直等下去吧!”我急道,“凱茜需要治療,就算沒辦法送到醫院去,也不能在這個又溼又冷的地方呆下去啊!”

“當然不能。我們現在就得趕快轉移。聽他們的語氣,傑伊似乎斷定我們在這裡,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父親雖然帶走了一批人,但難保不會有其他人前來。這裡已經不安全,必須馬上走。”她表情果決,剛纔我已經見識了她的處變不驚,絕非一個膽小怕事的女孩子。

“怎麼走?我雖然有面罩黑袍,但帶着凱茜,一出門就會被發現。”

艾西卡沉吟不語,我一咬牙,心一橫,雙手搭住她的肩膀,說,“艾西卡,現在我只能將凱茜託付給你了。現在咱們一起脫身勢必不可能,我把袍子給凱茜穿上,然後我出去大鬧一場,趁混亂的時候你帶着她,趕緊走。希望你能把她送出鎮去,我給你我朋友的電話,拜託你將凱茜交給他們,好嗎?!”

艾西卡堅決地搖頭,“不行。我必須將你平安送出鎮。”

我急道,“現在必須有所犧牲。不然我們三個只能困死在這裡了。你聽見你父親說的了,他讓人挨家挨戶找尋,我們再不趕緊決斷真會無處藏身啊!”

我的話提醒了她,她驀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拍手道:“對了!可以這樣!”

她解開自己的黑袍的鈕釦,露出裡面的白色的黑水族服飾。在我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將黑袍脫下,連同面罩一起遞給我。“快給凱茜穿上!然後戴上面罩,將凱茜背在背上,和我一起出去!”

“那你怎麼辦?哦,對了!”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因爲我也想起鎮長說過,要人挨家挨戶把鎮子居民叫到街上,然後搜查房屋,街上不再是我剛纔逃亡時的空無一人,那艾西卡就算沒穿黑袍走在街上也不再顯眼。

ωωω_ Tтká n_ ¢O “挨家挨戶搜查,外面肯定是一片混亂。我現在帶你去一個地方,我在前面走,你跟上,裝成一個庫羅茨生病,你揹他回去。遇上有人盤問你,我來應付。”艾西卡來到大鐵門後,耳朵貼在鐵門後面聽了片刻,我已給凱茜換上衣服,衣服上傳來艾西卡的體溫和淡淡的香氣。看着艾西卡的背影,我大腦的某根神經受到觸動,這個背影如此熟悉,在哪裡見過呢?某種溫柔的回憶蠢蠢欲動。隨即暗罵自己,現在是多麼緊要的關頭,我居然還有心思去想這些。

艾西卡向我示意可以走了。我想把揹包丟掉,但轉念一想,爲防有人來倉庫發現我曾經來過,還是將它藏在了黑袍裡,並將地上我們剛纔待過的痕跡抹掉。艾西卡向我點點頭,微微一笑,表示讚許。我們對望一眼,我忽然生出了與她生死與共的感覺。艾西卡轉動鑰匙,我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栓。

外面的光線讓我們一時睜不開眼睛。天氣依然陰沉,隱約可見灰白色的太陽掛在頭頂,時間已近中午。外面的冷空氣讓艾西卡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之後雪白的面頰上顯現出一絲病態的豔紅。這讓我心生歉疚,這個姑娘與我非親非故,但甘冒大險幫助我,我不應該懷疑她的善意。但我又想起了她所說的黑水鎮的秘密,那到底是什麼?她說她也是幫兇,又是什麼意思?

艾西卡稍微喘息了一下,當先在前面走,我和她相隔一段距離,揹着凱茜慢慢走着。沒多遠就遇上兩個黑袍庫羅茨。看見我們,兩人停下腳步。我硬着頭皮跟在艾西卡後面迎上去。庫羅茨低頭向艾西卡行禮。艾西卡居然先開口問道:“你們那邊怎麼樣?人找到了麼?”

“還沒有,艾西卡小姐。”兩人對她很是恭敬。

“挨家挨戶找了嗎?父親讓我來看看,你們有沒有偷懶。哼,我看你們兩個就是在大街上閒逛。”艾西卡做出生氣的樣子。

兩人連連擺手,“小姐,我們可沒有偷懶啊,我們這就去敲門!”兩人顧不上我們,一溜小跑去敲巷子裡一座房子的門了。艾西卡並不回頭,還是不緊不慢地在前面走着。

我們一路走着,踩在青石的路面上,我想起前兩天第一次來到黑水鎮,凱茜興奮地在地上跳方格的景象。凱茜說,這裡就像童話裡面的城堡啊。的確,這裡的房屋都是木石結構的,和城市裡鋼筋混凝土的建築大不相同,牆壁一律刷成白色,屋頂瓦片都是鮮豔的紅色,建築的風格古色古香,特別的尖頂讓人印象深刻。地面上的青石平整光潔,石板縫隙間露出苔蘚的印痕,路邊長着各色小花。老式的鐘樓和贊禮堂頂上的翠綠色的瓦片反射着陽光。街上還有人騎着馬兒走過,馬蹄在青石路面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集市上賣的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也讓凱茜愛不釋手。

黑水鎮上現代氣息的東西特別少,沒有電話、電視,遊客的汽車一律停在鎮外一公里處,不能進入鎮裡,因此只是偶爾見一輛鎮民的汽車經過。鎮裡的空氣不像城市那樣充滿廢氣的味道。鎮上用的電是鎮外的火力發電廠發來的,但電也僅用來照明,沒有什麼家用電器。人們生活質樸,還保持着古老的生活方式。居民之間的交易仍然存在以物易物的方式,當然遊客買東西可以付錢。居民以傳統手工藝或者旅遊接待爲生,很多家庭仍然從事農業,鎮外的田地裡種滿了小麥和蔬菜,養有家畜,各種農產品在鎮子東邊的集市上都可以買到,新鮮的蔬果讓人回味無窮。

這是個幾乎完全可以自給自足的小社會,維持着傳統的生活方式和傳統的文化。鎮上唯一有現代氣息的可能是診所,有幾個受過正規醫學訓練的人擔任醫生。但他們也都是黑水鎮土生土長的人,因此也忠於他們的鎮子。那些試圖囚禁我的醫生應該就是這樣。黑水族人一生的生老病死都在這個鎮上,上學也是家族式、家庭式的教育和私塾,沒有公共學校。沒有警察局、沒有**、也沒有法律,整個小社會完全就是靠着鄉規民約在運行。而制定族規、執行族規、懲戒觸犯族規者的權力機構,應該就是那個古老的贊禮堂中的長老會了吧。黑水族的長老會由族中年高德劭的長老們組成。鎮長負責全鎮日常行政的管理。對人口不過兩千多人的黑水族和黑水鎮來說,這樣的架構頗爲簡單有效。

這個獨立的小世界只有每年十二月才接待遊客,遊客來到後都會愛上這裡的環境和生活,留到饗靈節結束才離開。在這裡完全沒有都市的喧囂,來到鎮上後一切通訊斷絕,遊客們可以享受與世隔絕、遠離塵世的放鬆。在青石街面上走走看看,在鎮外三公里處的黑水湖邊漫步沉思,或者在古風旅舍裡悠閒地看看書,都是可以讓人忘卻煩惱的休閒方式。可是誰又能想到,凱茜眼中的這個童話世界實際上是個充滿神秘的邪惡的地方,凱茜自己也變成了城堡中的睡美人,這裡人們表面善良的面孔隨時可以被黑色面罩蓋住,變成搜捕我的惡魔。

我和凱茜第一次遇上艾西卡也是在這條街上,當時也頗爲熱鬧,街上游客很多,凱茜正在興致勃勃地在賣骨笛和牛皮小鼓等傳統樂器的小店裡擺弄着那些小玩意兒,一個白衣的年輕女孩也恰好出現在那裡,她讓老闆幫她修理一下她斷掉的骨笛。老闆露出爲難之色,“艾西卡小姐,你的這支骨笛年代太久了,而且你知道每根骨笛都是不一樣的,接好了也會音色完全不同啊。”“沒事的,大叔,我不用它來吹奏,這只是一個紀念。只要你幫我接好,表面上看不出斷口就可以了。”她露出傷感的神色,輕輕撫摸着那隻上門佈滿裂紋,中間斷掉、呈淡淡黃色的骨笛。老闆連連點頭,那沒有問題,從她手中珍而重之地接過笛子。

“姐姐,這支笛子有什麼不一樣嗎?你另外買一支多好,這裡有這麼多漂亮的笛子。”凱茜指着店裡陳列的各種裝幀精美、白得好似象牙一樣的骨笛問道。

艾西卡嘆口氣,“嗯,這是媽媽的遺物。不小心摔斷了,一定要把它拼好。”

“原來是這樣,”凱茜凝視着艾西卡,問道,“姐姐,你能教我怎麼吹嗎?”遞過剛買的笛子。

艾西卡看了凱茜一眼,目光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但隨即微笑着,“好啊,”接過來輕輕湊在嘴邊,笛聲響起,骨笛的音色婉轉哀怨,既有管樂器的悠揚,又帶着一種原始的神秘感。她的這首曲子非常特別。雖然外面是喧鬧的街市,但一瞬間就讓人彷彿置身死寂的荒原,或者如臨看不見底的深淵,可又好像充滿生命的躍動,讓人感受到鮮花盛開、白鳥啼轉的美好,彷彿是把“死”和“生”聯繫了起來,死亡的極致就是生命。死之極和生之極在一首曲子中形成了轉化,我還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樂曲。

我和凱茜,以及樂器店的老闆都聽得目瞪口呆。凱茜說:“姐姐,這是什麼曲子?我剛纔好像看見了你在跳舞,像神仙一樣。”

“小姑娘,這是我們黑水一族的神曲。平常是聽不到的啊。艾西卡小姐是我們黑水鎮裴恩鎮長的女兒,也是我們族人的驕傲,你能聽見她吹奏神曲,真是幸運!”老闆說道。

艾西卡驚訝地看着她,“小姑娘,你叫什麼,你居然能從神曲中看到舞蹈?”

“我叫凱茜,這是我爸爸,姐姐,你叫艾西卡嗎?我們的名字還有點像哎!”凱茜咯咯地笑了。

艾西卡沉吟了一下,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來。她黑色的長髮、白皙的臉龐、俏麗的五官、黑色的瞳仁都和凱茜好像,甚至有點病態的纖瘦的體型也和凱茜類似,我似乎看見了十年後的凱茜的模樣。或者……我腦海中浮現了某個人的面容,眼前的這個女孩和那個人更爲相似,但她是誰呢?我大腦的某根弦似乎斷掉了,怎麼都想不起來。我握住她的手,手纖細溫軟,艾西卡說,“先生,您女兒很可愛,很高興認識你們。希望你們在黑水鎮玩得愉快。”回頭將骨笛還給凱茜,對凱茜說,“凱茜,我想起來有一件急事,必須馬上去辦。實在對不起,下次再教你吹骨笛吧。”

她出了店,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向凱茜招招手,凱茜跑到她身邊,艾西卡攬住她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又向我道聲再見,才匆匆離去。

凱茜後來悄悄告訴我,艾西卡讓她轉告我,明天將有不好的事發生,請我馬上帶凱茜離開黑水鎮。我當時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也沒把她的忠告當回事,覺得這樣平靜安寧、人人友好熱情的小鎮怎麼會有不好的事發生。現在想想,艾西卡從那時候已經在試圖幫助我們了,可惜我沒有聽她的勸告,仍留到了饗靈節盛典當天。

我一邊想着,一邊悔恨,忽然間艾西卡轉了個彎,已經走到鎮上最寬的街道上,我心情又開始緊張。這裡人這麼多,走這裡會不會太冒險了?

我們從路上走過,意外的是並沒有任何人對我們投以懷疑的眼神。街上黑衣蒙面的庫羅茨和穿着黑水族服飾的鎮上居民、以及失魂落魄的遊客們都在走動着。庫羅茨正一家一家把鎮上居民叫到大街上,進屋搜查,這引起了一些居民的不滿,雙方吵吵嚷嚷,更是喧鬧。人羣中夾雜着一些遊客,還都是我早上見到的樣子,低着頭,漫無目的地行走。

說了半天,艾西卡還沒有來得及告訴我這些人到底怎麼了,她所說的在繼任女神舞者之夜長老們告訴她的可怕的事實到底是什麼?我只知道喝了聖餐以後,人的精神會變得不正常。而我由於某些原因沒有變成和其他遊客一樣,這就是他們搜捕我的理由。我忽然想到,鎮上居民很多在昨晚也喝了聖餐,爲什麼沒有受到影響?難道說漱靈餐的效果因人而異?

艾西卡在前面走着,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我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着,也並沒有人前來盤問。看來除了出口和幾個可能通往鎮外的地點,並不會挨個查問。不久到了一幢三層房屋前面。艾西卡沒有從大門進入,反而繞到後面小門,喊了兩聲,一個女傭模樣的人打開了門。艾西卡和女傭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接着向我招手,我揹着凱茜和她一起進去。女傭打量了我幾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艾西卡領着我上了樓,整個房屋裝飾簡單,但處處體現出品味。客廳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古典的大吊燈,寬大的壁爐,壁爐上面掛着一幅油畫像,畫的是一箇中年男子和一個少女,男子宛然就是鎮長,而少女卻是艾西卡。

“這裡是?”我驚訝道。

“這裡是我家。”艾西卡點點頭,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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