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於無聲處聽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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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帝王之術,從來如此。

如果無法讓她歸順,那麼,越出色,越危險。

孝景帝嘆息道:“如果她真的沒血脈,和珩兒也成不了,可是,她太出色了,說不定還和獨孤散人有什麼牽扯,這比榮子月當年還要令人忌憚呀。這個,再等等吧……”

長安大街的珈藍塔上,孝景帝拼命壓住喉嚨裡的咳嗽聲,昭華後一邊扶着孝景帝,一邊看着少女和男子漸行漸遠的身影,等到孝景帝平復下來,才問:“陛下,該怎麼辦?”

不時還有一些散碎的笑聲傳來,如春風般蔓延而來。

璀璨的燈火,將兩人的影子往後打在地上,在長安大街的青石板上落下長長的痕跡,相互攜行,彷彿從未分離。

蘇夢忱笑了一下,然後帶着她往偏僻中的魚市走去。

宋晚致笑道:“有便宜不佔是傻瓜,我也去佔一下。”

蘇夢忱道:“是啊,所以我也趁着這個機會去佔了個便宜。”

宋晚致笑道:“大爺豈非在折本?”

他說完,將自己手中那一尾魚給提了出來,道:“送魚的,是一位大爺,年紀已經過了耄耋之年。從十多歲開始賣魚,都幾十年了。本該是他的兒子孫子賣魚,但是兒子孫子都去天晟宴了,他就在今天出來。當年大魚賣魚的時候,沒錢的,也就免費送了。所以,往年受過他的恩惠的人,都會在今天晚上去他那裡領一尾魚,陪他嘮嘮嗑。”

蘇夢忱點了點頭:“這個時間。”

宋晚致看着他:“這個時間?”

蘇夢忱道:“有的。”

宋晚致看着蘇夢忱手裡提着的那條魚,笑:“也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魚。”

燈火輝煌的長安大道,幾乎所有的人都去了天晟宴,意外的蕭瑟。

步過長安大道的時候,那可以十輛馬車可以並排行走的大街顯得意外的寬敞,空無一人。

兩人卻意外的靜下心來,然後沿着那空無一人的街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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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駕着馬車在前面走得較快,一會兒便拉開了距離。

若是回到三年前,宋晚致一定會很高興,很興奮,很享受這樣的歡呼,但是現在,這聲音不過拂落衣袖上的一陣風,然後她轉身,對着大家鞠了一躬,接着,便頭也不回的和蘇夢忱徹底向前。

這就是民衆,所有的榮耀和歡喜,因你而來,便贈與所有的讚揚。

聲音如浪潮,匯成一道風,徹底的,席捲昭都。

……

“晚致小姐!”

“晚致小姐!”

“晚致小姐!”

宋晚致和蘇夢忱走出那入口,迎面吹來涼涼的風,將場中那燥熱和氣氛吹得絲毫不再,但是就在宋晚致和蘇夢忱向前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突然傳來鋪天蓋地的吶喊聲。

看起來似乎不大相配,但是,卻又意外的和諧。

一個剛剛在天晟宴上震驚世人的少女,宛如一縷風。

一個提着魚的農夫,看起來太平凡。

他們側頭,間歇侃侃輕談,彷彿這個世間所有的聲音都欺不進半分。

宋晚致和蘇夢忱緩緩邁步,直到現在,整個天晟宴的場地還是極致的安靜,沒有一點聲音,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的身上。

但是,那也不過是剛剛開始,是宋晚致一生傳奇的開始。

宋晚致自然不知道,她插下的這梅枝奇蹟般的活了下來,後來長成了一棵美麗的梅樹。在多年之後,當宋晚致和蘇夢忱一起站在最高處神隱在這世間的時候,這株梅樹每年都會有無數人前來瞻仰。而所有人都知道,當這株梅樹還只是一梅枝的時候,宋晚致曾拿着它,驚豔了整個天晟宴。

說着站了起來,和蘇夢忱一起向外面走去。

宋晚致道:“但願。”

他想起她在懸崖上救的那株蘭花,幾乎要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撫摸她那柔軟的髮絲,但是到了最後,也只是微微一笑:“它會如你所願的。”

蘇夢忱看着她,暗影裡只有少女的手落在那梅枝上,小小的角落裡,是在期待一個生命的來臨。到底要經過多少的生死,纔會對生命如此的看重?而在那般的珍重下,又潛藏着多少說不盡的生離死別?

宋晚致走到最後,看了看手中的梅枝,然後將看了看這還沒有枯死的梅枝,然後微微蹲下,將那梅枝往土裡一插,微笑道:“但願它能活下來。”

剛纔那些嘲笑,令他們恨不得將自己的頭低到地下去。

馬車走到剛纔進入的口子,那守着的兩個人還處在震驚中,等到白馬停下來,衝着他們噴了一下氣,那兩個人才反應過來,然後慌忙的把門打開,然後迅速的站在兩邊,惶恐不安的低下頭。

他們來的隨意,走得也隨意,不過是因爲小夜一聲肚子餓了,便準備速戰速決。

王叔牽着馬車,蘇夢忱和宋晚致走在後面,小白扭着屁股跳上馬車,然後乾脆跑到馬上,在馬頭上蹲下來,找了個最拉風的位置,一窩,然後搖晃着它那隻雪白的大尾巴。

蘇夢忱含笑看她:“好。”

小夜牽着嶽小星跳上馬車,宋晚致叫蓮萱也上去,馬車不夠大,所以宋晚致對蘇夢忱道:“孟公子,我們走回去如何?”

於是,一行人竟然再也不理會場上衆人,然後提起八寶盒,到了馬車處。

蘇夢忱道:“榮幸。”

宋晚致轉向蘇夢忱:“孟公子,一道?”

嶽小星這纔開心的笑起來,然後點了點頭。

宋晚致也笑着點了點頭。

小夜叫道:“當然可以啦。”

嶽小星害羞的低下頭:“我,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嗎?”

嶽小星愣愣的看着她們,這些光輝的人,自己,竟然能和他們在一起?

小夜笑嘻嘻的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對着嶽小星道:“小星你還要看嗎?如果不就和我們一起回去吧。我帶你到我們家裡面去玩。”

宋晚致微笑道:“那麼我們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如果明天還要來看熱鬧,我們明天再來,好不好?”

小夜揉了揉眼睛,道:“姐姐,我不僅肚子餓,現在還想睡覺了。”

宋晚致看着完全震驚呆愣的宋含袖,然後轉身,微微拂了一下寬袖,像是拂去衣袖上那不存在的塵埃,接着,便走到了原來的位置。

包括謝珩。

所有人都還在震撼中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少女梅枝在手,剎那之間,彷彿仙者之手點下的楊枝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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