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沈又哭着跑出去,可是阿沈發現自己沒有地方可以去了,齊家不能待下去了,周淮安也死了,自己現在就像是孤魂野鬼一樣,身上到處都是周淮安的血。
那血就像是阿沈的噩夢一樣,時時都在刺激着阿沈,周淮安死去時那不捨和帶着遺憾的眼神,明明之前還和周淮安說的好好地,說她結婚的時候,周淮安會去看她結婚的樣子。
阿沈像是失了魂一樣遊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最後還是被警察找到,帶回來警察局做了筆錄,然後通知家人過來,可是阿沈沒有家人,只有簡城。
簡城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阿沈一身是血的坐在椅子上,雙手脆弱的圈着自己,身上還有警察給她披上的外套,就像周淮安給她披上的一樣。
“阿沈,別怕,沒事了,我馬上帶你回去好不好?”
簡城心疼的看着蜷縮着的阿沈,眸子裡閃爍着的情緒叫人難以捉摸。
什麼時候,好好地事情,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阿沈渾渾噩噩的任由簡城抱着她上了車,臨走的時候,警察還交代說阿沈受了驚嚇,一定要好好調理,至於死者的死,和阿沈沒有半點關係,讓阿沈千萬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簡城道了謝便抱着阿沈上車離開,這次有帶司機過來,倒也用不着簡城開車,所以簡城坐在後面,一直抱着阿沈,溫暖的大手細細的摩挲着阿沈的髮絲,帶着心疼和憐惜。
阿沈耳朵裡響着警察的話,說什麼周淮安的死和她沒有關係,想着周淮安死之前還溫暖的衝她笑,可是下一刻,那個陽光的大男孩卻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這怎麼會和她沒有關係呢?
要不是因爲她,周淮安怎麼可能死?
他還有大好前程,他還有父母要孝順,還沒娶媳婦,一條年輕的生命就那樣被人無情冷漠的終結。
周淮安到底哪裡得罪了他,以至於齊琛要這樣冷血的殺了他?
滾燙的眼淚落在簡城的手背上,簡城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將心裡的一切都說出來,可是想到那個男人的交代,眸子裡終究只能染上深深的悲傷和無奈。
周淮安死裡了,阿沈在憤怒,在悲慼的怒吼,可是齊琛死了,阿沈卻在怨恨和不解。
甚至阿沈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齊琛了,只是,就算阿沈最後知道了真相又怎麼樣,齊琛永遠也不可能知道了。
永遠也不可能了……
“阿沈……”簡城的嗓音在這一刻變的無比的嘶啞,想着自己這個妹妹,從小就沒能給過她什麼,長大了,如今卻還要經受這種事情。
簡城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告訴告訴阿沈齊琛已經離開的事情。
就在今天早上,那個偉岸喋血了半輩子的男人來找他,說完了改交代的事情,就坐在那裡,安安靜靜的想,像是一座完美的雕塑一樣,俊美的側臉和完美立體的五官,齊琛就那樣坐在挨着窗口的位置,遠遠地看着遠方,似乎能夠透過窗戶就能看見他心尖尖兒上的那個人,只是齊琛還沒來得及見阿沈最後一面,齊琛就垂下來眼瞼,就那樣失去了所有生息……
簡城怎麼也沒有想到,光華了半輩子的齊琛最終居然會是以這種方式結束。
齊琛去找簡城的時候,南風傾,霍天,小白,上官猜,所有人都在。
所有人就那樣看着永遠安靜了下去的齊琛,每個人的身上,都染上了濃濃的悲傷。
齊琛的死,毫不意外,只是,周淮安的死,卻是那麼的耐人尋味。
簡城不想告訴齊琛就那樣死了,剛纔經歷了周淮安的死,如果現在就告訴阿沈的話,簡城怕阿沈會受不了這個打擊。
簡城瞭解周淮安對阿沈的情意,知道阿沈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沒有人能夠經受的住自己生命力有着不可磨滅的兩個人同時的離世。
就算是簡城也不一定會挺得過去。
阿沈目光空洞無神,她呆呆的看着簡城,手指狠狠地揪着簡城的衣服兇狠的問他:“簡城,你說,爲什麼齊琛要背叛我!爲什麼他要殺了周淮安!爲什麼!”
簡城啞然,這個問題,他不能回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阿沈愛的不夠堅定,齊琛愛的太過於濃烈,所以直到死的時候,都不願意去見阿沈最後一面,寧願自己承受着所有的痛苦也不願意讓阿沈有一點不開心。
這樣的一個男人,試問這世間能有幾個?
“阿沈,齊琛他沒有背叛你。”
縱使簡城想說些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最終也就只能無奈搖頭嘆息。
“不!他殺了周淮安,我去醫院找他,他卻說我不及張寒玉萬分之一!我只是他的一顆棋子,他根本就沒有愛過我對不對!”
阿沈的情緒漸漸地激動了起來,就連聲音也有些尖銳,這個模樣的阿沈,像極了以前的夏明。
那個時候的夏明也是那樣,被人輪了,已經成型的孩子滑落在冰冷的地上。
不論是精神還是身體,夏明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現在的阿沈也是這樣。
簡城甚至來不及發現阿沈語句裡的重要語句,一把將人抱在懷裡,寬厚的手掌在阿沈的背後順着氣。
阿沈在他的懷裡掙扎嘶吼。
阿沈不相信,既然齊琛沒有背叛她,爲什麼她去齊家,那些人卻將她攔在門外。
“簡城,是齊琛,是齊琛殺了周淮安,我看見了,我看見了!齊家的人不讓我進齊家,我就像是被人拋棄了一樣!”
阿沈在簡城的懷裡死命的掙扎,一邊還憤怒怨恨的嘶吼着。
她想要掙脫桎梏,她想要就這樣瘋下去,瘋下去,周淮安是那樣陽光的一個男孩兒。
爲什麼,爲什麼啊!
簡城痛苦的閉上眼睛,任由阿沈在他懷裡掙扎,甚至所有的眼淚都滲進了簡城的衣服裡面,簡城都像是沒有感覺一樣。
只是用力的抱着阿沈,想要給她力量和安慰。
可是那句話,連簡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來的。
他抱着阿沈的頭閉上眼睛,掩下眸子裡的悲傷說:“阿沈,齊琛死了。”
剎那間,所有的掙扎都停止了,阿沈呆着簡城的懷裡,眼睛一眨也不眨。
“簡城,我已經不小了,你幹嘛還要用這麼幼稚的謊言來騙我。”
“阿沈,今天齊琛來找我,他有心臟病,晚期了,受不了太多的打擊,他說了一些話,然後坐在那裡,死了……”
簡城本來不想說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就那麼鬼使神差的說了出來。
簡城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兒,可是現在,卻是狠狠地紅了眼眶。
阿沈不信,可是她看着簡城紅了眼眶,眼裡是難掩的悲傷,阿沈突然就像一隻受了傷的野獸一樣發了狂。
雙眼猩紅悲慼。
“這不可能!齊琛怎麼會死!簡城你騙我,你騙我!你們都是騙子!騙子!齊琛不可能死的,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有心臟病呢!”
“對!一定是你們,一定是你們想要幫齊琛掩蓋他殺人的事實捏造的事情合夥來騙我的!”
阿沈的呼吸在劇烈的顫抖着,簡城知道,這個消息,比周淮安死了,阿沈還要悲傷。
就像是那心臟,被人挖了出來,卻還在和身體連着血管,那血液還在流動着。
“阿沈,醒醒吧,周淮安死了,齊琛也死了,周淮安是被人殺死的,齊琛是有心臟病,好幾年了,你回來的時候才發現的,已經沒有辦法挽救了,齊家之所以不讓你進去,是因爲他們都在佈置齊琛的後事,齊琛不想讓你知道,可是你恨他,我不想齊琛連死的時候你還恨着他。”
簡城這話,像是給了阿沈最後的一擊一樣,阿沈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阿沈兩眼一翻,終究是承受不了這個打擊暈了過去。
簡城眼眶也很紅,坐在前面開車的司機似乎也被感染了,一邊開車,一邊擦着眼淚。
到了最後,阿沈就連齊琛的喪禮也沒能去參加,阿沈這一暈,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醒來的事情整個人已經不成樣子了。
轉眼,齊琛的喪事已經結束,a市還是那個a市,依舊是那一成不變的天空和縱橫交錯的公路以及街道。
齊琛的死,震驚了整個a市,誰也沒有想到,這a市的風雲人物就這樣死了。
喪事一共辦了七天,就在齊家本部辦的,沒有多少人,就是隻有齊琛活着的時候的那些朋友,其他人想要前來弔唁都被小白一一拒絕了。
就連阿沈也是,小白看見阿沈的時候,臉色很難看,不再是以前的嬉皮笑臉,也不再是以前的吊兒郎當,現在的小白,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
變的不愛笑了,就連說話,也是帶着冷冷的疏離。
阿沈還記得她去齊家想要見見齊琛的事情,小白只是對她說:“阿沈,你究竟是以什麼身份來弔唁我大哥?”
一句話,徹底擊碎了阿沈心裡零星的希望。
她知道小白和齊琛的感情很好,一個娘生的兄弟,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筋,在說,小白是齊琛一路護着長大的,那種感情,並非一般人能夠理解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