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哭泣,楊勇雖有些不忍,但胸腔中燃起的熊熊怒火最終還是將心底的一絲憐憫盡數掩過:“事到如今,你還要抵賴麼?除了你,誰還會每日想着如何與昭訓爲難?你若是識相,就趕快說出她的下落,我或許可以考慮將你從輕發落!”
精心描過的秀眉蹙起一團,元佩琳光潔的額頭也因爲表情的扭曲而蔓生出了幾絲褶皺。苦澀的淚水劃過嘴角:“呵,從輕發落…”
見她這番似笑非哭的模樣,楊勇心中更是厭惡。他此刻只擔憂雲凌的安危,哪裡有心情去考慮元佩琳的感受呢?“你說,還是不說!”
元佩琳擡起頭來,粉面上的胭脂已然被淚水凝住,水剪的雙眸中只見淚光洋溢,然而轉瞬卻幾乎被仇恨的怒火吞噬:“在殿下心中,雲昭訓便是那麼好麼?依我看,她不過是仗着幾分美色,此刻不知去哪裡浪蕩了!才這麼一小會兒見不得她,你便這麼急麼?我陪了你這麼多年,卻從未見你對我這般上心過!”
“你!”
元佩琳的怨毒之語如火油一般滴在了楊勇的心尖上,唰地一聲便引燃了他心中更多的怒火。他的手掌已不受控制地上揚,然而在即將落到元佩琳臉上之前,卻被一聲嬌呼喝住:“殿下且慢!”
擡眼一看,原是高洛卿到了。
雲鬢娥眉,凝膚香腮,高洛卿仍身着適才宴會所穿的那件淡黃華服。她見楊勇即將動手打元佩琳,心中一驚,早已沒了平日那般優雅步態,慌慌張張便上前緊緊抓住楊勇的手:“殿下,不可!”
她聽得下人來報楊勇在雲漣殿中大怒,都未來得及卸妝更衣便匆匆趕來。雖秋夜寒冷,然高洛卿來的太急,連幾絲鬢髮都已被汗浸溼了,貼在白皙的臉頰之上。語氣中也沒了平日的溫和,添了許多急躁,櫻口不停地嬌喘着氣。
楊勇見是她來,才微微收斂了脾氣。相比於平日與靈兒相處之時總是隨意打趣,楊勇在面對高洛卿時總是不自覺地便多一份敬重。於是自己雖在氣頭之上被她喝令住手,卻也並不發作,只是陰沉問道:“爲何?”
高洛卿連忙放手,恭恭敬敬地跪身於元佩琳身旁,行禮道:“殿下,事情原委
還未查清!妾身以爲,此事當時與太子妃無關的!”
然而還未待楊勇說話,一旁滿面淚痕、略顯狼狽的元佩琳卻已冷笑一聲,美目一橫,氣憤道:“用不着你來假惺惺!”
“閉嘴!”楊勇衝元佩琳吼道。
高洛卿暗暗搖了搖頭,並不理會元佩琳的挑釁,反而與楊勇耐心解釋道:“殿下,妾身與太子妃同住在東宮西院,相近的很。聽聞雲妹妹早些時候還去了殿下的書房作陪,直至殿下進宮之後才無蹤影。然而太子妃娘娘今日心情大好,在清雨殿前傳了不少舞姬樂伎在殿中奏樂起舞,熱鬧得很,連妾身的洛水殿都能清楚的聽見動靜。晚上闔宮歡慶,太子妃娘娘與咱們一通赴宴,哪裡會有機會陷害雲妹妹呢?”
楊勇一愣,細想來竟也是如此。元佩琳自從下午傳召之後,便是歡歡喜喜地隨自己在皇宮中,一直粘着自己說這說那。自己雖然不喜歡她,但同時卻也知道她是個膚淺張揚的xing子。若是當真做了這樣大的虧心事,大抵是連謊話都編不圓的,只稍許一問便會自露馬腳。
高洛卿說得頭頭是道,讓楊勇不得不信服。元佩琳聽得這番話,心中更是覺得委屈不已,對雲凌的暗恨也更多了一分。然而連她自己並不知道雲凌失蹤一事到底是何緣由,只想着待雲凌回來後,自己日後定要好好與她爲難一番!
楊勇此刻見着元佩琳香腮凝淚的模樣,也不禁有些心中愧疚。懊悔自己因一時之怒而不辨是非黑白,自己一個男人,卻險些動手打了一個女子。
“你起來吧。吳章,送太子妃回清雨殿,請太醫診治。”
元佩琳一向xing子衝動,養尊處優的士族小姐受不得半點委屈,然而楊勇始終是她的軟肋。他的語氣才平和下來,元佩琳即便眼中仍噙着淚水,卻也不再駁斥了,只一行禮便盈盈退下了。
高洛卿也鬆了一口氣,連忙起身勸了幾句。然而經這麼一鬧,楊勇更是有些疲乏了。
雲凌到底在哪兒呢?找不到雲凌,他怎能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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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洛卿解其心意,便讓楊勇安坐,深嘆了一口氣,回身面對着已在地上跪了半宿的衆人,徐徐冷清道:“
雲昭訓不見了,你們這些下人便是首當其衝的伺候不周,個個都該受罰。”
她一向端莊矜持,xing子極好,然而此刻身著着隆重華服,鬢上步搖的夜明珠在這黯淡的大殿之中被燭光一照,流光四溢,不自覺地便透露出了幾許高貴的威嚴。此時夜深露重,她的語氣又是冷然,衆人都不禁更是心驚膽戰。
然片刻,高洛卿明眸一掃衆人,卻又緩緩道:“不過,你們仔細想想,你們家的娘娘到底是去了哪裡,有什麼可疑的地方。若是能找到了雲昭訓,也算是大功一件。這功過相抵,也算是兩清了。”
她這般恩威並施的法子極是有效,似是給了指了一顆活命的稻草。下人們再不敢心存怨懟,也顧不上害怕,一個個都竭力回想着自家主子的一舉一動。
“回高娘娘,奴婢想起一事,似乎是有些可疑…”半晌,纔有一個小宮婢伏在地上,輕啓朱脣低聲道。
高洛卿一望,見是一個十二歲模樣,瘦瘦弱弱的小宮女。看她低聲輕氣,便知是xing子懦弱之人,最是不會撒謊。於是不禁一喜,急忙道:“你但說無妨。”
“娘娘下午,似乎只去過重陽宮…”
“重陽宮?”適才已沒了精神的楊勇聽得這個字眼卻猛一擡眼,眼皮不禁一跳。
他適才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只聽得是元佩琳處死了碧月,便將這兩件事混爲一談,認爲這事定是元佩琳主使。然而他卻忘記了,在這宮中看雲凌最不順眼的除了太子妃元佩琳外,還有自己重陽宮中的母后!
若說只是元佩琳爲難雲凌,倒也還好辦。元佩琳即便家世顯赫,自己與她的聯姻與朝政大有關聯,她又十分蠻橫任性,雲凌定會大受委屈,但自己身爲東宮太子,一宮之主,無論怎樣也是能替雲凌做了主的。
可若是獨孤皇后…
自己千怕萬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作者題外話】:嘻嘻,昨天已經有幾位讀者加羣啦~羣號54635119,如果大家有什麼疑問啊,或者是有什麼建議,或者是期望,都可以和我說的。無論是加羣還是在書評區冒泡,我都十分感謝,鞠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