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百官行一跪三叩頭禮,大臣向皇帝報告政務,啓奏各種情況,皇帝則提出問題或者做出答覆,都是些能擺到明面上的國事,甚至一些歌功頌德,大拍皇帝馬屁的事在各個官員心中都是重之重。
當今皇帝勤政,就是生病也絕不缺席一天的早朝,不過有時候聽完一大堆廢話,屁話,還能氣定神閒,的確是很有涵養,但這樣也很耗心神,總之當皇帝不易。
下朝那就要面對無數送過來的奏章,要麼看了就頭痛,要麼看了就麻木,要真正耐着性子批閱,那就要花點一天的時光。
而到了晚上,這個時候皇帝還召見的人,就一定有非同一般的事要交代或者詢問。
身爲心腹,樑丞相基本已經習慣了,晚上被皇帝召到御書房,商量一些不爲人知的暗事。
“應家的情況怎麼樣了?”御書房的燈火搖擺,光線明暗不定,就像此刻皇帝平陰晴不定表情,每一字沒一句都給人一種緊迫的感覺。
長期的伴君,練就了樑丞相沉穩的心態,不緊不慢道:“皇上,按照雲風雨的計算,應家能調動的財力,最多不出三成左右,只要我們再緊逼一步,應家離垮掉不遠了。”
皇帝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淡淡問道:“那我們這邊的情況有如何?”
樑丞相心底打了一個激靈,吸了一口氣道:“皇上,我們還是低估了應家的財力,現在國庫只剩三分之一,各地的存糧也快空了,即便能逼得應家無路可走,我們恐怕也吃不消。”
皇帝臉色平靜,只是做了一個不用擔心的手勢,道“無妨,今年大豐收,存糧一時半會也派不上用場,很快國庫也會有收入,好不容易逼得應家到如此地步,我們絕不能就此罷手。”
“只要讓應家垮臺,他們的生意被其他商戶瓜分,按照約定,以後每年的賺頭,都分兩成送進國庫,到時候樑丞相你就不必再爲國庫不足而擔憂了。”
“是,皇上。”樑丞相心中忐忑,現在爲了對付應家,皇帝動用權利,國庫的資金,各地的物質,聯合所有商戶,對應家一步步緊逼。
像之前各大煤礦,不顧一切擡高工錢,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國庫裡的錢,還有那些繁華之地小商戶的降價,他們的貨物,糧食都是王庭秘密供給的。這樣不惜財力,也某種程度上,皇帝對應家的無可奈何。
應家一直從事正當生意,即便給錢與貪官,也從來不曾勾結,壓榨老百姓。一點把柄都不讓抓到,財力雄厚,經營有道,又對手下夥計不錯,還救濟窮苦百姓,有一定的好名聲。
以前要是皇帝強給應家添加罪名,然後炒家,直到連根拔起。但很有可能惹來非議,皇權再大,也堵不住悠悠衆口,更令其他商戶提心吊膽,不敢大作生意,對民心的安定,國力都很有影響。所有想來想去,只能破點財,暗暗使絆子,把應家搞垮掉。
“樑丞相,派人暗暗注視應家的一切動向,就是一隻蒼蠅進出,也要給我盯着。”皇帝露出了擔心的神色,沉聲道:“要是朕所料不差,應家被逼急之後,一定會採取特別手段,以前朕事情太多,沒法全力對付他們,所有沒有抓住他們耍手段的把柄,如今重點照顧他們,不管做什麼,也休想遮掩過去。現在應家還能沉得住氣,是因爲逼得他們還不夠,叫雲風雨再加把勁,全天下的官員都聽他調動。”
“是,皇上,我這就去通告雲風雨。”樑丞相沉思片刻,小心翼翼,試探着問道:“皇上,微臣之間,雲風雨一個人好不足以收拾應家,到不如讓二皇子也去。”
聞言,皇帝眼神一黯,隨即默不作聲,樑丞相知趣沒有再提,告辭而去,暗暗流了一聲的冷汗,本來打垮應家的計劃,是讓雲風雨輔佐二皇子的,不過看皇帝剛剛的樣子,估計又和二皇子發生冷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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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番損失,加上愈賺愈少,應家一下子陷入了困境,應許文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看着一張圖紙,上面詳細羅列了應家在各地的生意,手邊是賬本,眉頭一直緊鎖着,至今爲止都是一籌莫展。
很快又一個壞消息傳來,各地的官員都對應家的生意處處刁難,扣留貨物不放行,抓逃犯還抓到了應家的酒樓裡,搞得很多客人都不敢再來,甚至還將一些好地方,介紹給了其他商戶。
不過那些官員還算客氣,沒有做的太過分,不過言語間暗示了一下,應家的夥計立刻會意,然後立刻報了回來。
應家身爲天下最富,被一些貪官污吏打主意,也是常有的事,每一次都喂足了對方,可是像這次,各地官員一同將手伸向應家,還是第一次發生。
看了看,那麼要好處的官員,名單長達一百多人,應許文當即眉頭緊皺,在做生意的過程中,他也與不少官員有接觸,那些清官那些是貪官,他都清楚不過,然而這一次,無論清官,貪官都伸手了,這不是明擺着有人授意,要吸乾應家的心血嗎?
“少爺,怎麼辦?這麼多官員,要都餵飽,我們還要再投錢一成,這樣我們應家真的要山窮水盡了。”丁大顯出了憂色,面對權勢,他這才感覺財力再雄厚,也只是虛勢罷了。
應許文露出了無奈之色,淡淡道:“沒辦法,這些人不餵飽,我們的生意做不下去啊,就照辦吧。”
“可是,少爺,就算這次把他們餵飽了,估計很快他們又餓了,上百名官員,這麼大一個缺口,別說我們應家在困境中,就算財力雄厚時期,也填補不了啊。”丁大露出毅然決然之色,整個人顯得有些火,義憤填膺道:“少爺,與其這樣坐以待斃,我們何不搏一搏。”
“丁大,忍耐,不到最後,我們還不需要豪賭一把。”應許文毫不着急,露出一種沉穩之態,淡淡道:“等鬼豔幫我們應家在外域打好根基,那時我自然會有所反擊。”
“少爺,我只怕我們撐不到那個時候啊。”丁大哀嘆連連,應家把生意做到外域去,意圖再明顯不過,皇帝怎麼會給時間,讓應家在其他地方生根發芽,一定想盡辦法,在外域生意有起色的之前,徹底搞垮應家。
應許文笑笑道:“丁大,你不要高估的皇帝,他一步步緊逼,其實自己的財力,物力也耗得七七八八,情況不見得也好到哪裡去,這樣也說明了他在某種程度上對我們應家沒法子,只能暗暗使絆子。”
“暗暗使絆子,那明着是什麼?”丁大感覺有些聽不懂,但聽到皇帝爲了對付應家,自己也損失不小,好像有一點明白過來了。
應許文道:“明着,皇帝就直接炒家了,現在暗暗的,偷偷的打擊我們應家,費了那麼多財力物力,恰巧說明了,皇帝對我們應家無可奈何,沒有藉口,沒有把柄,對我們應家進行炒家。”
丁大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少爺,現在我們不能因爲被逼得太急,而胡亂反擊,一點手段也不能用,皇帝正等着我們露出破綻,這樣他就能輕輕鬆鬆,將我們應家連根拔起。”
應許文輕輕點頭道:“應家能長期佔據天下首富的位置,除了經商有道,還有一些黑暗的手段,當今皇帝也知道,可是苦於沒有證據,他這樣逼我們,就是要迫使我們使出黑暗手段,想必現在不少密探都盯着應家的一舉一動,所有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可是少爺,難道我們就這麼坐以待斃了嗎?”丁大知道,皇帝如果存心要與應家爲難,那麼應家的生意是絕難做下去的,早晚都會死,感覺心頭堵着一口悶氣,難受的很。
“誰說我會坐以待斃?”應許文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嘴角露出殘忍的笑意,緩緩道:“丁大,還記得我們應家對付貪官污吏一律的方法嗎?”
丁大回道:“先餵飽,再……”說到一半,丁大欲言又止,充滿了不安,暗想難道應許文要出招了,可是剛剛不是說,不能用那些手段嗎?
就在丁大情緒萬千的時候,書房的門被打開,丁二捧着一本書,小心謹慎得步入,走的很沉重,彷彿手中的冊子有千斤重。
“這……少爺,難道你想……”丁大似乎知道應許文要做什麼,臉上驚駭的難以形容,最後沉默的閉上眼睛,一股失去很久的壯烈涌上心頭。人隱隱在發抖。
應許文看着丁大捧過來的冊子,就像看到了寶一樣,嘴角露出深意的笑容,輕聲道:“天下人,如果都以爲正天道門的名冊只有一本,那就大錯特錯了,如果認爲正天道門的成員大都是來自天下各方,那更是錯的遠了。其實正天道門存在了已經兩百年,只是名字一直換來換取罷了,不過他背後真正的主子,卻從來沒有換過。二叔啊,二叔,侄兒今天就要天下人看看,正天道門大放異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