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屍體身上的手印和法政化驗室從姜棟武身上測量到的數據做了仔細的對比之後,文君發現了問題,屍體身上留下的手印淤痕與姜棟武的手印大小根本就不相符合。
也就是說,有另外一個人在屍體身上造成了這種痕跡。
這也證實了姜棟武和夏雨人說的話是真實的,的確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而這個人是真正的主謀,姜棟武不過是個從犯而已。
而夏雨人這邊的搜查也同樣有所收穫,他們在調看了姜棟武經常走的路線區域中3個月內的錄像後,鎖定了一個約莫60歲上下的男人作爲重點懷疑對象。
他和姜棟武的接觸不算很密切,按照頻率來看的話,3個月內僅僅接觸了3次,比起那些一直找姜棟武收廢品的其他賣家來說,他的出現一開始的確是不怎麼引人注目的。
不過,夏雨人很仔細的發現了一處不同點。
姜棟武和其他人接觸的時候,總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頭壓得很低的,沒有什麼多餘的話,通常是別人拿了廢品出來,他只是負責秤好,然後報出一個價錢而已。
但是,在面對那個人的時候,夏雨人感覺姜棟武整個人的氣場都不同了,像是木頭人突然活了一般,小動作也變的多了,一會搭着那個人的手,一會碰碰他的肩,看到那個人咳嗽甚至還會搶上前去拍拍他的背,爲他順氣。
和其他人說不上話的姜棟武,在面對那個人的時候,會盡可能的多開口,雖然錄像的聲音很嘈雜,根本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不過夏雨人覺得,能讓姜棟武不停的開口找話聊的人一定是和他關係不一般的人物。
夏雨人委託了影像技術部的同事,幫忙將這段影片中出現的男人的樣子進行截圖,然後放大處理成4.5寸的照片大小。
隨即,他帶上這張照片,去了姜棟武和那個男人3次碰面的地方 - 三墩街。
「請問一下,這個人你認不認識?」夏雨人將照片遞給三墩街口上的一家小雜貨店的店主。
店主湊近這張被放大了的照片,左看右看,半晌,才擡起眼確定的說,「嗯,這個人應該是住在三墩街58弄河苑新村的老李頭兒吧,雖然您給的這張照片看的不很真切,但我看這個身板兒,估計八九不離十,是他了!」
收起照片,夏雨人滿意的點點頭,又問清楚三墩街58弄的方向,然後和店主道了聲謝,便朝住着老李頭的那片房子的方向走去。
河苑新村,叫雖然還是被叫作「新村」,但已經是60年前的老建築了,裡面的路,或者不應該被稱之爲「路」,它是一條並不很寬的坑坑窪窪的青石板長道,上面長滿了青苔,蜿蜒曲折,巷子裡不是經常可以找到陽光,所以總有些溼噠噠的感覺。
夏雨人一路問着巷子裡坐着聊天的老人們,終於在穿過一戶人家的天井後,找到了老李頭的家。
高大的銀杏樹,古樸的水缸,潮溼的青石板,脫漆的柱子以及黝黑的樓道……一切都籠罩在某種不安的氛圍之中。
夏雨人整了整衣服,小心翼翼的走上了「咯吱咯吱」發響的木質樓梯,老人們告訴他,老李頭就住在這棟樓頂層的一間被搭出來的小隔間裡。
小隔間很容易就找到了,因爲夏雨人發現頂樓就只有一間房而已,很小很小的一個門戶,旁邊是一大堆的垃圾廢品,隱隱散發着一股臭味。
「扣扣!」夏雨人叩響了那扇門,門背後一定藏着他想要知道的秘密,他這麼想着。
········等了一會兒,門內並無人響應。
難道人不在?夏雨人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他來之前事先問過坐在天井裡嘮嗑的老人,他們說並沒有看見老李頭出來過。
他又敲了一次門,但還是沒有人來應門,夏雨人決定直接破門而入。
「吱呀-----!」夏雨人驚異地看着被自己一腳就踢開的大門,不是因爲他的力氣大,而是門根本就沒有上鎖。
夏雨人不敢大意的走了進去,屋裡沒有開燈,比樓道里還要黑上幾許,他站在了大門口等了一會,讓自己的眼睛適應這種光線。
進入門內,他開始四下裡搜尋着可疑的事物,他的肌肉緊緊繃起,全身都處在警戒狀態,屋裡其實很小,但是被屋主細心的隔開了幾個空間,因爲空間很好的被利用了,所以看起來倒也不覺得擁擠。
老李頭很聰明,夏雨人看着房間佈局一邊這麼想着,然後,他發現靠近右手側的臥房裡有一道陰影,隱約可以看出是一個人形。
夏雨人的眼睛猛地一亮,老李頭是躲在那裡麼?他一個箭步衝過去將連接客廳和臥房的布幔撩起·······
布幔被撩起,他終於看清了臥房中那道人影,夏雨人的瞳孔驟然一縮 --- 那是一個人體模特,商店裡經常用來展示衣服的那種,自己被算計了!
就在同時,他覺得耳後有一道風聲傳來,夾雜着狠厲之勢,自己想躲,但是左右都有牆壁擋着,想跑進臥室裡已然是來不及了,夏雨人苦笑一聲,只好咬牙硬生生的接下身後這一記。
躲已經是來不及了,夏雨人只好硬生生的接下身後的這一記。
「唔!」來人打的位置很刁鑽,正好打在夏雨人的後頸處,夏雨人登覺眼前一黑,往前踉踉蹌蹌的跌走了幾步,昏倒在地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夏雨人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看來那個老李頭還真是老謀深算,故意將人體模特放在臥室,引自己進去,而臥室也是所有房間中最狹窄的一間,有一道長長的窄牆做過道,那個人也料定自己看到假人後會一愣,不會那麼快走近臥室察看,所以這時攻擊自己是最好的時機。
「醒了嗎?」正這麼想着的時候,一道身影緩緩靠近了夏雨人。
夏雨人擡眼一看,一個老頭正定定的站在他面前,他應該就是老李頭了。
老李頭穿着一條破舊的軍綠色棉質短褲,上身套着一件藍色工人裝,身上看起來沒有幾兩肉,乾瘦的像是過年時晾在竹竿上的魚乾,但是那被太陽曬的竣黑的臉,短短的花白鬍子卻特別精神,那一對深陷的眼睛卻特別明亮,很少見到這樣尖利明亮的眼睛出現在這種年紀的老人身上。
「老李頭?」夏雨人出聲問着那個老人。
「嘿嘿,你就叫我這個名兒吧。」老李頭彎身坐在地上,對着夏雨人說,「我以前叫什麼,自己也記不太清了。」
「你爲什麼要教唆姜棟武去殺了張教授夫婦倆?」夏雨人也不繞圈子,直接點出自己心中疑問。
「因爲他們該死!」老李頭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下來,透着一股濃濃的化不開的恨意。
夏雨人一貫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老李頭的聲音卻讓他硬生生打了個冷顫,這得要是多濃多深的仇恨才能讓一個人發出這樣的聲音。
「哎,小夥子,你知道我爲什麼不殺了你?」老李頭頓了頓,讓自己的聲音恢復了冷靜。
「不知道。」夏雨人自己也在納悶呢,明明有機會趁自己昏迷的時候就處理了自己,爲什麼要留自己一條命?
「呵呵,如果我兒子還活着的話,應該也和你一般大了吧,」老李頭輕輕笑道,「哎,你願不願意聽聽我的故事?」
說完,也不等夏雨人的迴音,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而夏雨人也終於知道了這血案背後的秘密。
一切的慘劇就是因爲那一天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