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那個人的出現,三千多石階上彷彿瞬間被冰雪覆蓋,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顧西辭在愣了一下後瞬間低下頭,然後痛苦的看着自己丟到地面的摺扇,心中惋惜。
若是摺扇沒被震驚掉,那麼現在她至少還有機會遮一遮臉。
簡直是,太丟人了!
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人隨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彷彿針扎一樣,接着那目光移開,然後那人轉身便走了。
直到那位朝生君離開,所有人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顧西辭直起身來。
所有人向她投遞崇敬的目光。
哪怕是剛纔對她頗有微詞的人,現在看向她,都像是在看一個英雄。
竟然敢喜歡朝生君!
雖然三國間有四公子,但是在四公子之上,更有一位天縱奇才。據說他出生的時候秦國最大的寺廟一夜猶如春風渡,冬日菩提吐蕊,秦國的太師夫人在寺廟內生下來一個兒子,那孩子出生,手心裡隱約便有字滾過,卻是那“朝生”二字。所以太師便以“朝生”爲名。這孩子除了出生的時候啼哭一下之後,便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害得秦國太師擔心無比,尋遍三國名醫,但是名醫卻找不到絲毫的法子。後來,魏國的宰相到了秦國,恰逢秦國太師身體不適,魏國宰相便在御前邀戰,五歲的白朝生站了出來。
那個時候,白家朝生已經頗有名頭,無非是因爲他出生時候的異象還有他五歲了都沒有開口說話的事蹟,所以,當他站出來的時候,誰都沒有將他看在眼底。但是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默默無聞的稚子,竟然一開口便將這魏國宰相說的啞口無言。
從此之後,白朝生的名字響徹整個三國,而隨着他的年紀漸長,經書策義,修行之道,俱是當世無雙,所以在三國內,大家都尊稱他爲一聲“朝生君”。
但是此人風華無雙,卻偏偏冷若冰霜,據說當時的秦國公主一見傾心,甚至讓秦國皇帝下令,讓他入宮教公主讀書,以便能培養感情,但是卻毫無結果。
甚至有傳言稱,朝生君不好女色,但是據傳曾經三國間的第一名伶也甚慕朝生君,於是脫得光溜溜的將自己給獻上去,準備着自己妖豔款款的笑意,但是後來,便沒有後來了,傳說有那名伶好友問起,那名伶一臉生不如死的表情,直罵朝生君非人,於是,大家對這位朝生君瞬間便又拔高了一個範疇。
能讓一個不男不女的人罵出“非人”的,大概真的不算人。
至此,三國間敬仰朝生君的人雖然多,但是卻再也沒有人敢打朝生君的心思。
所以,現在大家看向顧西辭的眼神,簡直覺得這姑娘英勇無比。
而顧西辭現在,都恨不得將自己的摺扇摔到自己的臉上。
浮雲城內的鐘聲響了起來,大家便收拾起自己驚訝的心情,朝着浮雲城內走去。
浮雲城雖然叫城,但是卻並非一座城,而是修建在高山上的一間書院,常年籠罩在雲霧中,書院內的夫子都是三國間最淵博的人,所以三國間常有弟子求學。
顧西辭收拾起心情上前,也怎麼沒有想到,這個朝生君,怎麼從秦國跑到這兒來了。
哎。
顧西辭向前走去,謝心月也跟了上來,然後走到她的旁邊,冷笑道:“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覬覦朝生君!也不看看朝生君是怎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會看上你這個不要臉的人!除非朝生君親自去向陛下求親,否則你認爲你還有本事嫁給朝生君?”
顧西辭將手裡的摺扇一轉,瞥了她一眼:“哦。”
她這樣不鹹不淡的樣子倒是讓謝心月頗爲惱怒,頓時冷哼一聲,咬着牙朝前走去。
到了浮雲城內,一片翠竹隱藏在雲霧中,書院的院首慕容忘心站在那裡,眉頭緊鎖道:“今日將大家召集起來,便是有一事相告。”
大家見到慕容忘心神色頗爲嚴肅,頓時心裡也是惴惴不安。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接着,只見旁邊,一個搭着白布的人被擡了上來。
大家一看,心裡瞬間一緊,接着,旁邊的人將白布掀開,在場的人發出一聲驚呼。
男子尚還忍得住,少女們卻都嚇得面無人色。
“院首,這是怎麼回事?”
“這,什麼人竟然下此毒手!”
白布之下,卻是一具屍體,死狀十分的恐怖,身上一道道深可入骨的痕跡,隱約可以見到白骨。
慕容忘心道:“這是昨天晚上在後山發現的。這位弟子身上的傷口並非人力所爲,而是巨獸之爪。”
人們悚然。
怎麼可能是巨獸之爪?
他們都是海外的小國,但是也曾慕名,在海的那邊,還有更廣闊的天地,那是一片浩瀚的土地,有着無數出衆的人,而其中,更有着傳說中的蘇相蘇夢忱和其夫人宋晚致。三十年前那場浩劫,秦皇重生,他們這些小國也受到了波及,而後兩人並一衆英雄滅了秦皇。隨着秦皇之死,那些巨獸早就隨着消失的乾乾淨淨。
可是現在,那屍體上面,一道道縱橫的傷口,確實不是人的兵器所能比擬的。
慕容忘心道:“我叫大家來,就是想要警告大家,在還沒有將巨獸抓住的時候,大家千萬不要單獨外出,甚至,除了書院內部,若無集體行動,都不能出去。”
有些貴族少女已經哭了出來:“院首!我害怕!我現在可不可以回家呀?”
慕容忘心道:“浮雲城修建在雲山之間,你出去要經過綿延的高山,或許高山間還有野獸,你待如何?”
那少女頓時低聲哭泣着說不出話來。
慕容忘心道:“反正這些日子大家警覺些,恰好這兩日朝生君在這裡,大家不必擔心。”
聽到“朝生君”三個字,大家方纔稍微定下心來。
顧西辭看着那具屍體,手中的摺扇轉了轉,然後似笑非笑的勾了脣角。
發生了這件事,大家都不免心中惶惶,今日早上石階上發生的事情,便被這個風波給壓了下去。
雲浮城籠罩在一片雲霧中,出了書院,便到處都是濃霧,所以膽小的少女們都呆在了書院中,少年們膽子倒是大,便佩戴好兵器,結伴而行,期盼着遇上那個巨獸,一刀給斬了。
晚上的時候大家回到自己的住所,懷碧抓着顧西辭的袖子,緊張的道:“小姐,你要是遲些日子來就好了,怎麼就遇上了這等事。”
顧西辭笑眯眯的握着懷碧的手道:“反正壞事落不到我們身上,洗洗睡吧。”
懷碧害怕的道:“我睡不着。”
顧西辭拿着扇子在她的額頭上一敲:“怕什麼?小姐我在這裡呢!趕了這麼多天的路,真是累死了。”
說完便將自己的衣服一解,倒頭就想睡覺。
懷碧一把扯住顧西辭的袖子,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顧西辭挑了挑眉:“怎麼了小傻瓜?”
懷碧頓了一下,方纔道:“小姐,你是,真的喜歡上朝生君了嗎?還有,小姐,你什麼時候見過朝生君呀?”
顧西辭的手一頓,腦海裡翻滾出一絲舊時的痕跡來,她的嘴角微勾,道:“喜不喜歡有所謂嗎?睡覺吧小傻瓜。”
說完往牀上一躺,扯着被子一裹,腳一踢鞋子,便睡着了。
懷碧呆呆的站在那裡,聽見外面的風聲,頓時嚇得一哆嗦,然後急忙上了牀,連燭火都不捨得滅,扯着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籠在了裡面。
顧西辭在半夜醒來。
她酒癮犯了。
在秦國的時候,她每晚都要喝點小酒,後來不知道爲什麼睡覺睡覺的就跑到了這魏國少女的身上,也留存了這些癖好。
她裹上衣服,看見旁邊的蠟燭只剩下一點,小丫頭用被子將自己蒙的連個眼睛都看不見,無奈的笑了笑。
她打開房門,然後朝着外面走去。
浮雲城內月光皎潔,但是籠罩在一片雲霧中,便顯得影影綽綽,竹葉的影子一斜斜的落在地上,宛如畫被拓在宣紙上一般。
如此良夜,若非今日發生了那般事情,此刻兩個人坐在這裡拿着二兩月光酌酒,想想便覺得美妙。
但是,可惜。
顧西辭這般想着,於是憑着記憶翻牆出了書院。
浮雲城的酒窖在書院之外,以澄淨剔透聞名,她早就想要一嚐了。
到了酒窖,她挖了一罈酒,然後出來,找了處懸崖開闊的地方坐下。
月光籠罩下來,像是一片紗,她拿着酒罈,然後仰頭給自己灌了一口,只覺得馥郁芬芳直衝心田,真的是讓人慾罷不能。
顧西辭喝了半壇酒,正待將酒放在旁邊,等改日再喝,然後將酒一放,渾身瞬間緊繃。
身後竹林,有聲音。
那是一種冷冽的鋒芒,瞬間逼入後背,似乎只要她一動,便可以讓她隨時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這種將自己的空門完全敞開的危險境地,似乎對眼前的少女而言,並沒有什麼。
她的嘴角勾了勾。
那隻,巨獸?
手中的摺扇一轉,然後,她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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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前面阿吹說錯鳥~然後,蘇蘇絕對是重女輕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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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丸子和小小蘇練武。
蘇蘇將小丸子抱在懷裡溫柔細緻的指着書本講解,然後甩了一本書給小小蘇。
小小蘇皺着眉頭看着那上面的字,看了一天又一天,看着自己的妹妹,終於忍不住跑到丸子面前告狀。
小小蘇:孃親孃親,嗷嗚,爹爹好偏……
蘇蘇抱着小丸子走來,淡淡的看了小小蘇一眼。
小小蘇嗷嗚一聲哭得更大聲了:孃親孃親,爹爹好偏……愛我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