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了折氏的第二天,陸七依約又到了清風居,本以爲能夠見到周國的朝廷重臣,探得一些周國的決策動向,不想等過了午也沒見趙普人影,
次日陸七又到了清風居等候,結果還是沒有見了趙普人來,也沒有人來告知怎麼回事,卻是弄的掌櫃楊洪很是沮喪不安,陸七安慰了兩句,淡定的離開。
兩日後,掌櫃楊洪匆匆跑來了吳王府,說趙普使人來告,言政務繁忙忘了清風居約見,讓他晚上去府中見見,陸七一句話,沒空。
楊洪聽了吃驚不已,這開封府裡,想巴結趙普大人的比比皆是,頭一次見陸七這麼生猛的,但東家說沒空,他也不好強求了東家去見。
一晃又是三天過去了,陸七始終躲在吳王府不出,而太子過了拜壽一關之後,心情很好,卻是喜歡了出遊,陸七不去,他也不強求,與孟石加上幾個護衛就出去了。
陸七這幾日卻是動了思歸,想着回去晉國與親人團聚,想着親自籌謀進圖巴蜀的戰略,雖然進圖巴蜀是存在自毀長城的事實,但不佔據了巴蜀,那荊州的防禦就會始終處於被動的態勢。
小蝶也贊同陸七回去晉國,身爲晉王在了敵國冒危,確實是不應該的,兩人達成一致後,決定再過十幾日,就離開開封府。
才決定了離開,忽離開許久的林之和來到了吳王府,還帶來了一位讓陸七意外的人物,他父親的戰友雲錦東。
雲錦東是一位身材魁梧,劍眉虎目的英氣中年人,而陸七的母親卻是提起過雲錦東,雲錦東和李川都是陸七父親的莫逆之交,不過當年唐軍大敗,陸七的父親因重傷先去了江南,後來李川也舉家遷去了江南,而云錦東卻是沒有信息。
見了父親的故舊,陸七尊敬的見禮,之後一起離開吳王府,在附近一家酒樓雅間敘話。
雲錦東與陸七喝了一杯後,眼神很是感慨的看着陸七,敘說了當年的往事,雲錦東當年是成了戰俘,是隨了上官投降的,投降周國才幾日,就被收編成爲了周軍,當時是歸屬了張永德的軍中,而林之和的境遇與雲錦東類同。
唐國失去了江北不久,張永德就率軍北上與燕國作戰,雲錦東因爲作戰勇敢,很快就被張永德注意了,將雲錦東收入了中軍。
如今雲錦東是天雄軍左軍虞侯,官階遊騎將軍,統帥了兩千軍力,天雄軍編制六千,分成左右中三軍,中軍是都虞侯統帥,其上是節度使,副使,而周國的節度使軍,很多就是都虞侯是最高統帥,節度使或節度副使,往往由京官遙領。
不過天雄軍節度使張永德,可是實握天雄軍權,而且張永德還是大名府留守,彰德軍節度使,檢校太尉,鎮北防禦使,可以說是深受周國皇帝的重用,張永德是周國皇帝的妹夫,有着駙馬都尉的身份,長久主持對燕國的防禦戰事。
雲錦東不是特意來見陸七的,而是奉調回京述職,周國的地方節度使軍將官,並非是固定屬於那一軍不動,而是隔幾年就調任,不過雲錦東是調任過,但是沒有離開過北部,一直是張永德的屬下。
陸七與雲錦東敘話,雲錦東已然聽林之和說過陸七的情況,他勸陸七能夠主動爲周國效力,幫助周國拿下了唐國,陸七表明自己不願得了反唐弒君的罪名,雲錦東聽了表示理解。
林之和已然取得了張永德的薦信,不過林之和有些情緒低落,他告訴陸七,他向張永德稟告了陸七的事情,希望張永德能夠建議了朝廷予以重視,但張永德的反應很淡然,說那不是他應該參與的事情。
陸七聽了明白林之和的用意,林之和是想獲得了一定的功勞認可,但周國的重臣不予重視,林之和也無可奈何,事實上林之和回到了周國,也只能是個地位不高的官員,唯一能夠靠上的,就是張永德。
言談中,陸七發現雲錦東對於唐國軍力,明顯是一種輕視態度,言中流露了若非有大江天險,周國早就能夠掃滅了江南諸國,對於崛起的晉國,也是輕視不屑。
雲錦東的態度,讓陸七知道了周軍有一種盲目的優勢感,也許是唐國在江北的大敗,以及多年來對周國的奴顏卑膝,使得了周國上下,認爲了唐國軍力就是不堪一擊。
林之和對雲錦東的輕視態度,只能是報以苦笑,喝酒說話中,也認爲唐國軍隊的戰力,是不如了周軍太多,不過他卻是認爲,唐國之所以弱,卻是唐國之主造成的,他很推崇林仁肇,說如果李國主能夠重用林仁肇統軍,唐軍必然能夠戰力變強,提起林仁肇,雲錦東也是認可林仁肇是善戰名將,可惜了沒有輔佐雄主。
三人酒入肚中,話語漸漸失了禁忌,林之和怨尤張大帥沒有了當年的豪氣,不該不重視了陸七的歸附,雲錦東聽了大搖其頭,告訴林之和,張大帥如今是要避嫌的,若是爲陸七歸附的事情說了話,那豈不是在結黨擴勢。
林之和默然,卻是自喝一杯悶酒,陸七聽出了弦外之音,問道:“叔父,你不是說,皇帝陛下非常信任張永德大帥嗎?”
“信任是信任,但也是免不了被猜忌的,張大帥統軍幾十年,立下的功勳多了去,在周國,做過張大帥屬下的將官,那也是太多,所以呀,皇帝陛下很不放心的。”雲錦東有些醉意的說道。
陸七點頭,道:“周國皇帝陛下就是猜忌武臣,也不會如同了唐國之主那般昏庸。”
雲錦東聽了卻是搖頭,擡手喝了杯中酒,陸七取壺斟上,雲錦東笑了笑,輕語道:“人都會老,皇帝陛下也是躲不過的。”
“哦,皇帝陛下也就五十歲吧,比叔父的年齡大不許多。”陸七說道。
“嗯,陛下的壽齡是不高,不過陛下的身體卻是不大好的。”雲錦東輕語道。
陸七聽的心一動,他在開封府,可是從未聽人說過,周國的皇帝身體不好,都是吾皇聖明,勤政愛民的讚語,既然能夠勤政,那身體自然是很好。
“叔父,皇帝陛下的身體,怎麼不好了?”陸七輕語問道,林之和皺眉看了一眼,但沒有言語。
“陛下在十年前御駕北征,卻是被燕賊射中了一箭,自那時身體就有了不好的隱疾。”雲錦東輕語回答。
陸七點頭,道:“戰場上中箭,那也正常。”
雲錦東一笑,道:“皇帝陛下自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開封府了。”
陸七點頭,雲錦東又輕語道:“其實陛下最愁的,是太子的擇立。”
“哦,周國不是立了太子嗎?”陸七說道,他知道周國立有太子。
“是立有太子,可是陛下不滿意的,想另立了別的兒子,但是張大帥卻是極力反對另立。”雲錦東輕語道。
“怎麼?當今太子不好嗎?”陸七問道。
“當今太子據說很是仁厚,可陛下卻認爲了是軟弱,不堪了國之大任,說白了,陛下就是擔心,日後太子壓制不了軍臣,但張大帥認爲,太子廢立會起了蕭牆之患,而且太子賢德,衆臣心服。”雲錦東輕語道。
陸七點頭,道:“如今邊患嚴峻,立儲當立賢能。”
“你說立賢能,卻是與趙匡胤一個聲音了。”雲錦東搖頭說道。
“趙匡胤是支持了立儲賢能?”陸七訝道。
“嗯,是的,所以陛下才會了舉棋不定,要說信任,其實陛下最信任的就是趙氏兄弟,個個的手握重權。”雲錦東感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