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
這三個字本身很粗糙,但是在此刻,這種粗糙卻帶着一種決絕的力量,彷彿平地驚雷,大漠荒煙,戍北旱雪。
以另外一種雄壯的姿態切斷一切。
人們看去,想要看一看說這話的是誰,是什麼樣的勇氣使他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敢站在整個皇族的對立面,爲那閣樓上和閣樓下的人做辯護。
角落裡的麪攤前,站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衣衫襤褸,但是分外乾淨,站在那裡,臉漲得通紅,在所有人尤其是單長渡那看來的目光下瑟瑟發抖。
他?
竟然是這樣一個毫不出衆的少年?
單長渡的眼睛微微一眯,而站在那裡的少年,顫抖的更加厲害,彷彿馬上就要暈倒。
單長渡看着眼前的少年,輕嗤聲都準備好了。
但是,他沒有暈倒,反而站得愈發的筆直,然後,握緊拳頭,對着站在那裡的單長渡吼道。
“我相信!因爲,我家公子相信!”
他拼盡全力的吼出這句話。
而當他的話說完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才朝着他的後面看去。
一個破舊的麪攤,只有一張桌子,上面積了厚厚的一層污垢,即便是洗刷也洗刷不乾淨。
桌子前坐了一個落魄的年輕人,穿着一件破舊的衣衫,衣衫上縫了一片片針腳,然而那針腳太粗糙,不過是將一件衣服面前縫合在一起。
連買一件最普通的衣服都沒有,可以想象,這個人是多麼的落魄。
落魄的青年坐在那裡,慢慢的將那碗麪裡面的最後一根面給捲入自己的嘴裡。
人們就這樣看着他吃麪,看着他珍惜的將最後一根面捲入自己的嘴裡,慢慢的咀嚼,接着,雙手捧起碗,將裡面的麪湯也喝得一乾二淨。
恐怕只有久久未食的乞丐,纔有連最後一根面和最後一口湯都不放過。
然而,人們看着他,即便眼前此人看着落魄,但是卻一點也沒有讓人感覺到落魄的感覺來。
他珍而重之的將這破碗給放下,接着,看了過來。
一雙,清冷的眼。
像是窺探人心。
他看向單長渡,然後,開口:“我相信。”
很平淡,平淡到無法反駁。
但是,人們看着他身上那破舊的青衫,暗地裡搖了搖頭。
你相信?但是你相信能有什麼用?一個吃碗麪都覺得像是吃珍饈的人,大概是永遠沒什麼機會的。
單長渡手裡握着長槍,然後,冷笑着看着他:“你算什麼東西?你拿什麼相信?你說那個獨孤散人是好人,而你,難道不知道挑戰昭後的權威後果是什麼嗎?”
落魄青年站了起來,然後看向那閣樓。
閣樓上,布衣男子負手站在那裡,旁邊站着年邁的老者。
他慢慢的開口:“我只是知道,我相信我所相信的。而對於皇后,我不相信。”
他竟然不相信皇后娘娘?
“大膽!”單長渡立馬怒喝出聲。
落魄青年卻並未有任何的言語,而是慢慢的走上前來,道:“其實,我相信,更大的原因,是因爲,我也想討一個公道。”
“昭後即便無雙,她做過很多很多的事情,在太子沉睡的這四年裡爲整個國家勞心勞力,但是,我還是想說,她錯了。”
“這世上,有些好人是壞人,有些壞人,也是好人。”
“而今日,見到他們,我聽說了他們的事情,所以,我想,我也想要討一個公道,在這小城內,我總要說出一些話。”
單長渡看着眼前的青年,冷笑:“你想討公道?你有什麼公道想討?”
那青年站在那裡,然後,輕輕的拂了拂衣角,慢慢的道:“我爲我死去的父母雙親,兄弟姐妹討一個公道。”
“因爲,我姓樑,叫做樑襄。”
——樑襄!
瞬間,這兩個字宛如一記重錘,狠狠的敲在所有人的耳朵裡。
宋晚致站在那裡,看着眼前的落魄青年,樑襄,這兩個字,她自然是聽過的。
在昭國國都覆雪城內,樑家的府邸佔據着除皇宮之外最好的地段,而在那座輝煌的府邸外,兩隻純金打造的雄獅,便足可見識到樑家的富有。
作爲開國元勳之後,樑王府後面的有名不是因爲他的權勢,而是因爲它的財富,如果真的有富可敵國這四個字,那麼,一定是他們家。
宋晚致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落魄的青年,竟然就是傳說中的樑王之後。
所以,他討什麼公道?
四年,她才發現,她已經,整整不瞭解昭國,整整四年了,其他的國家還有一些信息,但是封鎖的昭國,卻根本無法從外人的口中瞭解到分毫。
但是,周圍的人瞬間便議論起來了。
“原來,他們便是想要竊取國祚的樑王之後!”
“公道?他們還要什麼公道?難道不是因爲財富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慾望了?然後將手伸向了太子殿下的寢宮,妄想燒死太子,然後威逼着昭後將皇位傳給他們嗎?這樣的人,怎麼還想討一個公道?!”
“我呸!”
……
所有人看着眼前的那落魄青年,已經有人在往他的身上吐口水了。
旁邊的那個小廝看着那些口水吐到他公子的衣服上,紅着一雙眼吼道:“根本不是!不是這樣的!我家王妃和王爺那樣好的人,那根本就是污衊!不要吐口水!不要了……”
然而,他根本擋不住任何人的攻擊。
樑襄站在那裡,任憑所有人的謾罵攻擊,似乎,早就已經習慣。
他一步步穿過人羣,然後,走到了單長渡的面前,接着,站在燈火中。
“我父梁河,我母戚氏。樑家有錢,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然而,我要想皇后娘娘討一個說法,樑家雖有萬貫家財,卻廣施仁義,我父一生,最想做的,便是死後獲得一個善名。然而,不過是皇后娘娘的一句話,我們整個家族便倒了,背上了千古罵名。”
“所以,我在這裡,相信,昭後的話並非完全的正確。”
“當年我父親說過,曾經有緣和聖人有一次見面,聖人其人,心胸寬廣,早就超脫了外物。”
“所以,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壞人?”
“我相信我父親,我相信我所相信的一切。”
落魄男子站在那裡,對着所有人,朗聲說着。
宋晚致站在那裡,看着眼前站着的青年,看着他從破舊的衣衫下露出的手腕,那早就不是一個富貴人家的手,手指很粗糙,仔細看那張臉,卻滿滿的都是風霜之色。
宋晚致走上前,然後對着他彎了彎腰:“謝謝。”
謝謝你還敢站出來。
然而,在這個時候,旁邊站着的單長渡卻將手中的長槍一挑,然後落到他的下頜:“就憑你?一個逆臣之子,你說相信,豈非就是因爲和他們是一丘之貉?!”
槍尖鋒利。
樑襄卻擡起眼,然後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神將,道:“我父親是好人,我母親是好人,他們的善舉遍佈整個昭國,我大哥的幼女三歲,然而仍然死在了牢房內。”
單長渡看着眼前落魄男子那悲憤的眼神,突然冷笑道:“你?就憑你?你可知道,樑三少爺,是我押解着你的父親奔赴的刑場,是我看着你的母親懸樑而死?!你那父親一路走,一路都是被人罵過來的!你那母親的屍體,連收……”
“住嘴!”樑襄看着眼前的單長渡,第一次失去了那隻冷靜。
單長渡看着眼前這個變了臉色的青年,接着,繼續冷冷的道:“住嘴?你知不知道你的姐妹是怎樣被充爲營妓的?你的兄弟,是如何一排排跪在那街上被人殺死的?樑王府上上下下三百二十一口人,從頭到尾,都沒有一人活着……”
殘忍的話語一字字的鑽入樑襄的耳中,他微微的顫抖着,他握緊拳頭,因爲沒有在覆雪城,所以,他逃脫了這一場大難,但是,卻被全國通緝,甚至,連父母的屍體都無法收斂!
單長渡眼底爆發出冷意,接着,一伸長槍:“今日!我便將你這個逆臣之子捉拿歸案!”
他說着,猛地一槍就刺了過去!
眼前的青年,落魄成這樣,難道,還能有什麼實力麼?!
宋晚致卻沒有出手,因爲,她已經,看見,樑襄動了!
他沒有退,反而迎着單長渡的這一槍給攻擊上來!
不要幫他!
他已經用行動制止住了宋晚致的動作。
他那件破舊的衣服裡,忽而出了兩把雙刀,然後,迎向單長渡!
“叮——”
雙刀和長槍交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眼前的青年竟然接住了單長渡的這一槍,他的雙手顫抖,然後,看着單長渡的眼,一字字的道:“我雙親爲善!皇后不該這麼對他!讓我回去!未我父親和母親,討一個公道!”
單長渡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樑襄竟然接住了他這一槍,頓時臉色一變,怒道:“公道?!屁的公道!”
他手上的長槍一用力,接着,像是繃緊的天地裡突然被撕裂,然後迸射出萬點的星光!
儘管樑襄的這一刀已經是他過去十多年的拼盡全力,但是,又如何抵擋的了眼前男子真正的一槍,千萬點光芒瞬間刺破他的身子,然後,“哄”的一聲,他的身子瞬間向後飛退,倒在了地上!
單長渡冷笑的看着他,接着,一擡腳,狠狠的踩在他的胸口上,落魄的男子頓時全身顫抖,鮮血沿着他破爛的衣衫滲透出來,單長渡拿着長槍指着他:“你要公道還是要性命?!”
樑襄看着他,看着他:“公道!”
“我要問一問昭後,爲什麼黑的也可以說成白的!爲什麼污衊我麼一家!爲什麼,到了現在,卻還是將我堵在覆雪城外,讓我問一問她的機會都沒有!”
青年口中鮮血噴涌,然而,他依舊直着脖子,字正腔圓的對着眼前的男子吼着!
人們看着他,看着他滿是鮮血的身子,看着他毫不畏懼的眼,看着那一截破衣……
“公子!”旁邊的小廝拼命的奔上去,然後一把抱住單長渡的腿!
“不要踩了!不要踩了!求求你!我公子只有十天的性命了,求求你……我給你磕頭,將軍,將軍大人……求求你……”
他拼命坐着磕頭的動作,急切的想要保護自己的公子,或許對於他而言,眼前的這個男子,不僅是他的主子,而是他的父兄,那個在寒夜裡將他撿回來給他吃給他喝,教他讀書寫字的父兄!
而單長渡只是冷漠的看着他,接着,一擡腳,便將他給踹到了另外一邊!
接着,他狠狠的看着他:“公道!我告訴你!昭後便是公道!”
“你們樑王府的人,通通都是亂臣賊子!”
“不是!”青年張開嘴。
“我要求一個公道!”
“公道!你看看你這個樣子!連條狗都沒有,還談什麼公道!”
他的腳狠狠的踩在他胸口,阻止這個消瘦的青年所有的話。
然而,那躺在那裡的青年,仍然嘶啞的開口:“我——要——公——道!”
他的話語無聲,他已經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人們站在那裡,看着盛氣凌人的單長渡,看着在他腳下的落魄青年,頓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個嘶啞無聲的呼喊着“公道”的青年,像是一粒石子,輕輕的在人們的心間,投了下來。
是誰的心裡在起了一絲漣漪?!
宋晚致站在那裡,第一次,想要握緊拳頭,但是,看着青年的眼神,卻又鬆開。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從他站出來的那一刻,宋晚致便知道,這個少年病入膏肓,而現在,這個並沒有多少時日的青年,卻在用他的所有,來搏鬥!
爲自己的公道搏鬥,已經,不是爲了他們。
那是他的戰鬥。
單長渡看着這個氣息奄奄的年輕人,然後,擡起了腳:“無知小兒,你們家是亂臣賊子便是亂臣賊子!”
他聲音壓低,然後殘酷的鑽入那青年的耳朵裡:“這個世間,昭後,便是公道。”
樑襄咬着牙,狠狠的看着他。
單長渡看着眼前的無力的樑襄,然後哈哈大笑,接着,轉身,正想叫人將這個逆臣之子給捉拿下去,免得耽誤了他的正事。
然而在他轉身的剎那,那個奄奄一息的青年,虛弱的擡起了自己的手,然後,擦拭着自己的嘴角,一點點站起來。
“我要求公道。”
樑襄的聲音很輕,很虛弱,在風中,彷彿一吹就散,但是人們看着站在那裡搖搖欲墜的青年,卻突然間,感覺到一種無法言喻的東西。
他瘦骨嶙峋,擡起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衫:“都說我樑家富貴,然而誰知道這泰半的富貴,都入了國庫?都說我樑家富貴,你可知樑家的子孫,身上所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母親所縫?都說我樑家富貴,然而,誰又知道,昭國雪災連片,死人無數的時候,最先到達那裡的糧食不是由皇家派出的,而是,我們樑家?”
“所以,到底是怎樣一個理由,要讓皇后,滅了我們樑家?”
“我們,做錯了什麼?”
青年站在那裡,微微的搖晃,擡起手來,輕輕而愛惜的理了理他的那件衣衫,那件他留下的,唯一一件,母親的物品,在樑家被滅的這兩年內,唯有這件衣服,能讓他感受到暖意。
人們的目光落到他那身衣服上,此刻,那身衣服上,還有他們剛纔吐下的口水?
一個兒子爲自己的父母喊冤,一個兒子想要爲自己的父母求一個公道,有什麼不可以?
他氣息微弱,說出的話都像是輕輕詢問。
做錯了什麼?
單長渡回頭看他,眼神冷如冰:“你們只錯了一件事,那就是,昭後說你們錯了。”
所以,你們就錯了。
需要理由嗎?
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大部分的人沉默了,不管任何的理由,這,大概纔是真正的理由。
剛纔謾罵過的人瞬間便再也說不出任何的話語。
單長渡根本就不會將這個小城內的人看在眼底,所以,說出這些話對他而言沒有任何的壓力。
宋晚致站在那裡,看着樑襄,看着他愈發悲憤而又無力的臉,所以,哪怕今日用性命來拼搏,也只換得現在的這樣的一個結果。
而後,他的身子微微一震,接着,直直的往後面倒下。
“砰”的一聲,沉悶的落地。
那個少年猛地撲了上去,然後,傷心的哭叫!
宋晚致急忙上前,然後走了幾步,便猛地停下了腳步。
僅僅幾步之遙,然而,那個青年,已經死了。
一具屍體。
宋晚致閉上了眼,突然間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憤怒。
有什麼辦法呢?這便是微小者的辦法,用性命,來換一個早就註定的答案。
城池內的人瞬間都愣住了。
他死了。
剛纔那個還在這裡珍而重之吃麪的青年,在頃刻間,便成爲一具屍體。
宋晚致站在那裡,閉上眼,而後,便感覺到肩上微微一暖,她知道這是誰的手。
蘇夢忱的手。
他站在那裡,然後輕輕的握住這個少女的手。
這個世上什麼事情最難說,是物是人非,是以前相信的被通通摧毀。
他知道,在這少女的記憶裡,到底什麼最珍貴,在她簡單的回憶述說裡,蘇夢忱知道,這裡的一切,在她少時,美麗而張揚,儘管當初經歷了一番劇變,但是在少女的眼裡,似乎,還是願意去相信那些曾經給與她美好的一切。
可是,擺在她面前,卻是一具屍體。
他或許早就見慣,但是,卻爲眼前的少女而痛心。
宋晚致睜開眼,然後,走到了那青年面前,然後,輕輕的幫那個青年擦乾淨身上的口水和髒污。
畢竟,這是他母親留下的最後一件衣服,能穿着自己的母親的衣服走向死亡,這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宋晚致站了起來,然後,看向單長渡,接着,看向單長渡。
“單將軍,你忘了,曾經你說的話嗎?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單長渡一生,保家衛國,可是,現在,你到底是在保護皇室的榮譽還是在保護找後的榮譽?”
單長渡臉色微微一變,但是瞬間便恢復了正常,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冷漠的道:“我曾經說過什麼你知道什麼?而現在,你有兩條道路,第一條,自己卸下所有,然後我帶着你回去,聽候昭後的發落,另外一條,便是我在這裡,發落了你。”
宋晚致安靜的看着他:“抱歉,我兩樣,都不選。我選擇,走出這裡,帶着我想帶着的所有人。”
她說着,根本不理會站在旁邊的單長渡,然後,擡起腳,繼續走到了那個倒下的青年面前,宋晚致從自己的袖子裡掏出剩下的所有銀兩,然後放到那少年身邊:“給你家公子買具棺材,好好的葬了,至於樑王府的事,如果回了覆雪城,如果有能力,我會看看。還有,記住,好好的活下去,找一個地方,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你公子若是在,肯定讓你好好的活下去,這世上,看起來簡單然而又很難的事情便是好好的活下去。”
她說完,還沒有站起來,身後的單長渡卻冷笑起來:“你有能力?你有什麼能力?別以爲接住我一招你便能夠耀武揚威,你看看你現在,再看看你身邊的人,一個什麼都不能做的聖人,一個平凡到扔到人堆裡都找不到的農夫,拿什麼來走出去?走入那覆雪城?!”
宋晚致沒有說話。
站在旁邊的蘇夢忱也沒有說話。
然而,在後面,老人的咳嗽聲也跟着慢慢的響了起來。
宋晚致回頭,便看到了慢慢走出來的聖人,她張開嘴,最終任何擔心的話語都沒說。
現在的聖人,比一個普通人更加的虛弱。
然而,即便任何人都感覺到他恨虛弱,但是,任何人都不敢對他擡起刀刃。
他就那樣穿過赫連歸河和孟南山面前,擦過單長渡的面前。
單長渡看着老人大開空門的後背,然而,手中的長槍,卻無論如何都擡不起來。
獨孤散人站到樑襄面前,然後,蹲下,看着樑襄的臉龐,道:“和你父親一樣,是善人。”
他只是說了這麼一句,說完,便像是撫摸小輩一樣,輕輕的撫摸過他的額頭。
好好睡吧,孩子。
下一世,做個平凡人,在平凡的人世,和你的父母相遇,不要牽扯到皇族的鬥爭。
宋晚致上前,將聖人給扶了起來。
單長渡看着他們,然後一擡手,接着,周圍的士兵頓時齊齊的擡起了手中的刀和槍,然後,有弓箭的,已經開始拉開了大弓。
所有的鋒芒,瞬間,對準了三個人。
三個神將,數千侍衛,這三個人,似乎,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蘇夢忱對小白看了一眼,那個站在圓凳上的小白已經跳了過來,然後,擡起爪子,然後,看向了那三個神將。
而那三個神將看着眼前的小畜生,感覺到一種無法言喻的好笑。
一隻狐狸,難道也想來和他們挑戰?
而小白站在他們面前之後,小老鼠的身子也一滾,也站到了小白的旁邊。
單長渡看着這個小白鼠,想起剛纔自己嘴巴上糊着的東西,頓時,眼底發出一抹寒光!
然而,這個強者的威力,卻並沒有讓小白感覺到絲毫的害怕,它站在那裡,忍不住對着眼前的人物,翻了一個白眼。
長得那麼醜!盯着爺幹什麼?哼!髒眼睛!
而蘇夢忱站在那裡,對着宋晚致問道:“聖人身體如何?”
宋晚致道:“快到子時了,子時過了,大概就好了。”
蘇夢忱道:“那麼,便可以走了吧。”
宋晚致點了點頭。
蘇夢忱擡起手,落到宋晚致的肩上:“走吧。”
他將這個“走”字說得如此的隨意,彷彿他想走,這個世上便沒有人能阻止的了。
單長渡聽到男子如此狂妄的話語,頓時冷笑。
“想走?!你也不看看你們,走得了走不了!”
“你們,統統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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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想萬更來着~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額,如果有二更,下午六點~如果沒有,就沒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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