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顧晨峰口中的她,即是顧晨峰的繼母,也就是當初給他下詛咒‘凡是與他結婚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的女人。
那個女人,宛瀅瀅,有着與顧晨峰相同的年紀,曾是他的高中同學,一直癡戀着他。她的家境平凡,相貌平常,而身爲天之驕子又擁有俊朗外貌的顧晨峰自是不會注意到她,尤其當她得到他的傾慕而一次又一次的給他寫情書,發短信,他拒絕不用之後,顧晨峰對她是反感至極。
聽顧晨峰親口說,宛瀅瀅終日陰魂不散,他走到哪就跟到哪。一開始他以爲她只是暗戀自己的女生之一,並沒有太過在意,但是後來她卻每日的跟蹤他,如影隨形,甚至當他開始交了女朋友,女朋友也隨之收到那些過分的威脅短信,顧晨峰這才發覺事情的嚴重性。
他當着她的面親口拒絕過她,有跟校方說,校方再通知她的父母,但是她卻仍舊如故,且變本加厲,情書變成了血書,只要是他用過的東西她就會碰,就像是一個變態。
熬了三年,顧晨峰高中畢業,出國留學,事情纔算告一段落。但是當他五年後學有所成歸國,卻發現宛瀅瀅竟成了他的繼母。
顧晨峰告訴過父親宛瀅瀅高中那些變態的事蹟,但是宛瀅瀅卻說那只是一時的癡戀,再三保證不會對他做什麼之後,顧晨峰才作罷,儘管如此,他仍舊不敢鬆懈。而後來也證明他的猜想沒錯,宛瀅瀅當真是爲了更接近他才嫁給他父親的,而這些話是在她半夜偷摸上他的牀時,做出的告白。
顧晨峰搬出了家,爲了斷絕與宛瀅瀅的牽扯,他換了住所,工作。但是宛瀅瀅仍舊沒有放過他,竟然告訴他父親,她懷孕了,孩子是顧晨峰的。
顧父因爲這件事而氣得中風,沒多久就過世了。爲了唯一的祖母,顧晨峰只好搬回家,而那時開始宛瀅瀅就粘他如水蛭,把自己完完全全當成了他的妻子。顧晨峰一邊忍受着她,一邊調查宛瀅瀅。終於,他找到了能夠讓宛瀅瀅從自己身邊徹底消失的信息。
宛瀅瀅的精神有問題,不止一次的故意傷人,顧晨峰作爲證據將她送到了療養院。但沒多久,療養院就起了火,聽精神病院的護士說,他們要救宛瀅瀅,可是她卻發瘋似的笑,嘴裡念着對他的詛咒,而後便消失在了火海之中。
至此,宛瀅瀅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但是她的詛咒卻應了驗,後來與顧晨峰結婚的人,都最終以死亡告終。
與顧晨峰前兩任未婚妻不同的是,前兩者死於室外,而夏子言當晚是鎖住了門窗,可以說是完全的密室。
當然,白雅言沒有傻到以爲兇手長了翅膀,又有縮骨功,從唯一的洞口,浴室的換氣口進入。
白雅言一腔熱忱,滿身熱血,想要快點找出殺害夏子言的真兇,好在,她的努力沒有白費。在命人將夏子言曾經住的婚房的東西徹底的清空之後,終於找到線索。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夏子言睡的那一張牀的地板下隱藏着一個地下通道,從臥室內一直通往樓下雜物室的天花板,從水泥被破壞的程度看來,打通的日期並不久,應該是最近才弄的。
所以說,這是一場有計劃的殺人,沒有鬼神之說。
當然在講事情徹底調查清楚之間,免了打草驚蛇,白雅言對此封鎖了這件消息。
白雅言看着屏幕上的檔案,一雙秀眉緊緊的擰在一塊兒,幾乎可以夾死蒼蠅了。
宛瀅瀅已經死了六年多了,雖然沒有找到殘骸,但是那些護士親眼看到她縱身火海。挖那些通道的是誰?是顧晨峰又一個暗戀者所爲的?
問題太多,一下子根本理不出來,白雅言的腦袋是痛了又痛。
正反覆的查看着檔案,檢查自己有沒有任何遺漏的地方之時,一陣清脆的馬林巴琴響起。白雅言放下手中的鼠標,轉手拿過一邊的手機,當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姐夫’兩個字之後,目光黯淡了三秒,緊接着便按下了掛斷。
那晚,她把話說得那麼絕之後,以爲魏雲琛終於可以收起對她的留戀了,卻不想因爲她的絕情,反而激起了他大男人的主義,說什麼重新開始,每天不斷的給她電話,二公寓那邊,她
也幾乎不敢在過去住,最近只好又暫時住回了家裡。
白雅言正想着之時,一道關心的話語在她的耳畔響起。
“在想什麼。”
白雅言回頭,不意外的是顧晨峰。
那日之後,兩人就算得上是朋友了。於是顧晨峰隔三差五的會出現在她面前,跟進夏子言的案件,而白雅言只當他是爲了早日找到殺害他未婚妻的兇手,所以也沒有制止他。
“沒什麼。”白雅言匆匆一斂眼眸,不動聲色的將眼底的陰鬱掩去,視線重新回到了電腦屏幕上。
見她一臉平靜的樣子,顧晨峰也沒有不識趣的繼續問下去,於是便開始最近經常的話題。“有新的發現嗎?”
兩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覺的,時間便轉了又轉。當白雅言結束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了。
顧晨峰瞟了一眼手腕上的高級腕錶,一臉掙扎的看着白雅言,終於忍不住遲疑的開口問道。
“今晚有約嗎?”
白雅言知道他又想說什麼,於是沒有開口,甚至視線都沒有往上移。
她光明正大的無視並沒有叫顧晨峰難堪,因爲這陣子已經習慣了,他接着不死心的說道。
“你爲了幫我,這麼辛苦,請你吃頓飯不算過份吧。”跟她接觸之後,顧晨峰發現她不像一般的女人。因爲他的身份而對他卑躬屈膝,諂媚迎笑,她很有自己的原則,公事就是公事,絕不跟私事扯上關係。
白雅言只是淡淡一句:“用不着感激我,這是我份內的事。”
一聽她官方的拒絕,顧晨峰眼中原本閃爍的光芒瞬間暗了下去。她真的很不一樣,至少在他接觸過的女人中,很不一樣。一般的女人,就算他坐在那裡不說話就會上前要他請客吃飯,而現在他邀她吃飯,她卻連一秒猶豫都沒有就很乾脆的拒絕了,這讓他大男人自尊受傷的同時,也有些心動。
是的,心動,頭一次,他在不熟悉對方之時,就有種迫切想要與她更進一步的衝動。哪怕是跟他談婚論嫁的三個前未婚妻,他都沒有這種感覺。
“那作爲朋友呢?我想請你吃頓飯。”顧晨峰換一個藉口。
這下,白雅言沒有立馬就拒絕。
見她思考的樣子,顧晨峰以爲自己終於是說動她了,眼底不禁露出欣喜的光芒。
而這邊,白雅言雖然沒有拒絕,但思考的卻不是顧晨峰的邀請,而是今天早上出門前,她媽說過晚餐的時候魏雲琛和梓琳會過去,而她現在最不想面對的就是魏雲琛了,所以,她晚餐還是在外面解決的好,最好等魏雲琛他們離開了再回家。
白雅言暗想了一會兒之後,舔了舔脣,說道:“能去貴一點的餐廳嗎?”眼中有一束光亮,想到什麼。
顧晨峰一愣,眼底對她的傾慕少去半分。“可以。”原來剛纔是她欲拒還迎,也不過是個市儈的女人,只要有錢什麼都不成問題。
白雅言並沒有注意到顧晨峰那輕嘲的眼神,說了句。“那我要去必勝客。”
然後就輪到顧晨峰再次驚愕了。
crime法國高級餐廳。
女的巧笑倩兮,雖保持着從容的微笑,但是仍能夠讓人看到她眼中的激動不已。只見她等了又等,服務生是來了又來,過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之後,等待的人才姍姍來遲。
魏雲琛坐下來的同時,直切入主題。“找我有什麼事。”
“雲琛。”
魏雲琛的冷漠讓白梓琳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但仍舊保持着最完美的笑容。
“我很忙,有什麼事就快說。”
“媽今天打電話給你了嗎?他讓我們一起回家吃飯。不過我猜你應該很忙,所以就先拒絕了。”白梓琳一陣噓寒問暖。“聽媽說,最近公司出了點事,你一點忙壞了吧。”
魏雲琛臉色很難看,“既然知道我忙,那就不要找我出來。”
“在忙也要照顧好身體啊,我點了你最愛吃的東西。”白梓琳竭力的想要挽留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那一晚與古鷹來發生的事,她最近心裡很虛,很害怕一個不留神,她現在的身份不保。
“話說完了嗎?我走了。”魏雲琛說着站起身來,連多一句也不願意跟她交談。起身的那一秒,他忽然想到什麼,又冷冷說了句。
“除非你是談跟我解除婚約,否則以後都不要再叫我出來,或是打電話給我。”魏雲琛已經等煩了,一開始對她的愧疚也漸漸的變成了厭煩。如果上次在長輩們的聚會上,他早提出解除婚約,或許現在他可以完完全全跟她斷乾淨。這麼一來,雅言也不會,想到雅言千方百計的躲着自己,只因爲身份上的關係,魏雲琛所有的溫文爾雅瞬間見了鬼去。
看着眼前深愛許久的男人,卻連多一秒的時間都不願意與自己相處,白梓琳的自尊終於被踐踏得四分五裂,臉上所有強撐起來的微笑如玻璃碎片,一片片的瓦解,直到最後,她也終於不願意再維持溫和的外表。
“你爲什麼喜歡雅言?她就真的這麼好嗎?”壓抑着憤怒的質問出聲,此刻的她已經完全顧不了自己臉上的表情了。“明明,我們有着一模一樣的臉,讓你愛上我,真的有那麼困難嗎?”
她充滿着憤怒的質問令魏雲琛起身的動作一僵,沒有料想到平常總是溫和可人的她會有如此強勢一面,他也是隔了十秒才反應過來。繼而道出她問了不知道幾次的答案。
“你很好,你很完美,你比雅言好百倍,但是我就是沒有辦法愛你。”她完美得如同水晶,讓人不敢捧,就怕摔碎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她對於他來說就像是親人,溫和得沒有一絲波瀾。雅言就像是陽光,開朗,活潑,總能夠輕易地挑起別人的笑容,唯有她纔會激起他的熱情,她高興他就會跟着一起笑,只要她一個冷語,他就會痛苦一陣子。
“爲什麼!你又不是沒有心!我花了這麼多心思,這麼多青春在你身上,你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她不相信。
激憤的白梓琳亂了方寸,原本精緻的妝容瞬間變得可怖。
而魏雲琛的火氣也漸漸被挑了上來。“因爲我的心全給了雅言。”不管自己的話語多麼殘忍。
短短一句話,瞬間將白梓琳打入了萬丈深淵。她瘦削的身子猛的一陣顫抖,臉色是刷白又刷白,直到幾乎透明,她才沉沉的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你……很愛她是嗎?”
“是!”
“你想要娶她?”
“是!”
“……那好。”白梓琳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聽到她久久才發出的兩個字,魏雲琛心底一顫,“你願意跟我解除婚約?”話語之間,有些澎湃的激動。
白梓琳沒有立即就回答魏雲琛的問題,而是隔了好一陣才睜開雙眼。只是當她掀開眼皮之時,眼底的痛苦已然消失不見,轉而換上的是,狠絕。
“我不會這麼輕易就成全你們兩個的!”她以冷漠得無情的目光看着滿臉希冀光輝的魏雲琛,一字一頓的說出這一句話。
既然他對她都殘忍到這個份上了,那也別怪她撕破臉了。“你無情,就別怪我無意。只要有我白梓琳在一天,我是絕對不會跟你解除婚約的。如果你敢娶雅言,我就尋死讓她恨你一輩子,你知道在她心底我的分量要遠遠大於你!”
他不願意娶她,她非要嫁給他!他讓她痛苦,她就讓他痛苦百倍!就算最後根本得不到一點好處,她也絕對不要他稱心如意!他敢將她的感情棄之如履,就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魏雲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更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梓琳你……”眼前的白梓琳,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眼底一貫的溫柔近人統統不見了,有的只是陌生的冷酷,雖然仍是那張臉,可是卻不再充滿風情,而是叫人不敢直視。
就在魏雲琛爲她的轉變而大爲震驚之時,菜上來了。然後白梓琳就那麼慢條斯理,優雅的吃了起來,就好似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鎮靜到不行。
魏雲琛吃驚的眼眸直盯着她好一會兒,確定她的一舉一動都顯示着良好的教養證明她就是之前那個讓他倍感陌生的白梓琳之後,起身想要離開。
就在他要離開之時,驀地,一個轉身,眼角餘光不由掃到不遠處靠窗那一桌,然後整個人頓在了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