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敬死了,她追查北海堂的唯一線索也就斷了。想他也是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抓到騰敬這麼一號人物,然而如今他卻死了。
不敢置信,惋惜,痛恨,所有的感覺在心底匯聚成團,一下子讓白雅言的臉色是變了又變,已經複雜得讓人難以形容了。
一旁的古樂樂雙手環胸,關切的斜睨了眼她,問:“喂,你臉色這麼難看?要不要緊啊?”她的一聲重新拉回了白雅言的思緒。
白雅言僵硬着脖子轉過頭望向好友,緊接着從牙縫中擠出一句森冷得叫人不寒而慄的話。
“是誰幹的?”
究竟是哪個混蛋做的!雖然騰敬這傢伙死不足惜,但是他卻是她唯一的線索,現在線索沒了,她該從哪裡開始着手!想着,白雅言的眼底覆蓋上了一層血色。
古樂樂看着她緊繃如架上了劍的弓弦,就知道她是真的發怒了。她沒吭聲,只是拿過放在一邊的手術盤遞給她,然後用鑷子捏起裡面的一枚子彈。一句不知道是批判還是讚美的話語自她脣角溢出,“完美到一槍斃命,且不留痕跡。”
白雅言湊過腦袋細細一看,只是一眼,就讓她的視線定格住了。
“這是……”雖然沒有看過幾次,但是這熟悉的子彈……
古樂樂看着眉頭緊皺的白雅言,很清楚她此刻在想什麼,於是跟着點了點頭:“嗯。”
緊接着翻過子彈的另外一面給她看。
“又是他!”白雅言暗沉的眼眸之中,赫然倒映出一個小小的‘K’字。又是!眸光一片幽深。傳聞K不會一次解決兩個人物,然而古鷹來的事情還沒完,現在又是騰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又?”古樂樂眉心一皺,“你之前在哪裡見過K?”
白雅言愣愣的看着她,只覺得腦子裡的思緒越漸複雜,凌亂,以至於她根本無從整理。
最後只好搖搖頭,暫且將這件事放了下來。
“有那麼一回事。”淡淡一句應付了她。
聞言,古樂樂不禁撇了撇嘴。
“對了,我聽說你前任回來了,怎麼樣?你要不要緊啊?”古樂樂的口氣雖然輕巧,然而目光之中卻真實的流露出她對她的關心以及擔憂。她兩從高三的時候就認識了,到現在已經有五六個年頭了,雖然她跟前任在一起的時候,她並不在場,不過她有聽她後來說過不少。當然,是在白雅言醉酒的時候,她無意之間套出來的話。後來她幾次三番的逼供,她才肯將所有的事情娓娓道來。
語落,白雅言瑩澈的水眸一瞪:“你是怎麼知道的!”
古樂樂神秘一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開口問道:“他怎麼樣?”
白雅言不傻,看着古樂樂那一副急欲想要知道的表情就知道她問什麼,於是目光瞬間沉了下去。
古樂樂也沒有再問,看看她只有在不想回答時才抿得死死的脣,她就知道答案了。
“看你這麼糾結的樣
子,看來對方仍舊對你餘情未了啊。怎麼?他對你說想要回頭那些話?”
古樂樂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爲她們住在一起的時候,偶爾在白雅言洗澡的時候會有一個沒有備註的號碼打過來,她偶然接聽了一次,一句話沒說對面就是那些情意綿綿的話,求得原諒啊什麼的,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那個人是她姐夫,也就是她前任。
白雅言仍舊沒有回答她的話,不過沉默也就是默認。
古樂樂微微一挑眉,問:“所以你的回答嗎?”一雙灼灼的目光緊緊的盯着白雅言不放。
白雅言回望向她,這回她並沒有像前兩次那樣不吭聲,而是斂了斂眸,用低沉的嗓音回答道:“還能是什麼?”
她的語調平淡至極,在常人聽人確實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但是從實習開始就跟她住在一起的古樂樂,知道這恰恰就代表着她十分的難過。
一聲無聲的嘆息自古樂樂脣角溢出,緊接着便聽到她嚴肅的說道:“既然你對他還有心,他也對你還有意,爲什麼你們要這麼互相折磨?愛情不就是兩個人在一起?這麼簡單的事情,爲什麼要因爲旁人的攙和而改變?”她實在不明白。
一句話落,沉浸了會兒之後,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
“他是我姐夫。”想到什麼,白雅言又補充了一句:“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說着,目光瞬間黯淡了下去。
“這不是還沒有結婚嗎?所以你更要加緊時間才行。”古樂樂毫不猶豫的接上了她的話,正正臉色,用認真的口吻說道:“如果你是因爲你姐姐而遲遲下不了決定的話,我看你完全不用浪費那點力氣。別忘了,當初可是她搶走你前任的,作爲姐妹,還是親姐妹,她在你昏迷的時候不僅沒好好照顧你,而且還在那種時候搶走了你的男友!甚至是訂了婚!她都做得那麼絕了,你還留情做什麼!你顧及了你們之間的姐妹情,可是人家壓根就不在乎!”古樂樂義憤填膺,越說越激動,喘了口氣,接着又道:“況且,你前任還想着跟你複合,那就代表着他對你姐壓根就沒有那個心!就算他們真的結婚了,你姐未必會幸福!你難道希望你姐就跟一個不愛她的人結婚,到時候你們三個都痛苦得死去活來嗎?”
古樂樂的話有條不紊,條條都是道理。但白雅言怎麼可能沒有想過?就是因爲如此,才決定永遠的放棄魏雲琛。
因爲,當初如果不是姐姐的話,她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所以她不想讓她恨自己,無法不給她想要的幸福。
古樂樂說完一席話,見白雅言的雙脣仍舊緊緊的閉合在一塊兒,就知道自己方纔的那些話都是白浪費口水了。
一團火氣從胸口涌了上來,她憤憤然的扭過頭,“算了,我不管你了,到時候你要是想從我這裡得到安慰什麼的話,我只會送你四個字‘自作自受’……”嘀嘀咕咕。
面對她的話,白雅言最終卻無法可說。
夕陽西下,落在海平線後,夜
,如墨水染上宣紙,漸漸的侵襲着海巖這座繁華的都市。
白家。
白雅言磨磨蹭蹭,直到母親幾次三番的才肯出房門。而一出房門,白母的訓斥便劈頭蓋來。
“讓你換個衣服磨蹭個這麼久,你是在做衣服啊!”然後一邊將白水心上下打量了一番。“嗯,這纔像個女人嘛!成天穿着T恤和牛仔褲像什麼話?”
白雅言無視白母讚美的表情,神色忸怩,時不時的就拉着身上的連衣裙,樣子彆扭極了。在這麼過了沒有兩分鐘之後,她從牙縫間擠出一句話。
“不行,我還是去換衣服。”淑女類的洋裝什麼的,超級不適合她的!有時候爲了臥底不得不穿得女人些,雖然都是一些惹火的裝束,但怎麼也比這種滑膩膩的洋裝要好多了。白雅言想着,轉身正要回屋裡之時,一道盛怒的呵斥再度響起。
“換什麼換!”白母一個大力的巴掌拍在白水心的肩上,“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況且,也沒有時間再給你墨跡了。”不由分說的拖着她就往樓下走去。
華燈初上,霓虹閃爍,將城市裝點得大氣,奢靡,猶如銀河系裡的點點星辰,璀璨炫目。
市中心,一家豪華酒店,大廳。
高大,富麗堂皇的天花板,巨大的水晶吊燈投射下萬丈光芒,奢靡的黃色,爲一切東西鍍上了一層金子,那樣耀眼。
跟在母親的身上,通過旋轉門走進大廳,把雅言遠遠的就看到了令她畏懼的那個人,魏母,遇事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魏母一頭如墨的髮絲綰了個優雅的髮髻,看起來簡潔卻又不失氣質,雖已年過五十,但清麗的五官上略施薄粉,明豔動人,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是個清秀佳人。一身寶藍色的緊身旗袍勾勒出她纖窈的身子,穿在身上本該是柔婉溫和,可是白雅言卻只覺得肅冷,有種高高在上得令人無法靠近的感覺。
大家歡笑着一一打過了招呼之後,當輪到白雅言的時候,她已經緊張得心像是要從心口跳出來了。可是儘管如此,她只好硬着頭皮,附上一抹笑容。
“魏姨,姨父。”白雅言拘謹的喚了一聲。
或許是因爲這麼多年不見,魏母對白雅言稍稍改觀了些,也或許是大家都在場的原因,魏母點了點頭。“嗯。”然後沒有停留的,就將目光重新移到了白梓琳的身上。
“雲琛沒跟你一塊過來嗎?”她問。
聞言,一抹的悶痛自白梓琳慧黠的眼底滑過,緊接着點點頭,“他說晚上有點事,所以我就帶着爸媽先過來了。”事實上根本沒有這一回事,這幾天無論她怎麼打他的電話不是無人接聽就是關機了,所以她打算到了酒店再通知他,這樣他也就不會放他們不管了。
“是嗎?怎麼我跟他通電話的時候他沒告訴我?”魏母的表情有些嚴肅,不過也沒有多想。“算了,我們先上去入座吧。”
就在衆人轉身要往電梯裡走去之時,一道弱弱的聲響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