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
她真的懷孕了。
而且已經七週了。
白雅言的腦子裡,這幾句話反覆不停的迴響着,令她毫無睡意。
原來,這段時間之所以比以前更容易疲倦,爲了查案的事情而四處奔波,非但沒瘦反而變得豐腴了些,都是因爲自己懷孕的關係。
整整一晚上,白雅言呆滯的視線久久落在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胸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第二天一大早,白雅言就要求出院了。而在回去警局之前,白母將她帶回了家一上午。深知女兒心的白母也沒有過多的爲難白雅言,並未讓她很快的就要做出打算,而是替她好好的補了下身子。
對此,白雅言有種心酸的感覺。
日子仍舊是一天天的過。
白雅言仍舊終日的沉浸在辦案之中,唯一與過去有一丁點區別的事,她不再忘了三餐,因爲她的每頓飯都由白母送來解決。
白雅言默默的接受着母親的體貼,曾經有好幾次,她想開口跟白母說自己不想要這個孩子,可是話到嘴邊,每每白母慈祥默默望着她肚子的目光讓她止住了口。
於是,關於孩子的去留,只好一拖再拖。
不知不覺的,又過去了一個星期。
白雅言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日子,又因爲八卦雜誌的一則報道,而掀起了風波。
一週前在顧家老太壽宴上發生的事情,聽說是被顧晨峰給硬壓了下去,所以才得以沒有被報道出來。可是在隔了一個星期之後,那夜發生的一切在本市銷量最高的一本雜誌上被鉅細靡遺的刊登出來,不止讓顧家難堪,甚至還寫出了白雅言爲了救顧母而失足昏倒,最終被查出懷有身孕的事情。
八卦雜誌一出,隨機登上二十四小時銷量榜首。
最多關注的卻不是夏母大鬧壽宴的事情,而是白雅言懷孕一事。
爲什麼?
因爲顧晨峰與白雅言對外交往的事情不過半個月,可是女主人公卻懷孕十一週,這說明什麼?不是早已暗渡陳倉就是顧晨峰戴了頂大大的綠帽子,於是一時之間,對於白雅言的傳聞,滿天飛。
有罵她不要臉勾引好友未婚夫的(因爲當初白雅言在保護夏子言之時是以她朋友名義陪伴在其左右的,並未公開她真實職業)。
有羨慕她從此麻雀變鳳凰的。
有位顧晨峰而感到悲哀的,因爲可能被戴了綠帽子。
總之,基本都是難聽的。
晌午。
一向格外‘熱鬧’的警局,今天難得的安靜,及時是自由休息的時間,也只聽得到悉悉索索翻資料,噠噠噠打鍵盤的聲音。只是聲音靜了,視線可是熱鬧得很。打從某個人從局長辦公室走出來,所有的視線便統統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白雅言窩在角落裡,一邊白母給她帶來的豪華便當,一邊翻着方纔從同僚桌上順手拿來的八卦雜誌,視線緊緊的盯着上面有關於自己的報道。
目光沿着那一排排細小的文字掃過去,白雅
言的表情越來越緊繃。
默默的看了一會兒之後,終於,一道猶猶豫豫的話語聲打破了警局的靜謐。
“老大。”
來人正是一向喜歡跟着白雅言的明澤楷。此刻,只見他一臉糾結掙扎的望着淡然吃着午餐的白雅言,兩片薄厚適中的脣無聲的起了又閉,完全一副想說什麼又不敢輕易說出口的樣子。
聽到他的呼喚,白雅言直接頭也不擡的丟出一個字,“說。”然後夾起一口菜往嘴裡,雖然心情因爲那些八卦雜誌陰沉得要死,但是胃口卻一點也沒有被影響,白母打包了兩人份的便當,現在她已經吃了一般多,可是完全沒有飽腹的感覺。
明澤楷默默的看着與自己的遲疑顯得完全不同的白雅言,驀地視線注意到此刻她手上拿着的八卦雜誌,看到到她在看的東西之後,俊臉上的猶豫瞬間減少了些,但是眉頭卻比之前更皺。終於在又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開了口。
“我聽說你懷孕了。這不是真的吧?是那些記者亂寫的吧。”勉強掛上一絲微笑,想要讓氣氛緩和一下。
鑑於這已經是一早上第N個人這麼問她了,所以白雅言也就不樂意再去狡辯了,“是真的。”一邊輕輕的擰起眉。
那日夏母大鬧宴會的事情有很多人知道,但是關於自己昏倒的事情,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而她懷孕的事情更是隻有白母,醫生,她知道。那些記者到底是怎麼打探出來的?
語落,明澤楷臉上的微笑瞬間僵住。
白雅言早就知道會是沉默,所以也仍舊沒有擡頭看他。
因爲她的灑脫回答,也因爲她的冷淡,明澤楷瞬間心涼颼颼的,有種苦澀在胸口蔓延開來。
“你……跟顧先生,早在一起了嗎?”明澤楷一臉受傷,失望的表情。如果是真的,那麼雜誌上報道的她懷孕的期數,那麼也是真的了。
白雅言不語,應該說是不想解釋,解釋了只會讓事情越來越亂。
她的冷淡反應終是惹了明澤楷,一向好脾氣的他也不禁爲她的溫然態度而憤懣。
“你爲什麼這麼平靜?”實在不能理解。
這下,白雅言終於肯擡眼了。清清冷冷的水眸淡淡一掃明澤楷,輕啓雙脣,依舊不鹹不淡的話語,反問:“不然呢?”震驚過後自然就是冷靜了。反正事情已經造成了,再怎麼樣也於事無補。所以自然就只能接受這個現實了。況且,她只是懷孕了而已,不是得了絕症沒法醫。
白雅言突然有些煩了,但想到明澤楷到底是跟了自己好幾年的同僚,也算得上是兄弟,於是改了口氣解釋,“雜誌上的東西,看看就罷,當真你就輸了。還有,這事我的私事,我不希望你再過問。”
白雅言的一翻話語雖然沒有解釋什麼,不過對於明澤楷來說已經夠了。雖然心戀於這個內心漢子的女人,但是也是識趣的沒有再跟她衝下去。
“最後一個問題,你打算怎麼辦?”明澤楷嚴肅的問道。
白雅言幽幽一瞟,“什麼怎麼辦?”嘴巴不得閒,咀
嚼着。
“當然是這個孩子,是生下來,還是……”明澤楷不好說那兩個字。
誰知白雅言卻很輕鬆的接上了他的話。
“當然是打掉。”回答得理所當然。
她還年輕,還不想這麼早生孩子,況且這個孩子只是她因爲失誤留下的產物而已,就算是生下來,也註定是悲劇。長痛不如短痛,她甚至已經拜託樂樂開始替她找手術的醫院。當然,這件事還沒跟她家女主人商量,不過她決心已定,這個孩子留不得。
“奧……”明澤楷應該高興這個回答的,但是心情卻說不上來的鬱悶。“那……”還想繼續問下去,卻被白雅言給打斷了。
“剛纔那是最後一個問題,現在你能讓我靜靜的吃點東西嗎?”
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明澤楷也只好立馬住嘴,改口。“那你慢慢吃吧,一會兒我們再討論一下最近的案件。”然後轉身走了,把空間留給她一個人。
白雅言默默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卻已經沒了胃口。於是便收拾起來,翻了翻擱在桌上的那本雜誌,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
要是她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泄露了這件事,她一定饒不了他!
飯後,白母一臉猜不透表情的從局長室走了出來,白雅言想旁敲側擊打探點,但是白母很是韌性,任憑她說破嘴皮子,最後只留下一句:“從今天開始,你給我回家住。”然後就收拾東西走人了。
白雅言悶悶的望着她離去的背影,決定從好搞定的高局那裡打探。忽然一陣悅耳的鈴聲從口袋裡傳來,是信息提示的聲音。
翻開信息,只見上面赫然寫着一句:“二十分鐘後,悅軒見。”
悅軒?秀眉一皺。
該不會是……
想到某個身上總是冰冰冷冷的男人,白雅言不禁哆嗦一下,然後收起手機,假裝沒看到。
傍晚,白雅言第二次踏進悅軒,卻不是上回那樣自願而是被迫的。
半個小時前,那個中午就發她消息,她卻忽視的男人派來了她的秘書,強行將她擄上了車。
復古奢華的走廊,白雅言出神的想着一會兒該如何面對,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間包廂前。
“白小姐,這邊請。”一聲恭謹而疏遠的話語響起。
白雅言擡頭望向面前的男子。
對於擄自己過來的男人,白雅言有點印象,好像是上次她在去levon找梓琳在前臺見過一面,當時就是他對前臺小姐說了什麼,然後才肯放她上去的。
白雅言抿抿脣,然後深吸口氣推開門。
這是一間和式的包間。木質的構造,明晰的線條,純淨的壁畫,卷軸字畫,極富文化內涵,室內宮燈懸掛,傘作造景,格調簡樸高雅。
白雅言一向喜歡簡單雅緻的裝潢,但是此刻她卻無力欣賞,因爲從她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一雙陰沉得綠眸所吸引,倒不是心動,而是心不由得開始顫抖。不過她當然不會把自己對他的害怕表現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