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聖和皇太后突然喚我,我回過神:“是,太后。”
“請你替本太后物色物色好的女子。”聖和太后面露微笑和拜託,“本太后在心清庵許久,也不知惶兒喜歡怎樣的姑娘。看你和惶兒……似乎像是朋友,若有合適的女子,就來告知本太后。”
“太后言重了。越王的婚事也是聖龍之大事,自不會怠慢口本夫人會立刻與皇上說明,讓皇上爲越王舉辦一次宴會,請來各位大人的千金一聚……。”
“小月。”忽然,師傅打斷了我的話,微露侷促,他低眉淡語:“國喪期間,不可舉辦宴會。”
“哦……對啊。呢”,最近事多竟是忘了。”我打了打自己的腦袋,“那就詩會吧,越王,並非讓您這次就定下,只是各位王爺也確實到了適婚的年齡,不如多與官員的千金接觸接觸,說不準就有自己喜歡的呢?”我看向師傅,他似乎沒了推辭的理由。
“而且,三公主她……,總得再覓一位駙馬不是?還有八公主呢。”金宮裡還有兩位大齡公主呢。
“金宮大夫人果然考慮周全。”聖和太后對我目露幾分欣賞,“那惶兒的婚事就有勞大夫人了。”
“是。”
“此事有大夫人操辦,本太后也就放心了。”
“譁”雨大了起來。
身旁的太監輕聲提醒:“太后,雨大了。”
聖和太后點點頭,溫柔地注視師傅:“惶兒,多出來走走,多來看看我。”
師傅微微一怔,頜首敬立:“是,母親大人。”
轎椅再次而起,我看向目送太后離去的師傅,心裡多少有些恫悵:“師傅,你與太后太疏離了。”
師傅落眸微露不悅:“小月,你又多管閒事了。”他沉臉之時,整張臉就變得冷漠。
“師傅的婚事怎能算是閒事?而且,我最近閒得慌。”
“你很閒?”他目露疑惑,“小七將要征戰,你不擔心嗎?”
心中帶過一絲痛:“我們……,不會在一起了……”。
“什麼?!”師傅發出了驚歎,一直對週遭事物漠不關心的他,今日卻也會因此而驚訝,“爲什麼?你們不是好好的,怎麼突然說,”,“”
“師傅,很多事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尤其是感情的事。”我心傷地看向雨幕,“很多人都希望我們不要在一起,說的人多了,忽然覺得他們說的是對的……。”
“誰說的?誰又在亂嚼口舌?!”師傅忽然生氣起來,扯住了我的手臂,“小月,小七真心對你,你可不能因爲旁人的幾句閒言碎語而負了他……”
“是他說,我們分開比較好……”我淡笑地,打斷了師傅的話,他驚詫地僵住了身體,“而且,我也是這麼覺得…,現在……,我們兩個都輕鬆了……”心裡漸漸變得平靜,終於不用再爲墨焱傷害了墨刑而心痛,也不會再因爲墨刑愛我而我卻跟墨焱在一起而心亂。而墨焱,也終於可以躲開墨刑這個心結,可以放下一切,全心全意地上戰場殺敵。
“你們……”。
“師傅,還是說說你吧。”我微笑地看他,他回過神還是一臉不悅:“我一個人已經習慣,不需要女人。”
“那你還跟玉清泉蕭盤和鳴?”
他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撫上自己臉上的疤痕。我握住他的手臂:“師傅,不用擔心臉上的疤。我相信肯定有女孩和我,還有玉清泉一樣,不在意你臉上的疤,而真心喜歡你的。”
他緩緩垂下了手,雖然不再牴觸我的提議,可是,依然面無喜色。那神情彷彿我與墨焱分開,讓他無法再相信愛情。
“師傅,你該不是因爲我跟墨焱…,纔不相信愛情吧。”
他的目光立時落到我的臉上,又在同一刻煩躁地撇開臉:“不是,只是覺得”,麻煩。”
師傅和龍墨法有一個共同點,不喜歡與陌生人接觸。
牴觸外面的世界。應該算是社交恐懼症吧。希望今後的聚會,能讓他們都開朗起來。
“撲哧。”我忍不住而笑。
“你笑什麼?”他疑惑地看我。
我笑道:“原來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太后,還是我們尋常人家的父母,到子女一定年紀時,都會着急他們的婚事。這一點,還真是一樣呢口看來,相親盛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師傅和其他王爺公主們的年紀,已經算是大齡了呢。
師傅聽完,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就好像讓他去相親,比讓他去死還要難受。呵呵。
師傅將我送回御書房的時候,正好遇到龍果熱一行出來。小太監爲我撐起傘,師傅便在雨霧中獨自離去。他的身邊永遠不會有太監宮女。即使有也是那個老太監一人。師傅,你的春天應該來了口這也是墨刑的願望。
腦中想起了墨刑行事前心中美好的願望,就是讓師傅出宮走走,雲遊四海,然後去海邊看看。機緣巧合的,蕭滿萱給師傅的封地正好是東海,希望他真正自由之時,那顆心也能夠掙脫束縛,像子遙老師一般地瀟灑。
“這麼快就物色下一個玩弄的對象了?”龍墨熱輕鄙陰沉的話忽然傳來,他貼近我的耳朵,像是要將他這句話一字不漏地全都吹進我的心裡。
我疑惑地看他,他幾時敢大庭廣衆之下說上一句真話?結果看他之時,才發現先前給他,給我撐傘的小太監都不知在何時退到遠處,即將降臨的夜色裡只剩下我和他,還有頭頂那頂他撐着的黑色的雨傘。
撇開臉:“你想殺我最好儘快,否則,等我離開你就沒了機會!”
“你要走?”他忽然顯得有些驚訝。
我擡臉看開始越來越暗的天空:“墨焱走了,我還留在金宮做什麼?不如去四處看看,也讓自己不白來一趟。”還記得墨焱曾經答應過我,要帶我走遍聖龍每個角落,直到我離開。
可是,至今爲止,只有墨刑帶我去了一趟邊關,算是踏出了金宮。其它時間,就再沒離開這座牢籠一步。
“哼,你不怕我傷害蕭家?”他冷冷問。
我笑了起來:“當時被你氣得大腦發熱,現在冷靜下來想想,你暫時也拿蕭滿萱沒辦法,因爲你沒證據證明她是假傳遺詔,不是嗎?”我轉臉對視他半眯的眼睛,“確切地說是前皇后她們也沒有。對付蕭滿萱簡單,對付前皇后卻不易,所以你現在更大的潛在敵人反而是前皇后,你不能讓他們羽翼豐滿,否則再除就不易。
他徹底眯起了眼睛,緊抿薄脣。
我輕笑看向降落的夜色:“現在你和前皇后都不能害蕭滿萱和小遏,否則,會讓對方正好以謀害新君爲名,起兵征討,而此時正好墨焱手上有兵,所以我相信前皇后對此也有所忌憚,也會按兵不動。現下你們最主要的是暗中集結各自的勢力,掌控朝堂口龍墨熱,你還要準備很長時間才能害蕭滿萱,那時,我說不定已經周遊回來了。哈哈哈…。”我仰天而笑,第一次笑他可以笑得那麼舒暢。
“哼。”他冷哼一聲,“你以爲你能離開金宮?”他發狠的話語因爲夜色而更加陰冷,“你也不過是金宮之鳥,別想飛出去!你要爲玩弄焱的感情付出代價!”
我撇開臉,懶得解釋。這人一根筋認爲我跟蕭滿萱一樣,是薄情寡性的女人。他一開始就這麼認爲。隨他去。
他揚揚手,太監宮女再次上前,從御書房裡出來兩名太監,將點亮的燈盞交到領路太監手中。有太監爲我撐起傘,卻被他揮退。我不想與他同走一傘之下,卻被他牢牢捉住了胳膊,脣角揚起帶出了近乎冷酷的笑:“我要用你來刺激一下蕭滿萱。”
卓鄙!他抓住我胳膊迫使我與他同行。人渣!
早知道蕭滿萱帶小遏回宮,我就去那兒了。
真是可笑,我無法回家是時間的限制口難道,我還離不開這金宮了!
龍墨熱親自送我回宮,蕭滿萱和小遣正在用晚膳。在看到我們二人時,蕭滿萱並未有所動容,只是淡淡地看看我們,問我們怎麼在一起。
龍墨熱淡笑地說,見我在雨中淋雨,就送我回來。我看着他脣角的笑容,那完全與平日我所看到的冷笑不同的笑容,那極像皇帝大叔的溫和的笑容,這難道纔是六年前的龍墨熱?
“既是如此,攝政王留下一起用膳吧。”蕭滿萱淡笑邀請。龍墨熱達到了他的目的。他頜首一禮:“不了,君臣有別。本王還是先行告退,稍後再來。”他居然要走。
蕭滿萱起身含笑:“終究是要來的,攝政王就不必拘禮了,而且,今夜下雨,來去不便。”蕭滿萱留他也是有道理的,因爲每天晚膳後,他們都會在一起,龍墨熱要向蕭滿萱彙報這一天的奏摺。
小遏看着他們,我也看着他們。瓔絡和彩陶也看着他們。
然後,龍墨熱淡淡一笑:“那就多謝太后了。”
瓔絡立刻準備碗筷,我坐在了小遏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