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簫忠凱那邊的預算便做了出來,交到蕭笙的面前的時候,蕭笙對紙面上的天文數字,感到震驚。
什麼,以樊雷手下的軍兵爲例,將這四萬多人全部裝備起來,需要的鎧甲和新式的兵器,就要花掉將近三千萬不止的銀錢?
以前只聽說軍隊是一個燒錢的無底洞,還真的是這麼一回事。蕭笙望着站在大殿之上手腳無措的孫有福,道:“這個價格,你們有沒有去商議?”
孫有福依舊是望着周圍金碧輝煌的裝飾,彷彿是出了神,以前知道自己的老大,是南疆的君王,但是說什麼也沒有想到,南疆已經發展到這樣的程度上了。孫有福感覺自己的眼睛都不夠用了。
蕭笙見孫有福發愣,便笑道:“怎麼樣?比起你的俏江西,還算是看得過去吧!”
孫有福這才慌亂的看向了蕭笙,見蕭笙在御座上端然穩坐,在這樣威儀的環境和氣氛下,孫有福忍不住的跪拜了下去,道:“陛下,我......有一點失神,陛下玩笑了,俏江西再怎麼說,也是您的財產!”
蕭笙笑了笑,道:“不說沒用的了,我問你,價格方面,你有沒有去和對方談?”
孫有福雖然膽小怕事,但是說到討價還價,還真的是能人裡手,在這個過程中,孫有福的表現,就像是教科書一般告訴大家,什麼叫做無利不起早。
想到了這裡,孫有福便定了定心神,整理了一下思路,道:“陛下,我的確是費勁千辛萬苦的去討價了,這也是那些商人的最終的底線了。要是再壓榨下去,恐怕這些傢伙也會折了本錢,也違揹我們的初衷了。”
孫有福這話,沒有摻雜一丁點的水分,當第一批的樣品送到了王宮之後,凡是被若飛摧殘之後還沒有廢掉的,都在進一步的商談之中,後來蕭笙想到,若飛的膂力,不是一般的大,即便是這長刀韌性不錯,用料也是上乘的,但是這些兵刃,尋常的軍兵也未必拿得動。
於是孫有福便忙開了,接下來就是改造,再改造的過程,精細到這柄長刀的重量,長度,以及淬鍊的程度,心細的簫忠凱,還帶了一百把長刀,送到了守城的軍兵手裡,看看成品是否在軍隊之中受歡迎,待各方面都很滿意的時候,孫有福纔去商談價格。
一開始,金萬千給的價格,是一把長刀一百三十個錢,孫有福經過了這一路的改造的過程,對於鐵器的價格和手工的價格,都有了大致的瞭解。也知道了金萬千開的價格,也算是合理的了,但是這個價格,依舊是很高,要是成建制的裝備軍隊,也是一筆相當可怕的支出了。
孫有福死死的咬着一柄長刀一百個錢,並且在質量不變的前提之下。
金萬千還真的不是那種黑心的商人,便一臉誠懇的對孫有福說,我金萬千,能夠發誓,這筆買賣,我自己並沒有一分的利益,除去原材料,剩下的便是工匠的工錢了,再說打造兵刃,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特別是這種長刀的鍛造工藝,十分的複雜,想要又快又好的拿到成品,我的工匠就要日夜趕工,不給足了他們工錢是不成的,甚至還要多給一些獎勵,所以這個價格,他說什麼也承受不了。
孫有福不愧是在乾元帝都混跡久了的,便拿着天下大義來說事情,這一手,顯然是奏效了,於是經歷了在次的討價還價,一把長刀的價格,定在了一百一十個錢。
即便是這樣,要想裝備樊雷手下的四萬騎兵,也是要四百多萬的錢糧。
再加上和另外一個商人那裡定下的鎧甲的生意,再加上又訂購了一些騎兵用的重裝長矛,足足三千萬銀錢的總數。
蕭笙望着手裡的文書,頓時傳來了一絲苦笑,道:“這麼多的錢,我們的府庫,很快就要見底了啊!”
想到了這裡,蕭笙就更加佩服涉歸了,不知道涉歸是真的全軍裝備了那樣的鎧甲和武器,還是單單閱兵的時候故換上來的,倘若是前者,那麼涉歸在軍隊上的投入,是多麼恐怖的一個數字啊!
蕭笙眼睛盯視着遠方,忽然一咬牙,提起了一根筆,刷刷的寫下了幾個字,然後交給了簫忠凱,道:“去找隗旭,就說是我說的,無論如何,砸鍋賣鐵也要把樊雷的軍隊先裝備起來!”
簫忠凱這才鬆了一口氣,和孫有福兩個人便下去了。找到隗旭的時候,隗旭也被上面的數字給嚇到了,但是上面有蕭笙的簽字,也只好照辦了,第二天的上午,支付這幾個商人的定金,就已經搬走了小半個府庫,隗旭肉疼不已。
到了後來。隗旭再也受不了了,心說陛下,你也不知道三千萬的銀錢到底是多少。於是便火急火燎的來到了蕭笙的大殿,這個時候,宋玉也在裡面,蕭笙見隗旭到了,忙招呼他坐下。
可是隗旭哪有那個心情,還沒等站定,便又焦又燥的說道:“陛下,這可萬萬不可的,這是拔苗助長啊,我們南疆好不容易積攢下來底子,很快就要耗乾的,“
說着,隗旭就像是大戶的管家,看着自己敗家的少東家一般,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蕭笙望着宋玉,淡淡的道:“哦?此話何解?”
隗旭知道自己失態,忙收斂了,道:“陛下,我也知道眼下的事情,迫在眉睫,要武裝強大我們的國家,可是凡是都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古人拔苗助長,已然是遺笑萬年,想我主年輕有爲,定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這句話是很有分量的,雖然並不漏什麼鋒芒,也沒有直接去抨擊蕭笙。但是無異於狠狠的敲響了警鐘,意思就是,你要是不想貽笑大方,那就乖乖的循序漸進,好好的發展積累,否則和那個拔苗助長的蠢貨沒有什麼區別。
宋玉掩面而笑,些隗旭真的很有意思,平日裡,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有什麼事情,寧可在心裡深深的埋着,也不會當面提什麼意見。今日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在外人還在的時候,就直接去頂了蕭笙一句。
蕭笙也是不溫不火的,仔細的咀嚼着這句話的分量,咂摸過味道之後,卻也沒有發作,因爲蕭笙知道,忠言逆耳,即便是在一些事情和想法上面,和自己的意思相左,也不打緊的,只要是爲了我的江山盡忠,那便求之不得的。
想到了這裡,蕭笙微笑着站了起來,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也是老成謀國之言,我不會怪罪的。”
說罷,蕭笙拍了拍隗旭的肩膀,隗旭才鬆了一口氣,蕭笙笑道:“不是我吹牛,我跟你打賭,我打算在這一段時間之內,便給你的府庫增加幾倍的收益,你信麼?”
隗旭的臉上,頓時一片的狐疑,看着宋玉和蕭笙兩個人,相視一笑,好像是他們兩個已然是有了什麼主意一般,便從後脊樑傳來了一絲寒意,一個不妙的念頭出現在了腦海之中,隗旭驚怔的道:“陛下,你不會........”
看着隗旭這個樣子,蕭笙卻忍不住笑出了聲,道:“不會什麼?”
隗旭道:“你不會要施加重稅吧!陛下,這可是萬萬不可啊!南疆本來就是人丁薄弱,後來增加的這人口,也是狗蛋和驢蛋兩個傢伙召集而來的流民,經歷了這麼多年,也只不過是自給自足而已,哪裡能拿得出這麼多的稅款?”
蕭笙一開始聽得雲裡霧裡,但是隨着隗旭接着說下去,蕭笙也明白了,便擺了擺手,打斷了隗旭的話,道:“好了啊,隗大人,你這是爲民請命啊,我知道,我若是這樣做了,便是暴君了,你放心吧,我不會搜刮的百姓天高三尺的。”
隗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此刻卻默不作聲了。
宋玉這個時候,走到了隗旭的面前,道:“隗相,你爲民請命,在下不勝感動,你恐怕是錯會了陛下的意思了,陛下並沒有說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而是另有其他的辦法。”
隗旭素來不喜歡宋玉,總是覺得這個年輕人雖然歲數不大,但是骨子卻是那種陰謀連篇的傢伙,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想着,陛下遲早有一天會被這個來路不明的傢伙給帶壞的,此刻看着蕭笙和宋玉兩個人臉上一模一樣的得意而陰險的笑容,便覺得更是這回事了,便轉過頭去,不去理睬宋玉。
蕭笙道:“這樣吧,隗相,現在已然是過了稅收的時候,最後一個季度的稅款,也都已經上繳到了府庫了,我給你一個賺錢的差事,怎麼樣?”
隗旭更加聽不明白了,今天這是怎麼了,蕭笙怎麼忽然拿自己打趣起來了?
蕭笙看着隗旭一臉爲難的樣子,道:“我們斥巨資,在大路之上,修建了一條貫穿南北的大運河,是不是?”
“是的,我記得,那個時候,臣還是極力反對的,現在想起來,卻也是如此,我們現在河道上的稅務,到現在還是虧着。”隗旭彷彿已經感覺到蕭笙話裡有話了,便跟着蕭笙的思路說了下去。
蕭笙嘻嘻一笑,道:“照啊,現在,就是我們收回河道花費的那筆錢的時候了!”
說罷,便帶領着隗旭和宋玉兩個人,來到了南疆的版圖之上,用手指點着上面標出的運河,侃侃而言道:“你們看,這條運河在設計之初,我便已經想到了今天的事情,首先,開鑿運河,對於南北的貿易往來,至關重要,運輸的成本更低,不易損耗,所以現在,陸運的車馬行和鏢局,基本上都變成了運河上的曹船。”
“這運河,貫通南北,還有到燭陰國的分支,但是最最關鍵的,是在我們南疆的境內,這條運河若是一條蛇的話,那麼七寸便是落在我們南疆之中。而且還很妙,”
宋玉點了點頭,生怕隗旭聽不懂一般,補充道:“我們接到了九駝山弟子的探報,這些日以來,乾元國和蠻夷,已經開始交易了,而且運輸的貨物,便是在運河上經過,可是就要經過我的地盤,就要留下買路錢,所以,你便去給我當劫道的,稅金一律提高七成!”
隗旭立刻就明白了,蠻夷要糧食,鐵礦石,乾元要香料寶石象牙和藥材。那麼在陸路運輸已然消亡的現在,這條運河,毫無疑問的便成爲了他們之間交易的命脈了。這要是掐死了,不管慕容涉歸和巴頌在背地裡布什麼樣的局,也不會好受吧。”
“這是第一,還有第二,將秦忠給我調回來,還有他的二十萬大軍,都給我站在蠻夷的邊界上!從現在開始,一隻鳥都別想飛過去!對蠻夷,要採取嚴格的禁運,讓他們回到樹林裡去過原始生活去!”蕭笙的眼睛裡面冒着光,一臉嗜血般的興奮。
“第三,先在我們的府庫之中,拿出一些錢來,在天下收購藥材,別的不要,只要那些南疆特產的藥材,都給我收回來。屯在庫裡,還有告訴武陵城的商人們,從今日開始,斷絕和南疆的一切商業往來!”
隗旭越聽,便是越覺得一陣陣的發寒,蕭笙此刻的成長,出乎預料,在未來,可想而知的,是一場怎樣的動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