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入了冬,山間便更是寒冷。
幾日前,今年冬天的第一場大雪飄然落下,很快便滿山皚皚,冰天動地。山上的路滑的出奇,連淨憂都說太過危險,這幾日不要去撿柴了。
可雲凌心中卻更是擔憂。自己已出宮三月有餘,肚子已經開始微微膨了起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再回到東宮呢?
“小姐又在想殿下了。”佩兒才一進門,便見雲凌又在此愣愣地出神,根本未留意到自己,不禁嘆了一聲。“小姐再這樣愁苦下去,小孩子可怎麼辦呢?”
雲凌回過神來,苦澀一笑,然而又佯作歡喜道:“沒有。我只是想着,這幾日既然無事,不若爲孩子做上幾件衣裳。可是,到底是做小男孩的衣裳,還是小女孩的衣裳呢?”
佩兒一向活潑開朗,可這幾個月嘆的氣已比前十幾年加起來還要多了。小小的孩子面露憂色,惆悵道:“小姐就別瞞我了,這裡連布料都沒有,想什麼做衣裳呢?奴婢怎麼不知你是着急下山呢?可是,奴婢已經盯了好幾個晚上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雲凌縱然聰慧,可這件事在心中卻是百思不得其解,當真是頭痛得很,愈發覺得心底蔓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兩日又驟寒,夜間北風肆無忌憚地在山間呼嘯嘶鳴,更是沒來由地便讓人覺得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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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佩兒在睡眠間依稀感覺雲凌的身子似在顫慄不已,轉而一摸竟發現她身子滾燙,不禁一個激靈便嚇醒了,連忙起身添了燈查看。“呀,小姐,你的身子怎麼這樣燙!”
“殿下…殿下…”雲凌恍若不覺佩兒在搖晃自己的身子,也彷彿並沒聽到她說話,只夢中喃喃囈語。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佩兒將手放在雲凌的額頭之上,發現竟然比她的身子更爲滾燙。整個面上都涌着極不健康的漲紅之色,彷彿呼吸得很是困難,早已神志不清,但夢中仍念着“殿下”二字。
佩兒哪裡見過雲凌這般模樣,心中一急,幾滴眼淚啪嗒啪嗒便墜了下來。但那淚珠子落到雲凌滾燙的額頭上,竟是片刻便乾涸了。佩兒搖着雲凌的身子,咧嘴哭道:“小姐,小姐你撐住啊,即
便是爲了孩子,爲了殿下你也要撐住啊。”可是過了半晌,雲凌的身子不僅不見涼,反而愈發滾燙,嘴中的胡話也是更加多了,急得佩兒手足無措。一下狠心,不顧自己只穿着寢衣,便直直跑向了覆滿白雪的院中。
恍惚間,雲凌只覺自己的身子變得輕飄飄的,彷彿自己的靈魂已經離開了身體,在這空曠的天空之中與那雪花一起漫然飄舞着。眼前一片白雪茫茫,不禁有些模糊,然而只消片刻,視線便逐漸清晰了起來…朱磚碧瓦,飛檐捲翹,三個大字映入眼簾——雲漣殿!
是東宮!
心中不禁開始歡喜,見到自己殿前的小丫頭凝珠,忙上前喚她。然而自己的喉嚨卻不知怎麼,竟一點都發不出聲音來,無論怎麼用力都是無法,只得看着凝珠恍若不覺地離去…
楊勇呢?
念及此處,忙飄向了東宮正中的書房。三月不見,楊勇顯然憔悴了不少,手中望着一杯酒發着呆,口中喃喃念着:“阿凌,阿凌。想來,你大概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你走了,我活着有何意義?別怕,我這便過去陪你!”
“殿下不要!”雲凌竭力地喊叫着,然而卻怎麼都喊不出聲音,只覺嗓子似是撕裂一般有着火燒的疼痛,滾燙的淚水緩緩流下,眼見着楊勇便要緩緩喝下…
“勇兒,你怎麼這般不爭氣!”獨孤皇后突然出現,一把奪過楊勇手中的毒酒,將其摔個粉碎。“爲了姓雲的jian人,你值得這般麼!”
楊勇似是突然驚醒一般,吼道:“阿凌不是jian人!她是我心愛的女人!”
“心愛的女人?她天生妖媚,勾搭了本宮的廣兒,又將你迷得鬼迷心竅,根本便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她不是!”楊勇嘶聲力竭地吼道。
“勇兒,你不聽母后的話麼!”獨孤皇后的面容變得逐漸扭曲,聲音也是異常的鬼魅。“你真心待她,便以爲她也真心待你麼?她不過是要穩住在東宮的地位與權勢罷了!你敢說她心地純潔善良,從來不懂得宮中謀略,只一心一意想與你在一起麼?你以爲她爲何在受了琳兒欺辱之後纔來與你重修舊好?那是因爲她只是想借你的手
來保護自己罷了!”
雲凌心如火焚,只扯着乾裂的喉嚨一次次地喊着:“不,不是的,殿下你不要聽獨孤皇后的話!”然而楊勇卻什麼都聽不到,只是魔怔了一般連連搖頭。
獨孤皇后突然回身,望着雲凌,鬼魅一笑道:“小jian人,你還沒死麼?難道還想回到東宮之中禍害本宮的兒子?你以爲本宮還會給你這個機會麼!”
“獨孤皇后,你…啊!”
話還未來得及說全,突然腕上突然一痛,雲凌只覺自己的魂魄彷彿被人呼喚一般,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一瞬間便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你醒了。”
睜開沉重的雙眼,依舊是熟悉的忘憂居。面前哪有什麼東宮,更沒有什麼楊勇,只有仍舊帶着紗巾斗笠的淨憂師太冷冷地望着自己。
“我…”
“你受了風寒,夜裡發了高熱。而且,你還懷孕了。”淨憂的嗓音依舊那樣沙啞,而又不帶任何溫度。
雲凌聽得她已知曉自己的身孕,沒來由的便多了些警戒之心,一瞬間便清醒了不少。纖纖玉手在被子中暗暗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感到仍是微微突起,這才略略放下了心,強撐着坐起身道:“多謝淨憂師太了。”
然而面前的淨憂卻突然起身,背對與她,沙啞的嗓音在一瞬間放大了十倍,突然吼道:“哼!這般的身嬌肉貴,還如何復仇?”
雲凌聽得一激靈,一雙瞳孔緊緊收縮,兩手慌忙護住自己的小腹,小心翼翼道:“什麼復仇?淨憂師太…你…你說什麼?”
“我說復仇!”淨憂突然回身,光禿禿的手臂一揮,便將自己頭上的斗笠甩到了一旁,只露出一副表情猙獰的醜陋的臉,狠狠道:“我說復仇!獨孤jian人害你這般,你難道便不想殺了她泄憤麼!”
【作者題外話】:讀者【芹了個菜】早就發現了淨憂的真實身份啦真是好聰明~楊勇在回憶的那章曾粗略提到過,有一個人被斷去了雙手之後無影蹤了,這樣認真看文的讀者真是讓我好感動~其他的小夥伴們還想的起來是誰嗎?哈哈,有想討論劇情的讀者可以加羣【54635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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