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加長奔馳停在校門外。
李昭和王安身穿保安服,手持膠皮棍要闖進校門,被校門口的兩個保安攔住,雖然是同行,但各司其職,各爲其主,眼睛一個比一個瞪得大,都想一口把對方吞進肚子。
章武一溜小跑,離校門口還有二十來米,就大聲呵斥道:“喂,通通住手,哪家學生家長如此不懂規矩,竟敢在校門口鬧事。”
說話間人已經跑到跟前。
“我們是沙如雪家裡的保安,來找一個人。”李昭愣愣地回答道。
章武一聽到沙如雪的名字,知道這兩個肯定是來找童小堯算賬的。昨天童小堯課堂上調戲沙如雪一事,他基本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從他掌握的情況看,童小堯要負全部責任。
“既然是來找沙如雪的,就應該通過正常的程序,爲什麼要和門崗發生爭執。”章武問道。他故意避開了童小堯的名字。
“不,沙如雪根本就沒來學校, 我們是來找童小堯的。”李昭說大聲地說。
“沒錯,我們就是來找童小堯這個混蛋的,既然你們管不了,我們替你們管,別擔心,我們不收任何勞務費。”王安補充道。
章武連忙解釋道:“兩位保安,我聽明白了,你們是來調解學生之間的矛盾的,這事我清楚,學校基本已經調查清楚了,責任完全在於童小堯,但這事既然發生在學校,校方有責任,也有義務處理好,你們先回去,靜等我們的處理結果好不好,至於剛纔發生的事,我們就當做誤會,不再追究你們的責任。”
“哼,狗屁話,”李昭眯眼,不屑地說,“堂堂省城重點中學,竟然容許流氓在學校尋釁滋事,調戲女生,從昨天到現在,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都沒處理結果,我看你們就是偏袒童小堯。”
章武自知理虧,對於李昭爆的粗口也不敢計較,陪着笑安慰道:“這位小哥,我這就給校長彙報,要她馬上研究這事,我保證,不管童小堯什麼來頭,既然他犯了錯誤,我們保證一碗水端平,一定對他嚴懲不貸。”
“不行,我們現在就要處理結果。”李昭蠻橫地說。
“這種人渣必須 開除,否則——”
王安還沒說完,章武就質問道:“否則你們會怎麼樣,難道你們要拆了學校?”
“否則,我們就衝進去,直接宰了他。”李昭口不遮攔地說。
“誰那麼大膽子呀,竟敢宰了我的學生。”萬麗娟走到跟前,看着王安嚴厲地質問道。
王安正要發作,章武怕王安說話難聽,駁了萬校長的面子,大家都難堪,連忙解釋道:“這位同志,這是我們的萬校長,咱們能不能別吵,好好說話,把這事畫一個圓滿的句號。”
“原來是萬校長呀,”李昭打量一眼萬麗娟,又轉向章武,說“那就請你把我們剛纔的意見轉告萬校長。”
章武把李昭和王安的意見當面轉告給了萬校長。
萬校長一聽說家長要求開除童小堯,不禁拉長了臉,半天都沒做聲。
依照慣例,童小堯所犯錯誤根本不能容忍,最低限度也是開除學籍,可是,偏偏張丹和童明遠今天中午領了結婚證,童小堯眨眼間就成了教師子弟,如果開除了童小堯,別人不說,張丹老師首先就不答應。
張丹年輕,參加工作時間短,但性格潑辣,說話尖酸刻薄,爲人十分刁鑽,私下裡老師師生都叫她母老虎。尤其讓萬麗娟爲難的是,教師子弟從來沒有被開除的先例,如果校方開除了童小堯,張丹肯定不依不饒。
李昭見萬麗娟半天不吱聲,哼了一聲,說:“我就知道你們徐學校是看人下菜,萬校長,你偏袒童小堯,不會是因爲看他老爸是有錢人吧,我告訴你,我的老闆沙忠孝也是有錢人,童小堯他爸和我老闆相比,簡直就是螞蟻和大象,這事如果處理不公,哼哼——,結果很嚴重。”
“我想和沙如雪的家長談談。”萬麗娟淡定地說。
“好呀,我們這就把我們老闆叫來。”
李昭轉身跑到校門外,親自拉開奔馳車門,對車廂如此這般嘀咕一陣,沙忠孝下車, 緩緩朝校門走來。
沙忠孝站定後,李昭指了指萬校長,介紹道:“這位是我們的老闆,沙如雪的老爸沙忠孝沙老闆,這位是萬校長。”
沙忠孝伸出手來,臉上露出紳士般的笑容,緊緊握着萬校長的手,說:“幸會幸會,剛纔兩個保安不懂事,說話有失檢點,有失敬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
“久仰沙老闆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見氣度不凡,這裡說話不方便,我懇請你到辦公室談談,如何。”萬校長也客氣地說。
“好,好,客隨主便,我聽萬校長的。”沙忠孝客氣地說。
章武在前帶路,沙忠孝和張雅琴跟在後面,朝校長辦公室走去。走出幾米,沙忠孝回頭,看着李昭和王安,大聲地訓斥道:“家有家法,校有校規,沒規矩不成方圓,我相信萬校長會妥善處理的,你倆在這裡好好呆着,別再惹是生非,否則嚴懲不貸,絕不姑息。”
萬校長看得出來,沙忠孝明着是訓斥保安的,其實是說給萬校長聽的。
校長辦公室。
章武作爲學生處主任,講述了童小堯課堂上童小堯調戲沙如雪的經過。沙忠孝不停點頭,認爲章武所言不虛。
昨天放學,沙如雪沒有回到別墅,直接到了沙家別墅,向沙忠孝哭訴了童小堯欺負她的經過,沙忠孝當時氣得差點背過氣去,經過慎重考慮,認爲應該找學校討個說法,這才採取了行動。爲了給校方施加壓力,也爲了表示他嚴肅的態度,叫兩個保安在校門口演了一出鬧劇,意在敲山震虎,給校方來個下馬威。
“我看過校方的學生手冊,像童小堯這種行爲,應該受到開除的處分,事實清楚,證據確鑿,爲什麼學校到現在還沒有拿出處理結果?”沙忠孝平靜地問道。
面對沙忠孝的質問,萬麗娟和章武張雅琴三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立即回答。
“說話呀,這到底是爲什麼,如果你們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會找說理的地方的,比如教育局什麼,當然,教育局也未必能嚴肅處理,那好呀,我就把這件事捅到網上,結果我相信你們會比我更清楚。”
章武不知道還不清楚張丹已經成了童小堯的小媽,而童小堯現在是教師的子弟,就湊近萬麗娟,低聲地說:“如果我們不開除童小堯,恐怕這事會越鬧越大。”
萬麗娟黑着臉迴應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童小堯現在今非昔比,先別說話。”
“童小堯他怎麼啦,是成精了還是成仙了?他不還是一個學生麼?”
張雅琴湊過來,低聲說:“章老師,你大概還不知道,張丹今天中午和童小堯他老爸領了證,也就是說,張丹現在是童小堯他小媽了。”
“我的媽呀,竟然有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啊。”章武吃驚地問道。
“你又不是民政局的,當然不知道了。”張雅琴笑着說。
章武在學生處工作十多年,常年和學生以及學生家長打交道,見識廣,經驗多,知道萬校長不處理童小堯是爲了什麼,於是就朝沙忠孝笑笑,客氣地說:“沙老闆,童小堯嚴重違反學校紀律,必須得到懲罰,不過呢,具體如何懲罰,我們的意見還不統一,這樣吧,你在這兒稍等一會兒,我們出去研究一下。”
沙忠孝點頭,其他三人先後站起離開。
章武帶着萬麗娟和張雅琴來到學生處,章武看着張雅琴,問道:“你是童小堯的班主任,你先談談你的看法。”
童小堯曾經偷拿過張雅琴的內衣,張雅琴對童小堯自然反感,不假思索地說:“已過老鼠屎壞了一鍋湯,童小堯不能繼續留在學校了,必須開除。”
章武點頭,說:“我同意,童小堯這已經是第三次嚴重違反學校紀律了,前兩次因爲各種原因都沒被開除,有的同學已經有意見了,如果這次我們再心慈手軟,不但童小堯會更加囂張,也給我的工作帶來很**煩。”
萬麗娟尷尬地笑笑,說:“我們學校還沒有開除教室子弟的先例,這事在張丹老師那兒肯定通不過,這樣吧,爲了穩妥起見,麻煩章主任先着張丹老師談談,先聽聽她什麼意見。”
恰在此時,下課鈴聲響起。二分鐘後,章武看到張丹從教室出來,在張丹下課的路上堵住了張丹。
“張老師,今天穿打扮的這麼漂亮,像新娘子似的,是不是要結婚了呀。”章武用讚揚的方式做了開場白。
“嘻嘻嘻,章主任可真有眼力,能掐會算似的,我還真的結婚了,不過只是領了證,還沒舉行儀式呢。”張丹興高采烈地回答道。
“什麼時候舉行儀式給我打聲招呼,我給你備一份厚禮。”章武說。
“章主任能參加我的婚禮,我三生有幸,先謝謝了呀。”
“先別謝我,我有點事先麻煩你下。”
張丹辦公室。
章武很注意說話的方式,把沙如雪如何要求校方處理童小堯,他和班主任還有校長如何應對的事全部轉告給了張丹,想聽聽張丹丹意見。
張丹把茶杯狠狠地往辦公桌上一頓,冷笑一聲,說:“寫檢查道歉記過留校察看等等都可以,但就是不能開除童小堯,至於原因,很簡單,童小堯現在也是教師子弟,你們要開除他也可以,但他是我兒子,我可以帶着他上學,這在我們學校是有先例的。”
章武正不知道該如何說服張丹,童小堯突然闖進來,先嬉皮笑臉笑笑,接着說:“小媽,章主任,你們剛纔的話我都聽見了在,章主任,我給你老人家和校長以及班主任添麻煩了,在此我先給你道歉了,小媽呀,我的事我來解決,就不勞你老人家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