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銀鎖的行頭是標準的農村幹部的行頭,四個口袋的幹部服,在左上角的口袋裡面掛着一杆鋼筆,周銀鎖的下身穿着深藍色的咔嘰褲,褲縫熨燙的異常清晰,大概是昨天在派出所裡面窩了一夜,咔嘰褲有些皺了,褲縫也不怎麼挺了。?在周銀鎖的幹部服上,還沾了幾根一兩公分長的稻草,拘押室的條件很差,幾根稻草應該是周銀鎖睡覺的時候沾到衣服上去的。
周銀鎖的腳上穿着一雙黑色的繫帶子的平底皮鞋,文革期間,穿皮鞋的人不多,穿皮鞋的農村幹部就更少了。周銀鎖的皮鞋上已經沒有了亮光,昨天,在抓捕周銀鎖的時候,他的皮鞋很亮。
周銀鎖抽香菸也比一般的男人有派頭,他的香菸放在嘴脣上,不抽完是不會拿下來的。煙從他的口腔和鼻孔裡面同時往外冒。
周銀鎖將兩隻手抄在袖筒裡面,他的袖子比較長,長長的衣袖正好能遮擋着手腕上亮光閃閃的手銬。
一支菸抽完之後,周銀鎖開始發話了:“你們想問什麼,抓緊時間問吧!供銷社還有一大攤事情等着我去辦呢?”
卞一鳴眼角和嘴角里面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周大主任,供銷社的事情,恐怕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了。”
“此話何意啊?”
“周大主任,這——你都聽不出來啊!”
“願聞其詳。”周銀鎖跩起文來,到底是讀過一些書的人啊!
“你涉嫌殺害你的姐姐周鳳英和姐夫謝家財,你現在考慮的不應該是供銷社的事情,而是如何徹底交代和坦白自己的罪行。”
“笑話——天大的笑話,劉公安,我的問題,當年不是說清楚了嗎?”周銀鎖望着劉長鬆和解平道。
周銀鎖之所以鎮定自若,是有原因的,他並不知道童美豔已經被捕,更不會知道童美豔已經將案子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現在,和周銀鎖磨嘴皮子,已經毫無意義了。
“周銀鎖,你先看看這個,我們再慢慢談。”
“看什麼?”
卞一鳴站起身,從王萍的手上接過談話記錄,走到周銀鎖的跟前:“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昨天,我們在抓捕你的同時,也抓捕了你的老婆童美豔。”
周銀鎖將一根只抽了一半的香菸扔在地上,又從煙盒裡面摳出一支香菸,重新點燃。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尖角,將本來就不大的眼珠遮擋在眼眶裡面。周銀鎖的眼睛不大,但如果仔細看看,眼睛裡面兇光閃閃;周銀鎖的下頜骨出奇的寬大,單看下面,周銀鎖是一個“國”字臉,遺憾的是,這張臉的上半部比下半部要窄許多,特別是眉弓兩側的太陽穴,凹的很厲害,成語有“以貌取人”,以貌取人,確實有些唯心片面、主觀臆斷,但有一個事實是,人的面相有善惡之分,大家不要忘了,外表醜陋,內心善良的人,通常只存在於文學作品之中,扒手和竊賊,就一定會是賊眉鼠眼,兇殘邪惡之人,他的眼神之中就一定會有兇光,好色之徒,他的眼神和舉止必然輕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