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不知道在哪裡的辦公室,黑咕隆咚的也不開燈。一個人坐在一面碩大的屏幕前,屏幕上十幾個小畫面同時播放着。
播放的內容,就是幾個小時之前“第十五異常生物研究區”突發**時,攝像頭所記錄下來的畫面。並且每個畫面中,都有陳笑。
正臉,側臉,走路時,狂笑時,扒警衛衣服時。幾乎包括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角度。
這個人靠在寬大的沙發椅裡,雙手十指指尖相對,擺成一個三角形,放在鼻尖下,這是她在思考時喜歡擺出的姿勢。
她在想一個問題,一個想過很多遍問題,現在這個問題再一次擺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着畫面中,陳笑那一張張咧着大嘴的笑臉,小聲自言自語道:“又出現了麼?”
又過了許久,她還在想,幾乎沒有什麼問題能讓她想這麼長時間了。
除了這個令人噁心的笑容。
忽然,這個人將手伸向了沙發旁的一臺老式電話。屏幕發出的微光照射在這隻手上,驚人的纖細白皙。
她沒有轉動撥號盤,而是直接就將話筒放在耳邊,電話里正響着接通的“嘟嘟”聲。
很快,電話就被接起來了,另一頭的聲音顯得十分的驚慌,但是還是努力保持着恭敬和禮貌的說:“您......您好,這裡是第十五異常生物研究區,請問有什麼能爲您......”
“我找鄒先生。”這個人用淡淡的語氣打斷了接線員的話。
聲音有些冷,但能聽出,是個女人。
——————
陳笑的頭很暈,跟醒酒一樣,有一堆奇怪的思想在漸漸消退。
他記得剛剛自己做過的事情,包括腦袋被那個吸食記憶的老頭含進去,包括在走廊裡活蹦亂跳,包括剛剛鄒先生和自己講的關於這個世界真實的樣子,他知道這些都實實在在的發生過,但就是感覺很不真實,像是剛從夢裡醒來。
“怎麼回事?”他開始習慣性的思考起來,思維也不像剛剛的一片混沌。
但是,就是一點也想不起,像是他的思維一接觸到這些,就自動的繞開了一樣。
很快,陳笑就莫名其妙的放棄了回憶這件事情。
而這時,坐在他對面的鄒先生也發現了他好像有些變化,雖然那個眼神依舊混亂,但是更多的是因爲思維太過於敏捷而讓人跟不上它的變換,不再是剛剛那讓人不敢直視的瘋狂。
鄒先生皺了皺眉頭,剛想問一句:“你怎麼了?”但是很快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爲他覺得已經和這個臭小子說的夠多的了,而且明天早上,他就被會處決,這個命令在鄒先生來到這間審訊室之前就下達完畢了。
“好了,你要的故事講完了。”鄒先生說道:“不妨告訴你,明天,你將被處決。”
鄒先生說完這句話,感覺很開心,所以又多加了一句:“享受今晚最後的時光吧。”
就在他說話的這段時間裡,陳笑在飛快的收集着四周的信息。
“門外兩個警衛,可以將鑰匙搞到手,但是這個審訊室裡明顯有攝像頭,雖然我可以用拇指脫臼的方法在不引起攝像頭注意的情況下掙脫手銬,不過既然是明天處決,那大可以先看情況,如果沒猜錯,一會我應該會被帶到單人牢房中,這樣就可以先大概推測出這裡的建築構造。”想到這,他又瞄了一眼頭頂的通風口,又嗅了嗅周圍的空氣:“這裡應該是地下,但是並不深,所以出逃方法大概就是分三種。
第一,潛入,憑自己的能力潛行逃出,這之中要面臨監視器,夜間巡邏和必須想辦法弄到各種門禁卡,難度很大。
第二,挾持,雖然會讓過程變得簡單粗暴,但是按照這裡人對生命的藐視程度來看,危險性不比自殺小多少。指不定誰一聲令下就把我連同人質一起斃了。
第三,喬裝,雖然是最好的辦法,但是現階段對這裡的情況很不瞭解,不論是服裝還是逃出路線都需要大量的信息支持下才能成立,否則只要一個環節露出馬腳,直接就完蛋。
所以,還需要情報啊!不過還好處決是明天,應該有機會!”
陳笑想着,絲毫沒有驚慌,他幾乎只用一秒鐘就完成了觀察以及以上的思考,同時又用假想的方式擬定了幾套逃跑計劃以作備用。
此刻他甚至對即將要在這些實槍荷彈的傢伙眼皮底下搞事情產生了一點點期待。
他這一秒鐘的思考,被鄒先生敏銳的捕捉到了,但是鄒先生認爲,這是陳笑想到自己將要被處決而感到害怕了。
即使是精神病,也是會懼怕死亡的啊。畢竟誰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所以鄒先生現在很滿意,他有點想對着這個混蛋小子嘲諷幾句。
突然,他皺了皺眉頭,從口袋裡拿出了一部手機。
陳笑注意到,這個手機通體黑色,是最老式的小屏幕帶按鍵的那種,沒有任何商標,被放在上衣下半截的一個小夾層裡,這些說明,這部手機基本用不到,卻必須時刻帶在身邊。
鄒先生看着手機,顯得有些疑惑,他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手機會響起來。不過疑惑歸疑惑,他還是立刻接起了電話。
這部電話顯然是特質的,所以陳笑一點聽不到裡面傳出的聲音。但他能看到鄒先生的表情。
“您好!”鄒先生說道。
“————尊敬,並且畏懼!”陳笑心中想到
“是的!”鄒先生回答了什麼問題,並不自覺的低了下頭,像是在鞠躬。
“————組織上層人物,權利非常大!”
“對.......他在!”鄒先生楞了一下,看向陳笑,眼神裡充滿了疑惑。
“————嗯?和我有關?”
這時,鄒先生不知聽到了什麼,他望向陳笑的眼神不再僅僅是疑惑,而是直接變成驚恐!
“我靠,什麼情況?”這一個眼神把陳笑都嚇了一跳。
“......是!”鄒先生說道,語氣還是有種驚慌失措又茫然的感覺。
“到底怎麼了啊喂?”陳笑也一臉懵逼。
他看到鄒先生將手機揣進上衣的那個口袋中,之後瞅着底板,這個姿勢保持了大概兩秒鐘,又擡起頭呆呆的看着陳笑,似乎是在想什麼明知道自己根本想不明白的問題。
陳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感覺就算剛纔電話那頭跟鄒先生說,我是他親生兒子,他都不一定能露出這種表情啊。
所以陳笑小心翼翼的往鄒先生那頭湊了湊,用最小的聲音試探性的問了一嘴:“咋了?”
鄒先生眨巴眨巴眼,又沉默了一會,像是在等夢完全醒來,又過了大概5秒鐘,他嚥了下口水,這纔開口說道:“今晚洗個澡......明天會有人帶你去外勤組報道!”
說完,他就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審訊室,期間,他還不明所以的撓了下後腦勺!
“............“陳笑聽完了這個回答,也有點不知所措,他腦子裡出現的很多推測,但是唯一能解釋鄒先生剛剛那句話意思的答案就是,他聽錯了!所以,直到鄒先生都走出審訊室了,陳笑才從高速思考突然卡機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喂喂!什麼鬼啊!不是說好槍斃的嘛!”他大聲嚷嚷道。
20分鐘後,陳笑站在一個房間的門口,滿臉蛋疼。
他回頭瞅了瞅身後那個帶着防暴頭盔的警衛,問道:“我說這位大哥,這是處決前的特殊待遇麼?”
警衛立刻回答道:“報告長官!這是外勤組人員專用的臨時休息室,所有設施都是經過消毒更新的,您可以放心使用!”
陳笑眼角抽了抽,有點適應不了這種角色轉換。20分鐘前,自己還帶着手銬,琢磨着怎麼跑路,這會警衛就開始叫自己長官了,這不搞笑呢麼!
“這位大哥,你所說的外勤組是幹什麼的啊?”陳笑又問道。
“報告長官!外勤組是“秩序基金會”的一線作戰單位,主要負責收容或者消除異常事物以及處理一些突發**!”
陳笑點了點頭,心想:“說的好流利啊,這是拿着說明書背過的吧!”
“那我爲什麼突然就被納入外勤組了啊?”
“報告長官!不知道!”
陳笑又點了點頭:“真是厲害啊,連不知道都說的這麼鏗鏘有力,受過專業訓練還真就不一樣!”
“那這個外勤組的模式是什麼樣的?是小隊的還是個人的啊?任務是下派還是自己申請啊?有沒有自己獨立的部門啊?能不能拒絕執行任務啊?........哇啦哇啦.......”
陳笑這一口氣問了十來個問題,之後猶豫了一下,明顯是還有很多問題,在留着下一波再問。
這回,那個警衛有些慌了,他感覺到陳笑真有可能站在這十萬個爲什麼一樣一直問下去,所以他猶豫了一秒鐘。
“報告長官,在休息室內有外勤組專用的通訊設備,您可以在上面預覽所有您想了解的資料,還可以翻閱在執行範圍內的所有任務!”
“哦......”陳笑捏着下吧,一副原來是這樣的表情。
那名警衛一看機會來了,趕緊說道:“長官您早點休息,明早我來接您去報道!”
說完,站直身體,腳跟相碰,同用右手錘了一下自己的左側胸口。
陳笑明白,這應該是這裡敬禮的姿勢。
果然,警衛敬完禮,立刻轉身邁着正步就“颼颼”的消失在走廊拐角處,生怕陳笑叫住他。
而陳笑也聳了聳肩,走進了面前這間豪華的臨時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