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不過一時,畢竟白朝生和曦辭的婚事已經沒有辦法改變,所以大家又恢復了最開始的模樣。
曦辭的目光掃向對面的少年,卻並沒有看到韓鳳陽,不由心裡微微一壓。
白夫人和其他貴婦說完話,便轉頭對着曦辭道:“那邊都是和你年紀差不多大的,你和他們一起玩吧。以後說不定都還要走動的。”
曦辭的目光一閃,然後道:“好,夫人我去了。”
白夫人點了點頭。
曦辭走到左岸。
一看到曦辭走下來,那些少女們都不由自主的朝着她看來,然後都悄悄的避開。
曦辭的目光落在文靜然身上,文靜然看着她,冷哼一聲。
曦辭笑問:“踢石子好不好玩?”
文靜然哼了一聲,沒有看她。
曦辭走到放着蔬果的旁邊,然後一伸手,倒了一杯果子釀,這是釀出來給小姑娘們喝的,甜甜的,軟軟的,不過癮。
曦辭道:“你看,河水中央的那個荷花燈好不好看?”
此時暮色已經下垂,水面上漂浮着不少從那邊蕩過來的荷花燈,在隱約的天光中綻放出一點點的顏色。
曦辭笑道:“你看,這樣踢石子纔好玩。”
她說着,腳尖一點,一個小石子從草叢中輕飄飄的飛了出去,然後無聲的貼着水面,而所到之處,那小小的石子觸碰着那一盞盞荷花燈,那一盞盞小小的荷花燈便隨着飄了起來,離開地面,火焰顫抖着,彷彿真的像是迎風搖擺的荷花。
文靜然在那邊看得眼角微微一閃。
“好不好玩?”曦辭問道。
文靜然哼了一聲,目光卻盯着那水面,眼底露出一絲豔羨之色:“不好玩。”
真是一個嘴硬的小姑娘。
曦辭不再說話,在其他的少女玩投壺遊戲玩的開心的時候坐了下來,靠近水岸,端着杯子,慢慢的喝了一口。
她隨意的喝着,將團扇放在小几上,然後手指微微一扣,有淡淡的擊節聲音響起來,除了靠得近的文靜然聽得到,其他人都被熱鬧所包裹住了。
而隨着她的擊節聲,那湖水中央,一盞盞小小的荷花燈竟然遊動起來,有人注意到了,禁不住發出驚訝歡喜的聲音。
“荷花燈在動!好漂亮!”
“怎麼會動呢?”
“是魚,有小魚兒頂着荷花燈!”
……
曦辭的手指一停,那些小小的荷花燈便不再動,而每當她的指節輕釦的時候,那些小魚兒便再動拖着荷花燈轉悠起來。
曦辭又喝了一口果子釀,回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看着文靜然:“好玩麼?”
文靜然微微咬着嘴脣,然後走上前,不說話。
曦辭指了指小几的旁邊:“坐下來。”
不知道爲什麼,這個他們都看不起的少女天生便帶着一股難以言說的氣勢,一時之間,她甚至想都沒想,便坐到了她的旁邊。
坐下之後她方纔反應過來,覺得沒面子想要起來,曦辭已經開口:“你這是第幾年來參加這個七夕宴呢?”
文靜然戳了戳手指:“第二年。”
曦辭問道:“肯定很無聊吧。”
文靜然哼了一聲:“不無聊,我們可以玩鬥草,還可以玩投壺射箭,多有趣。”
曦辭點了點頭:“這就好玩?我三歲的時候,投壺便沒什麼興趣了,因爲,沒有人比得上我。”
文靜然道:“你說謊。”
曦辭看着她,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我投給你看小妹妹。”
她說着站了起來,朝着投壺的那邊走去。
文靜然不相信,也跟着上前。
投壺那裡圍得人最多,旁邊放着箭羽,爲了避免傷人,所以並不用弓,只是要人拿着箭羽,用手投到壺中,看誰投得越遠。
而現在,一個貴女將一個箭羽投到了最遠的一個,大家都忍不住發出熱烈的掌聲。
“秦姐姐真厲害!”
文靜然挑釁的看着曦辭。
曦辭笑了笑,然後上前,伸出手,抓了一把箭羽在手裡,然後走到面前。
大家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她的身上,眼底帶了一絲好奇。
這個少女,竟然還想投壺?別人投壺都拿一支箭羽就夠了,這個少女抓了一大把在自己手裡是要幹什麼?
曦辭轉頭看向文靜然,道:“看好了。”
文靜然撅了撅小嘴。
曦辭一伸手,將一把箭羽都扔了出去,在她扔出去的時候,那九支箭羽頓時散開,然後,“哐當”一聲,九根箭羽分別落入九個壺中,遠遠近近,全部佔滿。
頓時,人們都驚訝的看着眼前少女。
扔入最遠的地方已經很了不起了,竟然還一下子將九根箭羽都扔進去,實在是太厲害了。
少女們面面相覷,看向曦辭的目光已經不似之前的輕視,大家看向之前說話的那個姑娘,那個姑娘頓時漲紅了臉低下了頭。
曦辭又拿了一把箭羽在手中,這回轉身,看都不看的朝着後面拋灑而去,然後,在大家驚呆了的目光中,箭羽再次穩穩當當的落入壺中。
“好!”大家已經忍不住開始拍掌!
曦辭看向文靜然,挑了挑眉。
看,我沒騙你吧?
文靜然不說話,她低下了頭。
曦辭轉身,朝着遠處走去,文靜然看着曦辭的背影,頓了頓,還是跟了上來。
而在這個時候,七夕宴便開始了,隨着一束束禮花飛上半空,所有的少女們便沿着河流兩岸坐了下來。
今日來七夕宴的人有上千人,大家沿着河流兩岸坐下,曦辭故意找了一個蜿蜒的地方,這個地方,她之前在白夫人那裡看過,夜色降臨之後,白夫人不會看到。
而白夫人的目光看見曦辭和一個少女在一起,便放下心來,這回出來本來是讓曦辭找到玩伴好好的玩耍一番,現在曦辭有人陪了,她便回過神來,繼續和一衆貴婦們說起這些話來。
曦辭坐下,文靜然也跟在旁邊坐下。
曦辭知道,這些小姑娘的喜歡和討厭都來的簡單,有時候,討厭也可以變成喜歡。
那邊,從曲水的那頭,少女們拿着荷花燈放入水中,對面的少年們便拿着東西勾着荷花燈,其實大家在坐下的時候都會看人,一般而言,若是有少年看中哪個姑娘,都會在她的面前坐下。因爲少女們的荷花燈裡面塞着紙條,上面或是一句俚語,或者一句詩詞,甚至只是一個簡單的問答,若是拿到荷花燈了,便是隨便說幾句,也要念出來或者對出來。
而那邊,有幾個少年爭着去勾一個荷花燈的局面出現,大家都忍不住拍起手來,氣氛熱鬧到了極點。
曦辭問道:“你們每年都這樣嗎?”
文靜然點了點頭:“是呀。”
曦辭算了算時間,如果沒有意外,七夕宴有兩個時辰的時間,自己可以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出去,此地離皇宮很近,自己進去轉一圈回來,應該可以趕到。
曦辭轉頭看向文靜然:“想不想出去玩?”
文家是七夕宴的承辦者,若是想要無聲無息的出去而不受阻攔,那麼就要靠這個小姑娘了,曦辭之前眼睛一掃,便發現了這個小姑娘腰上佩戴着的屬於文家的令牌。
文靜然一聽曦辭這樣說,咬着嘴脣不說話,這個七夕宴對於其他人而言或許很有趣,但是文家是詩書之家,她平日連出門都受限制,所以曦辭的這個提議顯然對她十分的有吸引力。
曦辭道:“真正的七夕節可不是在這裡過的,那是在外面。有吃的,玩的,大家在一起,不必受這裡的拘束。”
文靜然一時之間心癢難耐:“可是,我孃親發現了……”
曦辭笑着看着她:“你相信我嗎?”
文靜然看着她,這個少女,似乎有一種讓人無法抵抗的力量。
曦辭道:“如果相信,就跟着我走。我答應在七夕宴完成之前和你一起回來。”
說完便站了起來,無聲的朝着外面走去,文靜然看了看熱鬧無比的少男少女們,又看了一眼遠處的阿孃,終於咬了咬牙,然後退了下去,跟在了曦辭的身後。
曦辭聽到腳步聲,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心中暗歎,終於將這個小姑娘忽悠出來了。
有了文靜然和她的令牌,找了一個藉口,於是便從封鎖的七夕宴上走了出來。
轉過了這條被封鎖的街道,曦辭帶着文靜然往街上走去,外面,七夕的節日氣氛早就無邊無際的渲染開,雖然七夕宴上佈置的不錯,但是還是沒有街道上那種不受拘束的氣氛來。
文靜然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底冒着光。
曦辭要了兩個煎餅,然後遞給文靜然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