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北郊刑場,歷來在此被執行死刑的犯人無一例外都是重犯,必是犯了極重之罪,罪惡累累。或是貪贓枉法,或是殺人如麻。亦或是圖謀造反。更甚者本無罪卻要必須一死。
死刑臺跪一老者,全身鐵鏈綁縛,雙手牢牢扣於背後。老者頭髮髒亂不堪,頭無力低垂着,面色慘淡卻平靜無常。雙眼閉合。似已接受即將發生之事,更似已徹底絕望。
若有江湖中人必能識出老者就是名動江湖一時的“劍老”。其劍其人雖非江湖最強,卻也是難遇一抗手,若非血海深仇無人敢惹其一毛。其人其劍所到之地人人讓道讓座,割錢送禮。即便是王庭官勢在劍老面前也不敢多造次。
也許是出於一時興起,劍老得意之際道出一句“王庭之下奈我何”。卻是萬萬未想到這一句導致今日慘禍,即將臨死。王庭以劍老參與十年前“刺皇案”爲名對其進行追捕。劍老連連解釋,奈何追捕者全不在意。
今日日陽高照,溫和無比,但一將死之人全無感覺。自己的命即將到頭,劍老用餘下所剩無幾時間回憶以往過去。憶起青年時修武的艱難,成長的酸苦。憶起中年時終有所成的欣慰,憶起老年時依然意氣風發,人人敬仰的日子。又憶起當年第一次遇到葉青城,爲他的天賦而感嘆上天不公,又爲他與洛仙最後結局而惋惜。
突然劍老睜開雙眼,原本平靜的臉有了些波動的情緒。因爲他想起那日王庭追捕衆人之中,竟有一高手僅僅幾招之內與他分出勝負,高下立判。劍老雖從未妄想天下無敵,但也自信要勝他,必要付出代價。卻被一王庭高手如此擊敗。想不明白如此高手爲何不在外逍遙,反去受命於王庭。愈是高手應該愈是不願聽命於人纔是。但更未料到過,王庭隱藏着如此高手。想到此處,劍老隱約感到一絲不祥。只是刀斧手手起刀落。劍老已無力再聯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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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深夜,當今皇帝依然未寢。而心腹丞相陪伴身側爲君分憂。一君一臣忙裡國事從早至今也不知忙了有多久。終於皇帝放下了國事,後靠龍椅,雙目緊閉。看似有了些許疲憊。良久才問道:“那劍老已過死刑了吧?”
丞相應聲答道:“是。”
皇帝猛然睜開雙眼,目光炯炯,整個人不怒而威道:“才死一個劍老而已,江湖中到底還有多少個劍老一般人物,遊離於我王庭之外,只以自派掌門爲大,置我王庭於何處,我王庭法典,在他們眼裡還不如門派幫規,江湖事江湖了,那我王庭算什麼,這天下莫非不是我王庭的。”
皇上欲越說越激動,一拍椅邊扶手,猛然站了起來道:“江湖、哼、朕要整個江湖在朕眼前消失。”激動過後皇帝漸漸緩和了下來坐回龍椅道:“華芸在外已有些時日了吧”。
旁邊丞相思索了片刻問道:“皇上你爲何要讓三公主去……我王庭並非無人。”
皇帝哀聲嘆了口氣道:“朕也不想,只是十年前秦妃遇害,華芸小小年紀親眼目睹母妃被害的慘狀,那是何等……”皇帝停頓了片刻似是回憶起當年的往事而黯然神傷,“從那以後華芸雖表現的如往常一般,但朕知道華芸她將所有的悲痛和仇恨深深埋在心裡,她那時還是個孩子啊!如若不能讓她親手了卻心願,讓悲憤從她心裡宣泄出來。朕怕以後會她的成長時刻伴隨着陰影!”說道此皇帝用手擦了下眼角接着道:“朕爲何不反對華芸習武,秦妃受害,雖是侍衛保護不利,但朕已想清楚,依仗他人還不如依仗自己。朕讓華芸習武除了以後能讓她爲秦妃報仇,更重要的是,可以讓她有能力保護自己。”
皇帝再次緩緩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擡頭看天,黑夜死寂,皇帝神情黯然。一旁丞相不敢隨意插話只能乾等着。也不知過了多久皇帝才道:“朕和他到底是誰錯了?”
丞相想都不想直接回道“皇上英明神武,才智過人,心繫國事,絕非皇上的錯。”
皇帝聽罷無奈搖搖頭道:“朕爲何與他走到如此地步,難道真是上天造化弄人?爲何他就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