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屋裡佳人

容輝先回後院把事情說給了瀟璇聽,纔回書房隨瀟月上課。瀟璇也要去示下庶務,於是讓梅釵套了羊車,直往“太始門”去。朝陽下車行路上,她又囑咐梅釵:“相公過幾天要出一趟門,你準備好換洗衣服和日用。”

梅釵記在心裡,又提醒瀟璇:“還有什麼要捎帶的嗎?”

“對!”瀟璇適時補充:“歆姐兒得了百日咳,雖然爹爹和大伯都是醫藥大家,我們也得送些藥材去表示表示。你待會兒去趟藥房,桔梗、紫苑、荊芥、百部、陳皮、杏仁、桑葉、烏梅,裝滿一個八角禮盒,再去庫房找幾件好毛皮,最後裝一車銀霜炭,就當是年節禮。有些事還沒定下來,就從你手裡走賬吧!”

過了五天,石全果然登山拜訪,代石萬鑫請容輝付靈州小聚。一家人在“無塵居”吃過晚飯,李母又留了容輝交代,瀟璇則要先回去收拾行禮。

梅釵等在西次間臥房外室摺疊衣服,忽然輕疑:“讓誰跟去服侍,帶多少護衛。”其她人聽見,手上一滯,齊齊看向瀟璇。

“從前師父下山,也沒人服侍,更不曾帶護衛。憑他的伸手,更用不上護衛。可是服侍的人……”瀟璇黯然心嘆:“自己既然拉着他走上了這條路,有些事情就不是裝個糊塗能避過的。這個風口浪尖上,給多少份子都是虛的,只有在山上生了兒子,才能真正穩住人心。不然一味寬和大度,只會引狼入室,到時候也不過是第二個‘明清真人’。與其等婆婆向自己施壓,讓他左右爲難。不如自己先表明態度,博得大家的同情……”

她長長透出口氣:“讓燕玲來見我。”

衆人心頭一鬆,又想:“他們成親才一個半月,夫人怎麼會想着給姑爺收人?”不由同時喊了聲“夫人”。

瀟璇坐到軟榻上搖頭微笑:“你們先下去吧!”纖手輕擺,如掙扎在狂風中的幽蘭,燈光下美得讓人心碎。

梅釵領着衆人低頭退下,片刻後燕玲來了。她穿了件秋羅夾襖,梳着雙螺髻,走到榻前,斂衽一禮:“夫人,您找我!”神情羞赧,眉宇飛揚,無處不散發着青春少女的活力。

瀟璇看着她的雙眼,一言不發,一動不動,眼見燕玲手足無措,繼而誠惶誠恐,緩緩跪下,喊了聲“夫人”,才輕聲問她:“你,可院跟我。”語聲如從天外飄來,卻迴盪不去。

燕玲只道是自己做錯了事,半晌纔回過神來,身子不由前傾,雙手伏地,結結實實地叩了個頭,又喊了聲“夫人”,眼淚奪眶而出。她早看出瀟璇不適合生養,遲早會爲掌門收人,可沒想到夫人看中的是自己。

她當司房管事後,有意和容輝劃清界限,沒事更不進後院。只盼能拖個三、五年,瀟璇親自懷孕。可更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到底出了什麼事?”心念急轉,又喊了聲:“夫人……”

瀟璇不動聲色,仍平靜地看着她,又問了一遍:“你還沒有回答我。”

“願意,不願意,自己能拒絕嗎?”燕玲心頭滴血:“就算自己說不願意,夫人固然不會逼迫。可家人知道了會怎麼看,在他們眼裡,這可是一步登天的機會。願意,以後就是‘屋裡人’。侍不侍寢,得由主母點頭。懷不懷孕,也得由主母點頭。就是以後生了兒子,成了妾室,兒子也只會養在正室屋裡,喊自己‘姨娘’。”

她稍作盤算,心裡不由冷笑:“高明,你真是高明。別人夫妻失和後才收通房,只當是討好丈夫的甜頭。你卻能在琴瑟和鳴時就收通房,卻當是警示丈夫的鐘聲。你們相濡以沫,我固然佔不到便宜。他日你們失和,都想到我是中途插進來的,就更不待見我。”可往回想:“若無他們,自己只怕已被山賊擄去。”許是因心底那份崇敬和感激,還是抽抽噎噎:“我……願意……”

瀟璇早已瞭然,眼下看到那幾滴眼淚,又更加放心:若是收了個沒頭沒腦的,只怕蹬鼻子就上臉,鬧得家宅不寧。”悠悠開口:“起來吧,明天相公出門,你也收拾收拾。”語聲溫婉,又如三月春風。

燕玲做了決定,心情豁然開朗。起身擡頭,開始打量自己的住處。瀟璇坐的軟榻擺放在西北角上,東北角上還貼板牆擺着一張放燈盞茶具的條几。榻幾之間,空出兩頁木門,裡面就是內室。

榻幾兩頭另有兩對衣櫃,衣櫃旁又列了一對放燈盞的條几,再往外就是一簾羅幔。整間外室橫寬一丈八,縱深兩丈,將是她今後的小天地。

瀟璇神色自若,輕輕在榻沿上一按。木器摩擦,“嗚—”,一聲輕響,彈出一個暗屜。她應聲站起,走出外室,輕輕喊了一聲:“梅釵,沐浴更衣!”梅釵等應聲過來,目不斜視,“呼啦啦”跟去淨房,似在給瀟璇助威。

燕玲心中忐忑,去看那屜中物事。一方紅木錦盒,盒中銀光燦燦,五橫五縱五層,全是五兩一個的元寶。一方紫檀木匣,匣中珠光寶氣,排了四套雪銀掐絲頭面,和一堆金環玉鐲。

“這些東西,可以買一百個小丫鬟,夠平常人家討五十個老婆。”她受寵若驚:“自己要做的怕不僅僅是個‘屋裡人’。”正惶恐間,忽然聽素釵在堂屋招呼:“二爺下來了!”嚇了一跳,趕緊關好抽屜,束手而立。

瀟璇穿着中衣迎出淨室,兩個人恰在西次間外碰見。容輝笑着招呼瀟璇:“你猜娘說什麼……”說話轉身,看見燕玲站在榻前斂衽行禮,先是一愣,還是把話說完:“娘讓我帶妹妹出去見見世面,恰被瀟娟聽見了,三個人一拍即合,都要跟着去!”這才問:“燕玲怎麼來了!”

“是我招她來的。”瀟璇言簡意賅:“我讓她隨你去靈州,以後他就睡在這裡。”如在交代一件可有可無的事。

話中意思,不言而喻。容輝想了一會,纔回過神來:“房裡的事歸她管,多半是娘暗示的……”心頭微酸,就牽起瀟璇的手,“嗯”了一聲,直接進了內室。瀟璇巧步跟隨,再也沒多說一句。

梅釵幾人屏息凝神,聽見衣料摩擦,“稀稀疏疏”,才相視一眼,轉身退下,暗暗慶幸:“終於再也不用值夜了!”眼隨心動,紛紛去看燕玲。或幸災,或樂禍,或同情,或節哀……

半夜三更,燕玲把頭捂在被子裡,聽着內室“嚶嚶呀呀”的“哼哼”聲漸行漸小,睡意接踵而來。她在田莊長大,早知道男女間那點勾當。可一個人意淫是一回事,聽別人真槍實戰又是另一回事。那種感覺,既恨他們不快點,又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地上。眼下終於熬過來了,不由感慨:“天哪,連着三次,每次至少半個時辰,果然是先天高手!……如果以後每晚都這樣……”她不敢往下想,只盼老天開眼。

燕玲睡得很淺,聽見鼓響六通,隨即清醒。凝神傾聽,內室沒有動靜,於是輕手輕腳地起身穿衣,疊被鋪牀,挽好羅幔,纔拿銅盆去打水洗漱,出門時碰見素釵,正要問該怎麼服侍。

素釵已點頭問好:“姐姐早啊,夫人起來了沒?”

“自己成了‘屋裡人’,這聲‘姐姐’倒當之無愧。”燕玲心中苦笑,點頭應承:“二爺和夫人都沒醒,我該怎麼服侍。”

“這些由我們來!”素釵和她客套:“夫人交代過了,姐姐只管二爺出門後的飲食起居。”

兩個人越說越熟,又一起去小廚房打水梳洗。燕玲要出門遠遊,只敢用束髮絲帶挽了雙螺髻。又問素釵:“二爺的伙食怎麼辦?是現做了乾糧帶着,還是帶上熟菜,借農家廚房熱來吃?或者直接下館子?”

素釵一怔:“差點忘了,山下一戰,得罪了不少人,難保沒一、兩個死士等着報仇,現下館子是不成的!”心思一閃而過:“夫人果然會看人。”忙說:“我現做些點心,再包些糯米圓子吧!”說着揭開米缸,加柴生火。

燕玲回臥室穿了件綾羅夾襖,一條鳳尾長褲。腰佩緞帶,帶墜荷包,既明快,又幹練。剛剛換好,見容輝穿着一身短褐出來,忙低頭行禮,喊了聲:“二爺早!”容輝有些不習慣,點頭“嗯”了一聲,又去了屋外練拳。

偷學武功,向來是江湖大忌。燕玲既成了“屋裡人”,也就沒了忌諱,自然不會放過眼下機會。何況她要隨容輝四處奔波,現學現賣,總用得着。於是欣然跟出,遠遠地邊看邊學。

天色漸亮,洪鐘嗡鳴,到了辰時。瀟璇全身痠軟,梳洗完畢,臉上還掛着一抹餘暉,不住腹誹:“太過分了,自己明明吃飽了、他還沒完沒了,以爲那就是安慰嗎?……這下好了,自己算是背定了‘輕狂’的名聲。”回想起半夜雲雨,雙頰羞得更紅。

“無量閣”還沒吃完早飯,容雪三人就先來了。容雪穿綠,瀟月穿青,瀟娟穿紫,均打扮得花枝招展。容輝眼前一亮,笑着打趣妹妹:“你們是吃完了過來的,還是來蹭飯的!”

容雪吐了吐舌頭:“我們連夜做了點心,待會兒可不準饞嘴!”

瀟娟在打師姐座駕的注意,眼下看見她容光煥發,開口就誇:“師姐,你今天氣色真好!”

瀟璇一驚,雙頰乍紅,忽然磕磕巴巴:“有……有嗎?什麼事,說吧!”直羞得無地自容,側過手狠狠掐了容輝一把。

一屋人莫名其妙,瀟娟只好開口:“師姐,你那輛香車,閒着也是閒着……”

話沒說完,瀟璇滿口答應:“你們拿去用吧!”又移開話題:“外面世道亂,你們這樣出去,別太張揚。”

梅釵進來傳話:“二爺,石掌櫃問什麼時候上路?”

“讓他看着,霧散了就走,中午在‘七驛鎮’吃中飯。”容輝又商量瀟璇:“把車駕到谷口,一會和娘道完別,老人家沒準還要送我們,我們直接走到谷口上車。”

他吃完早飯,又帶着衆人去“無塵居”告別母親。剛剛出門,看見陸大海在門外溜達,就主動招呼:“遛彎兒呢!好些了嗎?”

當時“先鋒旗”的護法傷了腸胃,一直住在香客院食療。雖然不如容輝,也慢慢好了起來。陸大海笑着說:“俺們聽石全說,掌門要去一趟靈州,也帶俺們下山鬆鬆筋骨吧。俺們整天吃藥喝湯,再不動動,骨頭都要發藥味了!”

瀟璇心中暗喜,拉了拉容輝衣袖,示意他答應。容輝見他精神旺盛,中氣充足,似乎調養得差不多了,就點了點頭,又皺眉沉吟:“我們這是微服下山,要去和人家談買賣。你們一個個五大三粗的,人家還以爲咱要強買強賣呢,當心攪黃了生意。”

陸大海搖頭反對:“不對,不對!既然是談生意,就得讓人家知道俺們的實力,這價格纔好談。不然各執一詞,又都藏着掖着,那還談什麼!”在情在理,一派老江湖的口吻。

“那你們就別喊我‘掌門’。”容輝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點頭贊同:“我一聽這倆字,全身就是一哆嗦。”

陸大海哈哈大笑:“那你說叫什麼,弟兄們就怎麼叫!”

容輝也摸不着頭腦,側頭看向瀟璇。瀟璇又看向瀟月,瀟月心念急轉,吐出兩個字:“君侯!”接着解釋:“百戶稱百宰,千戶稱戶侯。宰既爲君,廣即爲侯。如今山下統轄,何止百里千戶?稱君侯,正合適。”

衆人呼吸一滯,立刻肅然。容輝嚇了一跳,忙擺手婉拒:“說說就是了,別往心裡去!你快去讓弟兄們到谷口等着,霧散下山!”說着連忙推他走。

陸大海哈哈大笑:“一鈞就是三十斤,嗯—,這稱呼好!既實誠,又穩當,弟兄們就這麼叫了!”說着大步而去。

瀟月心裡直皺眉頭:“什麼一鈞就是三十斤……”有心人卻知道這是瀟璇有意試探,眼見平安過關,紛紛鬆了口氣,再也不提這事,直往“無塵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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