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了坐落在東城區的州衙,南昌府是唐國的陪都,所以也如同江寧一樣有中央御街,御街南北走向,北部就是皇宮,不過南昌府的皇宮比江寧的皇宮,簡陋了太多,只能說比了國公府大了一些。
入正面的州衙,過大堂抵達了後廳,將官請陸七稍候,他進去了稟報,良久,將官纔出來請陸七進去。
陸七步入了廳堂,看見廳堂中,只有主位上坐着一個紫袍中年人,那中年人身材魁梧,年齡應該四十往上,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威儀中透着猙獰,因爲中年人的左臉龐,有一道很深的疤痕,中年人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陸七。
陸七從容走過去,起禮拜道:“下官陸天風,拜見林將軍。”
中年人平靜點頭,起手道:“陸大人坐。”
陸七告謝的坐去了右側客位,林仁肇淡笑看他,竟然問道:“聽中軍說,陸大人已然失去了常州田地。”
陸七一怔,被單刀直入弄的有些不適應,他點頭道:“是的,不只是常州田失去了管制權,就是倉米也歸於了朝廷。”
林仁肇點頭,竟然說:“能夠歸屬朝廷是好事,對你而言,是福非禍。”
陸七一怔,隨即苦笑了,這位林大人說話有夠生猛,卻又聽林仁肇道:“不過本軍聽說,你用於賑濟饒州的糧食,是自蘇州買的。”
“是小半自蘇州買的,大半是自常州的軍戶手中收購的。”陸七從容回答,林仁肇的問題,在他意料之中。
林仁肇點頭,問道:“你還能夠自蘇州買糧嗎?”
“不能了,陛下去封了吳城開府,如今吳城所屬都已經離開蘇州和常州,已然回去了京城,我也不敢再與蘇州和常州有了什麼瓜葛,因爲郡主聽宮裡的人說,陛下非常的惱恨我,運糧來了西部賑災。”陸七平和回答道。
林仁肇一皺眉,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你出身是興化軍?”
“是,不過只是一個兵,我是在回鄉後才成爲縣尉的,後來無意中救瞭如今的吳城郡主,於是就成爲了京官。”陸七平和回答,老實的就像是面對了長者詢問。
林仁肇哦了一聲點頭,道:“如今南昌府很缺糧,陸大人既然是相當於南都副留守的鎮撫使,卻是應該爲南昌府盡力。”
“大人,下官是個武將出身,可以身先士卒的爲守護南都出力,但糧食,下官無能爲力了,下官還想京城的親人能夠得安,不願再妄爲的惹了陛下生氣。”陸七平和迴應道。
林仁肇看了陸七,平和道:“陸大人的妄爲名聲是不少,不過陸大人的妄爲,本軍是尊敬的。”
陸七笑了笑,道:“大人的威名,下官更是尊敬的。”
林仁肇淡然一笑,道:“適才陸大人說,願意身先士卒的爲守護南都出力,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陸七心頭一懍,隱然覺得不妙,他說的身先士卒,只是套話而已,事實上就是表示了什麼也不會管,甘當一個虛權官員,按理說林仁肇應該認可了他的謙讓。
“當然是真心的。”陸七隻能應付道,卻是感覺了,林仁肇可能會給了他一個難題。
林仁肇點頭,道:“南昌府缺糧,也很難就地解決,陸大人也不能運來了糧食,所以,我們只能去搶糧。”
陸七一呆,問道:“搶糧?大人是想去劫楚軍的糧食嗎?”
林仁肇一笑,道:“楚軍的糧食,搶不到的,本軍想去晉國搶糧。”
陸七心一驚震,去晉國搶糧?林仁肇在玩什麼花樣?他不動聲色的輕哦了一聲,問道:“晉國在信州之南,大人若是去晉國搶糧,卻是可以順道收復了信州。”
林仁肇一皺眉,繼而看了陸七,問道:“陸大人自晉國歸來,對晉國可有了解?”
“瞭解也不多,如今的晉國已然佔據了睦州和台州,逼迫的越國稱臣,降爲了開府越王,據說晉國在睦州駐紮了九萬軍力,在建州駐紮了五萬軍力,不過下官看過建州的晉國軍力,武備很差,大半都是新兵的烏合之衆,如果大人出奇兵襲之,應該能夠建功。”陸七從容回答道。
林仁肇點頭,忽看了陸七,道:“本軍想讓陸大人率軍三萬,去進襲建州搶糧。”
陸七驚訝的看了林仁肇,意外道:“大人想讓我率軍去晉國搶糧?”
“是,陸大人自建州歸來,應該熟悉了建州地理和軍力佈局,而且陸大人是朝廷任命的鎮撫使,有那個資格領軍出征。”林仁肇平和道。
陸七皺了眉,搖頭道:“不成的,下官做不得領軍的,若是讓陛下知道了,那就會禍事了,大人還是請監軍使朱大人領軍吧,下官願爲先鋒。”
林仁肇一皺眉,道:“本軍聽說陸大人一向果敢,怎麼會如此的懦弱?”
陸七看了林仁肇,淡然道:“下官自從鎮海軍兩個主帥被鳩殺之後,膽子就非常的小了,下官的孃親和兄長,妻兒都在了江寧,不爲了自己,也要爲了親人着想。”
林仁肇的臉立刻陰沉了,陸七看着他,淡然道:“大人姓林,也在江北力戰過,卻是不知道認識林之和將軍嗎?”
林仁肇猛的盯了陸七,沉聲道:“你與林之和將軍有關係?”
“林之和將軍是下官岳父,因爲戰敗而被鳩殺了,下官的未婚妻不幸被官賣入了青樓,直至下官去了京城,纔有能力救贖進了陸氏的門,大人應該有所警惕,不要妄爲纔好。”陸七淡然回答。
林仁肇看了陸七,沉聲道:“身爲了國臣,何惜小家。”
陸七冷視了林仁肇,淡然道:“大人這話可不要傳出去,若是讓國主陛下聽說了,那大人的何惜小家,就成爲了能夠棄父不顧的劉邦。”
林仁肇立時怒視了陸七,威怒道:“你敢詆譭本軍。”
陸七冷視着他,淡然道:“是大人自己在詆譭自身,一個親人都能夠捨棄的人,還怎麼能夠讓了國主陛下信任,任何人聽了大人的何惜小家,只會認爲大人,是位能夠成事的雄主。”
林仁肇的表情急速的變成了驚愕,旁邊的那個將官卻是震驚的看着陸七,似乎陸七的話,觸及了什麼忌諱之事。
陸七敏感的察覺了林仁肇和將官的變化,他卻是自王仲良的記載中,知道林仁肇任職鎮海軍節度使時,曾經屢次的上書李國主,力主出兵收復江北,後來被李國主給調去離江寧非常遠的鄂州,但到了愕州還不知趣,又屢次上書要進襲荊國,結果又被調任了南都留守,卻是失去了武昌節度使的兵權。
沉默了良久,林仁肇才平和道:“如今是戰時,本軍被陛下授命了全權主持西部戰局,陸大人身爲鎮撫使,理應爲南昌府的守護盡力,明日本軍就調令了三萬軍歸屬鎮撫使麾下,隨時聽從本軍的命令出擊,陸大人不得有異議。”
真是頑固的不開竅,聽了強制性命令,陸七隻好起身軍禮道:“謹遵留守大人軍令。”
林仁肇滿意點頭,擺手讓陸七坐下,之後道:“本軍聽說晉國已然進佔了贛州。”
陸七點頭道:“是的。”
林仁肇點頭,道:“晉國纔是一頭真正的猛虎,如今的楚國,在晉國的崛起後,已然成爲了一隻病虎,楚國在事實上,已然陷入了後力不濟的境地。”
陸七認可點頭,不過卻是道:“楚軍還是很強的,已然攻佔了大半的西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