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錯章節了,囧……
“臣,狀告天子血衛!”
話語的尾音還在空氣中飄蕩着,皇帝居高臨下的看着上官海棠倔強的面容,面無表情,一聲不吭。
本來還在竊竊私語的文武百官見情況不太對勁,漸漸地也停止了交頭接耳,一個個都把視線投注到大殿最前方,對峙中的皇帝的上官海棠。
氣氛頓時古怪而凝重了起來。
好半天,皇帝纔開了口,淡淡的語氣中卻飽含殺機:“上官海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上官海棠卻笑了,不卑不亢地說道:“臣明白,組建血衛是爲何。臣也明白,血衛是陛下的龍禁衛,其行事,臣等不能、也不應沾染。”
“龍禁衛”三個字一出,文武百官頓時譁然。血衛是什麼他們不知道,但龍禁衛可是赫赫有名的緊,朝堂爲官者,最怕的就是龍禁衛找上門來喝茶聊天。如今上官海棠居然直接槓上了等同於龍禁衛的血衛,這實在是……
皇帝右手食指輕輕叩擊着扶手,殿上站在百官之首的雲安頓時心裡一緊。在這個離天子最近的位置呆了這麼多年,雲安早就把皇帝的一些小動作小習慣摸了個一清二楚,皇帝這個動作,往往代表着他起了殺心。
雲安擔憂地看了上官海棠一眼,卻沒有站出來。
還不是時候,他還不知道上官海棠爲何如此冒失地突然對天子血衛發難,不知道其中緣由,如何開口爲上官海棠說話。
正當雲安在心裡焦急的時候,皇帝開了口:“既然上官相知道血衛行事,不容臣下染指。那此事就此作罷吧。”
聽皇帝這麼說,雲安不但沒有放下心來,反而更擔憂了。上官海棠是昭慧長公主李盈的人。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皇帝跟昭慧長公主不和,也不是什麼秘密。皇帝本就看上官海棠不爽,但又因爲種種制約。不能對上官海棠對手,只能任由上官海棠當着這個丞相。如今。上官海棠居然對天子血衛發難,這已經踩到皇帝的底線了,怕是……
雲安有些不寒而慄,不太敢往下想。
上官海棠不是沒聽出皇帝話中隱藏着的含義,卻不依不撓地說道:“陛下尚未接臣的訴狀,又如何知道此事能就此做罷?”
皇帝眼神一凜,冷笑道:“朕。還要上官相來教導怎麼做嗎?”
“臣不敢。”上官海棠口中說着不敢,卻沒有表現出半分出來,反而說道:“只是陛下如果今日不接這訴狀,臣,只好敲登聞鼓,叩閽訟冤了。”
皇帝怒急反笑:“上官相這是在逼朕嗎?”
上官海棠沉靜地說:“陛下可以這麼認爲。”
一句話出,登場譁然。上官海棠這句話,可以說是*裸地在挑戰皇帝的權威了。雲安的心中更急,但看着上官海棠沉靜的面容,又覺得以上官海棠一向的行事縝密。不至於做此不智之事,怕是有什麼底牌在手上才如此地有恃無恐。
雲安這麼想,皇帝也這麼想。看到上官海棠脣邊的冷笑,皇帝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懶洋洋地往後一靠,漫不經心地說道:“哦,上官相爲何認定,朕,一定要聽你的?”
在這種場合,沒看清楚局勢的人根本沒資格隨便開口,而有資格開口插話的那些人,一個個都是快成精了,自然知道這局勢演變到現在已經不是接不接訴狀的問題了,而是關係到皇帝身爲君王的權威受到了挑戰的問題,當然不會隨隨便便開口當炮灰。
上官海棠只說了四個字:“《江湖小報》。”
皇帝的臉立刻沉了下來。《江湖小報》,這一直都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的刺。因着《江湖小報》搗亂的關係,皇帝的名聲其實很糟糕,糟糕到了若不是當時的皇族中,成年男子只有他一個的話,十有*他會被逼退位。雖然近幾年在皇帝本人的努力下,他的名聲稍微回緩了些,但《江湖小報》卻陰魂不散地翻出了陳年舊事,皇帝“追殺妻女”的名聲傳變天下,物議沸騰。要不是死活找不到《江湖小報》的幕後主使,皇帝早就把他抄家滅族了。
朝上這些人,對於皇帝不喜《江湖小報》一事也是心知肚明的,單看《江湖小報》看似公正,但話裡行間卻都是指責皇帝的報道,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皇帝絕對不會喜歡《江湖小報》。對於上官海棠突然提起《江湖小報》,一個個都不太明白爲什麼,只是安靜地站在旁邊,靜觀其變。
見到皇帝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上官海棠反而笑了起來:“陛下若不接這訴狀也無妨,左右此刻《江湖小報》怕是已經將我這訴狀傳遍天下,自有黎民百姓來判決。陛下判不判,倒是無關緊要了。”
皇帝頓時心頭一跳。說起來,皇帝追殺妻女,雖然名聲不好,讓百姓厭惡,但終究事不關己,又是天子家事,百姓也只能看個熱鬧,私底下罵兩句而已。但照上官海棠的語氣來看,她要告的這件事,十之*是會讓黎民百姓都憤怒無比,直接把矛頭指向血衛甚至是皇帝本人的事,這可就不能輕易待之了。
一想到這,皇帝陰着臉,咬牙切齒地說:“哦?那我倒要聽聽,什麼大案,居然要天下百姓來判決。”
雖然沒有鬆口,但卻隱性地允許了上官海棠的告狀。上官海棠不爲己甚,只是從袖出掏出厚厚一個紙卷,輕輕一拉,約有寸許寬的白紙極長,不僅長及地面,在地面上的部分也多到捲了幾卷。
擡頭看了眼皇帝,上官海棠清了清嗓子,說道:“三年來京中失蹤了二十七名十四至十六歲的美貌少女。”
不是說要狀告血衛嗎,怎麼突然提起這種都沒有多少人關注的陳年舊案了?有幾個腦子轉得比較快的已經從上官海棠之前的行爲聯想到了,頓時表情有幾分微妙地看向了御座之上的皇帝。
果不其然,上官海棠接下來的話驗證了這些人的猜測:“昨夜,臣接到報案,其中七名少女在朱雀大街清平坊內一個院子裡被人救出,經查證,那個院子乃血衛居所。”
雖然說這種事情確實很讓人憤慨沒錯,但爲了幾個女孩子,就值得跟皇帝還是天子血衛正面槓上嗎?上官海棠終究是女人,還是太心軟太沖動了。不少人在心裡這麼腹誹着。
雲安卻不這麼想,他看着上官海棠手中那長長的一卷紙,就知道這次上官海棠是有備而來,有了十足的把握纔出手的,頓時把心放下了一半。
在各式各樣的視線裡,上官海棠沉靜地繼續說道:“初聞此事,臣亦極爲憤慨,疑心是有人冒用血衛名號行此惡事,便着人查證,不料卻查出了諸多血衛的不法之事。”
說着,上官海棠輕輕抖了抖手中長長的紙卷,對皇帝笑了笑:“血衛惡行極多,臣手上這一卷紙,只是其中罪大惡極、不死不足以平民憤的內容。餘者略輕一些的罪行,堆滿了臣的一張書桌,攜帶不便,故而未曾帶上朝來。”
看着上官海棠手中那長長的一卷紙,皇帝的臉色徹底陰了下來,冷笑道:“上官相果然厲害,只是一夜,就能查到如此之多嗎?”
“陛下可是疑心臣早對血衛心懷不滿,只是今天藉機發難嗎?”上官海棠似乎沒有差點顧忌地說破了皇帝話中隱藏的含義,笑了起來:“天子血衛,臣也是明白其中輕重的,又怎麼敢監查天子血衛。這些東西,”抖了抖手中的紙卷,上官海棠笑得意味深長,“是有人在昨天晚上送來的。”
皇帝瞳孔一縮。難不成是龍禁衛?不對,這麼多年的水磨功夫下來,龍禁衛中也有一二高層已經被他收買了,這種大事不可能不知會一聲?難道是李盈私底下的其他勢力查出來的?
皇帝第一反應就直接懷疑到他姐姐身上,一點都沒往自己的女兒身上想過,他也不認爲他那兩個女兒有這等本事。
上官海棠嘆了口氣,道:“陛下,不是臣不怕死,纔敢在朝堂上如此行事,而是臣怕死,怕到極點,所以只能在今日的大朝會上把事情趕緊先抖出來,免得過兩天就被人滅口了。”
氣氛頓時古怪了起來。上官海棠這話,已經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似乎還嫌這“明示”不夠一般,上官海棠又道:“臣實在是怕如同之前死得莫名其妙的江南總督崔明、吏部侍郎魏明、御史中丞孫意……”
上官海棠一口氣報了二十幾個人名,聽得所有人心裡有些發寒。報完人名後,上官海棠喘了口氣,又道:“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臣只報了其中正五品以上的官員。”
朝堂上頓時一陣詭異的沉默,文武百官同時看向皇帝,那視線,讓皇帝如坐鍼氈。皇帝是天下共主、九五至尊沒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沒錯,但皇帝暗殺反對派的大臣,這就已經踩到了文武百官的底線了。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