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覲見天子慕容游龍的詔命便傳到了蕭笙的臨時府邸。
蕭笙嘆了一口氣,心道:該見的早晚會見。於是在僕人的侍奉下,整理衣裝,隨着侍者來到了皇城的城門。
走到城門的時候,慕容涉歸已經在門外等候了,見到蕭笙,不苟言笑的臉上竟漸漸的夫妻一層溫馨。自從蕭笙打入到了慕容德的內部,蕭笙和慕容德就沒有怎麼見過面,此刻竟然有一些隔世之感。
慕容涉歸拍了拍蕭笙的肩膀,溫顏道:“怎麼樣?昨晚睡得可好?”
蕭笙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位冷峻的殿下第一句話會這麼說,蕭笙在路上,就已經想到很多種可能,有可能慕容涉歸坐在龍庭高高的椅子上,等着蕭笙朝見,也有可能皮笑肉不笑,打着沒有營養的官腔。如此平易近人的話語,簡單但是卻讓蕭笙心裡暖烘烘的。
蕭笙也是笑了笑,輕輕一躬身,道:“殿下早上好。”
慕容涉歸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快,站住了腳步,盯着蕭笙的眼睛,道:“我沒有變,我希望你也不要變。”
蕭笙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便隨着慕容涉歸,穿過高大的皇城門,走向了天子的大殿。
穿過皇城大門的時候,眼前是一片不算寬大的廣場,從宮門到二門,有一條漢白玉雕琢的甬道,甬道兩邊栽着蒼松翠柏。這些虯結扭曲的樹幹,似乎在給人們講述着這座宮城不平凡的經歷。走過二門的時候,眼前又是豁然開朗,之間寬闊的大殿廣場上,竟然沒有一草一木,只是清一色的青石板鋪成。宏偉的大殿就坐落在廣場正中。
大殿以九層玉臺爲基,每一層都有漢白玉雕琢而成的臺階相通,九級足有九丈多高。殿基以的漢白玉圍欄上,雕刻着神獸珍禽,蒼松翠柏,經文符咒不一而足。殿基之上,一座氣勢森嚴的大殿佇立其上,彷彿上古以來,它就已經存在了。保持着自己驕傲的姿態,傲然的注視着腳下的芸芸衆生。
爬上了代表着三千世界的臺階。走到大殿門口的時候,蕭笙才發現,偌大的大殿,竟然沒有守護的軍兵,反倒是讓這裡變得更加莊嚴肅穆。邁步走進大殿,慕容游龍正坐在中央的御座之上,目光平視,正注視着自己。
氣象森嚴,雍容華貴,這就是天子之氣麼?蕭笙心裡不由得嘀咕,自古掌權的都說是君權神授,天子就是半個神靈,所以人們禮敬有加,蕭笙來的那個時代,倒是人人平等,倒也不怕什麼王者之氣的威壓了。
“父親,蕭笙已經到了。”
慕容游龍這才眼神一轉,笑呵呵的道:“你就是蕭笙啊,你可是害得我不淺啊。前幾日不知道你是用了什麼方法,我足足的瘦了三十多斤。要不是涉歸及時的到我的身邊,我恐怕早就一命嗚呼嘍。”
蕭笙面色一滯,情知是老天子在那這件事開玩笑,但是也不由的覺得句句誅心,於是一躬身,施禮道:“陛下,這是我與二殿下籌謀的計策,斗膽用您做了苦肉計。冒犯之處,還請原諒。”
慕容游龍呵呵的笑了起來,此刻看上去,慕容游龍並不像以前傳聞中的那樣好大喜功窮兵黷武。現在看上去,竟也像是尋常的老人家一般無二。慕容游龍笑道:“你做的不錯,寡人誇獎你還來不及呢,聽說你和涉歸早就相識了?這樣再好不過,彼此知根知底,倘若有什麼不相干的方外術士,摻和到他們兄弟之間的家務上,我可是容不得的。”
一句話雖然說得和風細雨,但是蕭笙卻能在這樣的語氣之中感覺到一絲寒冷。蕭笙瞄了一下端坐在上面的慕容游龍,滿是皺紋的臉上,還是能看得出年輕時候的氣概。兩隻眼睛炯炯有神,似乎帶着穿破一切的力道。
蕭笙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慕容游龍見蕭笙這個樣子,滿意的點了點頭,接着道:“這次,你立功不小,說說,你要得到什麼樣的賞賜?”
蕭笙忽然記得,當時這個二殿下,曾經說過,鎮平動盪的局勢,將滹沱河南岸,全部賞賜給蕭笙作爲領地,蕭笙擡起頭,看着慕容涉歸,慕容涉歸只是靜靜的站在天子的身後,期間一句話都沒跟蕭笙說,蕭笙心道,這個二皇子,該不會不認賬吧。倘若真的吧滹沱河南岸地產富饒的三郡十八州送給自己,那麼,自己就會立刻富得流油了。
但是蕭笙瞬間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自己在這次鬥爭中,雖然重要,但是也不是決定性的。就這麼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滹沱河南岸,是不是有一些胃口大了點,現在慕容涉歸一臉的淡然,看不出什麼意思,是不是認賬還在兩可之間。即便是慕容涉歸認賬,就將這麼大一片富庶的地方送給一個沒有皇室血統的人,估計慕容涉歸和他的老爹也不大可能捨得。
想到這裡,蕭笙笑了笑,道:“我沒有什麼別的要求,就把李成萬交給我處理就好了。我要讓他償還我樑國一筆血債!”
“僅僅如此?”
“是的,就是這樣,還請陛下成全。”
慕容游龍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慕容涉歸,臉上頗具讚賞之色,大手一揮,道:“準了!如果李成萬的手下有什麼異動,我就興兵滅了他。”
政變,多麼讓人激動刺激的一個詞語,但是卻像是暖意一樣,伴着秋日裡越來越高的太陽,漸漸的變淡,然後消失。人們只當是在護城河的南岸,看了一場鬧劇一樣,第二日仍舊是該開張的開張,該買賣的買賣。似乎根本就沒有收到影響,但是慶典半個月以後,一條一條的明詔發佈下來,才讓這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民衆,感覺到發生了大事情。
首先就是慕容德,慕容德干預朝政,軟禁天子陛下,揮霍國庫,貪圖享受,與妖人爲伍,荒廢御林軍訓練等,足足十二條大罪,但是謀逆這個字眼,卻一直沒有出現在公告滾單之上,最終,慕容德被打入天牢,終身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