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黨。
聞風喪膽。
這個**新貴,一出來便豔壓全場,試問當前敢於動黑龍團根基地盤的,有幾人?
初生牛犢不怕虎,這是所有地下勢力在得知黑龍團失守杭州時,發出的第一聲感慨。
從改革開放那個年代開始,黑龍團這個充滿邪惡的名詞就像改革春風一樣,一下子吹遍了大江南北,而其靈魂人物鬼谷子似乎就等同於地下世界的土皇帝,他出現之後,沒有勢力敢出聲叫板的,凡是出聲了的,都在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自此,黑龍團一統南方江湖,成爲稱霸一方的強大組織,而這樣富有傳奇色彩的崛起,當然不乏談資,許多與其相關的故事更是被傳得神乎其神,江南一帶幾乎每一個老資格的出租車司機在說起黑龍團時,都能繪聲繪色抖摟出一大堆所謂的精彩內幕。
可任何一個王朝,不管強盛到怎樣望塵莫及的地步,都會存在着一些鮮爲人知的惰性分子,有顛覆的可能性。在十幾年前,鬼谷子宣佈退隱之後,不少臣服於黑龍團魔爪之下但又野心不死的**梟雄們沾沾自喜,都以爲這個龐大到有些超乎想象的組織會羣龍無首,繼而土崩瓦解,渾水摸魚亂中取勝的最佳時刻已經來臨,於是紛紛暗箱操作,培養忠於自己的力量,並逐漸發展壯大,然後突然選擇叛變,改弦更張,宣佈與黑龍團脫鉤,自成一派,黃粱美夢終於成真。
早在幾千多年前,戰國末期的大思想家荀子就曾主張人性本惡,看來果然不假。
然而,天行有常,不爲堯存,不爲桀亡。
自古以來,任何想要挑戰權威自立門戶的舉動,都是需要底氣的,“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這種豪情壯志,也只有那位把一代天驕成吉思汗譏諷爲“只識彎弓射大雕”的偉人才敢拍着胸脯向世人宣揚。那些還沒有嘗夠幾天高高在上滋味的**大佬們萬萬沒想到,美夢終究會醒,泡沫終究會破,跟忤逆人心復辟帝制的袁世凱一樣,他們的憧憬註定只是一場過雲雨,因爲一個人,一個比鬼谷子還要恐怖萬倍的人物把權了黑龍團,陶黑石,他的可怕之處不在於像團長鬼谷子那樣,武功巔峰到無法企及,而是更加嗜血,更加無情,殺的人數不勝數多若繁星,一個參與叛變的南通總管,一家大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二十幾人全部被活埋,冷酷絕情可見一斑。
黑龍團的這場曠世內亂,民怨沸騰,下至基層村委會,上到中央政府都怒不可遏。
這一次,公子黨的橫空出世,又引起了上層階級的極大關注,據說國安部已經介入此事。
在這個國度,並沒有像西方那樣可以成爲獨立王國的黑社會,一切黑暗勢力的角逐較勁,說白了,就是一場政治博弈,黑龍團之所以能夠大行其道縱橫江湖這麼多年,就是因爲它已不再單純是一個地下組織,已儼然成爲了中央與地方之間政治制衡的一個關鍵點。利益均沾從來都是不現實的,無論在哪塊領域,因此,毫無疑問的一點是,在資源有限的前提下,地方政府與中央之間肯定存在着某種程度上的利益衝突,而黑龍團則是一劑苦口良藥,能給地方政府在低姿態的談判中帶來一枚重要籌碼,畢竟中央最看重的,還是國泰民安,當年鄧公就曾斬釘截鐵地向全國人民說過穩定壓倒一切,顯然,基於此,地方政府成爲黑龍團的保護傘就不再是個縹緲神話。
在江南一隅,黑龍團的地盤勢力可謂是鐵板一塊,滴水不漏。
而公子黨的勢如破竹,黑龍團的敗走麥城,是一次偶然,還是與其背後的政治鬥爭有關?
耐人尋味。
“這娘們真夠柔弱的,像林黛玉,病如西子勝三分。”
這是韓小窗看見這個推門而進的女人後,愣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纔蹦出的一句話。
曾經無比輝煌風靡全城的天堂人間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日薄西山,在沒整改前,有着幾家老式K房、蹦迪廳和溜冰場,是銀狐玉笛集團旗下名副其實的一根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投入大,耗費高,回報小,利潤低,是其真實寫照,還沉浸在90年代末21世紀初那段陳舊風格中,完全趕不上寧州日新月異的潮流變化,別說年輕一代少有問津了,就連許多早年積聚起來的忠誠顧客也漸漸減少,良禽擇木而棲。
直到這個女人入主,推出了一系列新政,才重新將這家老牌勁旅推上了盈利頗豐的軌道。
納蘭錦玉下江南之後,赫然發現一點,公子黨要想立足這些臥虎藏龍之地,強勢出擊並不是個明智的做法,這隻會導致四面楚歌,畢竟強龍鬥不過地頭蛇,更何況這些蛇的上面還有黑龍團這尊大佛罩着,最好的做法就是強強聯合,於是他就將一些高利潤的娛樂場所研究了個底朝天,試圖從中橫插一腳,而扭虧爲盈的天堂人間是其中最能吊起他胃口的一家,從債臺高築達5800萬元,到狂賺一個億,這已經不能用舞動奇蹟來形容了。
要知道,寧州是最講究享受生活的都市,娛樂城很多,質化競爭已經十分嚴重,市場需求也趨向飽和,競爭激烈程度盛況空前,一些小規模的自助KTV已經難以生存,“大魚吃小魚”的局面在所難免,天堂人間在這種情況下逆境而上,力挽狂瀾強勁反彈,已然成爲了最耀眼的一顆明星。
別看現在是黑龍團一枝獨秀,其他勢力只能像寄生蟲一樣,依附其上,但歷史告訴世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獨裁,絕不會永遠存在,衆叛親離只是個時間問題,而納蘭錦玉就是要在這個看似萬衆一心衆志成城的黑龍團王國裡找出一條縫隙,兵不血刃的拿下杭州無疑是一步絕頂妙棋,也是他初出茅廬火燒博望坡的成功第一仗,想要進入黑龍團的根據地寧州,幫手必不可少。
而這家內幕重重的娛樂城,令強悍到令人髮指的黑龍團硬是沒染指半步,世人津津樂道。
最優選擇。
房間裡很清靜。
那三位大有來頭的公子哥此刻顯得有些始料未及的木然,目光都出奇一致地停留在門口方向,沒想到傳說中那個彪悍到令人望而卻步的女強人竟然會是如此的嬌小玲瓏,穿着昂貴的Daphne高跟鞋也就一米六的個子,蠻腰纖細,一襲昂貴卻得體的灰色職業套裙,站在男人叢中像弱柳扶風,化着淡淡的妝容,貌似人畜無害,任誰也不會將這樣一個柔弱女子跟一位叱吒風雲的娛樂城老總聯繫起來,上天真是會開玩笑。
那位再無半點傲慢的男高管低着頭站在她身後,雙手因爲緊張而哆嗦,一滴汗滑過臉龐。
女人明目張膽地輕輕瞥了眼沙發上的三個男人,不冷不熱,多少有點菸視媚行的意味。
韓小窗兩眼放光,帶着強烈征服的炙熱與渴望,這女人果然是個犀利角色,無論是哭得已經不省人事的豐腴女孩,還是那五個膝蓋盡碎躺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壯漢,都未能令她有半點動容變色,心腸硬到六親不認刀槍不入的境界,不得不說是件很值得玩味的事,極容易讓口袋裡沒錢手裡沒權的男人知難而退。
“清場。”女人輕聲吩咐着身邊寵物狗一般聽話的高管。
那高管點點頭,很快就帶着自己的一衆手下離開,並順帶把那兩個可憐的女孩也領走。
納蘭錦玉合起了摺扇,靜靜看着這幫人井井有條地退出門外,露出了一個讚賞的微笑。
單槍匹馬,眼神中也沒有任何慌亂,這女人真夠種的,難怪乎可以用雷霆手段聲名鵲起。
雖然被騎在了脖子上,但她還是很理性地沒有選擇與這羣背景如深淵的男人玉石俱焚,忍辱負重並不一定是壞事,等韓小窗把那些拿槍好像過家家一樣尋常的小弟們叫下去之後,房間頓覺空蕩,只剩下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這時,她才蓮步輕移,慢慢走向沙發的一邊,根本沒看這三個公子哥一眼,壓着裙子坐下,優雅地翹起二郎腿,小腿弧線圓潤,撩人心扉,絲毫沒有端架子,自顧自地斟了杯伏特加,搖搖晃晃也不喝,神情安然若素。
“你不會怪我有些不近人情的手段吧?”納蘭錦玉微笑道,對於這個女人,他很感興趣。
“先禮後兵,這是我國古訓。”女人輕聲道,視線聚焦在那杯有些泛黃偏紅的液體上。
“你認爲我沒有做到?”納蘭錦玉挑動了下臉上唯一顯得男性化的濃粗眉毛,美不可言。
“不言而喻。”女人仰頭飲盡了那杯烈酒,火燒般的刺激卻沒能讓她有任何的神情變化。
“請原諒我的粗魯,你想要什麼禮物?”納蘭錦玉微笑道,深諳與這種女人溝通的技巧。
“‘禮輕情意重’,這句話,我歷來都認爲是極度虛僞的。”女人冷冷一句,難打交道。
“寧州城裡,能與天堂人間並駕齊驅的娛樂城,有幾家?”納蘭錦玉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女人聽到這個問題,微微一愣,十分明智地選擇了沉默,頭一次正眼向這三個男人看去。
從聽到那個高管彙報說公子黨的人大駕光臨,一直到剛纔見到現場狼藉一片,劍拔弩張的場面隨時一觸即發,她都沒有吃驚或者慌神過,她知道,作這一行,最重要的一個原則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寧失一個朋友,莫結一個冤仇,任何固執己見的行爲,都會爲日後的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埋下苦果,這個新崛起的組織她不是沒聽說過,能將一代舊主黑龍團趕出杭州,絕不是靠三腳貓功夫就可以做到的,只是既然對方一再表態想跟自己談談,就證明主動權在己一方,所以她一直不露聲色,一直沒把他們當回事,可沒想到這位比女人還要精緻的男人卻一語道破了她深深埋藏的野心,不簡單。
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酒的姿態再也沒有那種排斥感,準備靜靜聆聽他的下文。
與人交往的時候,要多聽少說,這就是,上帝爲什麼給我們一個嘴巴兩個耳朵的原因。
納蘭錦玉輕輕轉悠起那把古樸摺扇,扇尾的江南紅絲綢飄逸飛起,畫出絢爛奪目的軌跡,如同舞姬揮灑的衣袖,微笑道:“寧州的確是個驕奢淫逸的好地方,在古代,肯定是文人墨客留戀不捨之地。現如今,貪圖享樂的去處星羅棋佈,但多是一些自娛自樂小打小鬧的店鋪,成不了氣候,真正的佼佼者不多,而屹立於頂峰的更是少之又少,我分析過,除去那種市井小民無法接觸到的私人會所,在娛樂城這條高利潤的產業鏈上,能夠排資論輩的只有四家,天堂人間是其中之一,剩下的還有四指的凌煙閣,青蛇的在水一方,跛老九的景陽岡。”
“你的重點在哪?”女人思索片刻道。
“僧多粥少,要解決,有兩個辦法,一是多熬些粥,二是減少僧人。”納蘭錦玉微微一笑。
“繼續。”女人第一次露出不敢相信的錯愕表情,微微眯起了那雙單鳳眼,這禮物夠重的。
“多熬些粥,不現實,這個行業已經趨向飽和,再投資新項目,無疑石沉大海,格局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充其量只是減少一些風險,也即是所謂的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的原理,但想要通過這個途徑獨佔鰲頭,未免有點異想天開,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所以,唯一的辦法,減少喝粥的僧人。”納蘭錦玉嘴角輕輕勾起一個讓女人驚豔讓男人也恍惚的弧度,拿着古樸摺扇一下一下點着桌面。
“天堂人間沒有獅子大開口的實力,能吞下同道中人。”女人嗓音冷淡,淺淺喝了一口酒。
“我們可以。”韓小窗一直默默聽着,終於忍不住要插上一句話,懶散靠着沙發翹腿坐着。
女人一怔,輕輕皺了皺眉,放下酒杯,忽然間笑了起來,有些放肆的意味,這是她第一次露出笑容,只是她笑的時候比不笑還讓人覺得冷淡,看得三個大男人一愣一愣的,感覺有點漫步雲端的虛幻,其實任誰見到一塊石頭竟然融化了,也會有這種感覺的,女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容,又瞬間成了一尊望而生畏的石像,輕聲道:“公子黨的人真是有趣,老喜歡語不驚人死不休,可惜呀,你們遇錯人了,我是個波瀾不驚的平凡女子,不喜歡驚喜,更不喜歡意外。”
韓小窗對於她的這個婉拒回答,有些意外,輕聲問道:“這份厚禮,你不滿意?”
女人不爲所動,淡然道:“每個母親都會教育自己的孩子,不要隨便拿陌生人的禮物。”
韓小窗露出固有的陽光笑容,輕聲道:“我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跟你交個朋友。”
女人斜瞥了眼他,笑道:“我可從沒聽說過誰會帶着幾十把手槍,登門拜訪交朋友的。”
韓小窗大笑幾聲,不羈而帶點隨性,輕聲道:“企鵝生下來是冷血的,然後纔會變熱。”
這句話,比說一回生兩回熟更容易讓人接受,尤其對女人來說,充滿哲理的話勝似黃金。
可這個女人卻理智到恐怖,一笑置之,對韓小窗似乎有點放縱的打量並不以爲然,往酒杯裡夾了幾塊冰,端起搖晃了幾下,仰頭而盡,輕聲道:“我這人不挑食,不挑穿,隨遇而安,可就是有個怪癖,挑朋友。人常說,不是敵人就是朋友,我卻認爲這是錯的,且錯得離譜;不是朋友就是敵人,纔是對的。敵人要從寬認定,朋友要從嚴錄取。”
韓小窗瞳孔倏然睜大,微微收斂笑意後似乎覺得滑稽,又是一笑,與剛纔的放肆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那種從不刻意掩飾的傲氣並不是一般的公子哥可以媲美的,拋了幾顆葡萄到嘴裡一通咀嚼,輕聲道:“我知道你在忌憚什麼,現在寧州的這片天還是屬於黑龍團的,在態勢不明朗的情況下,與它的一個死對頭結盟,無異於飲鴆止渴。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一點,黑龍團已經是朽木不可雕了,它只代表過去,而我們則代表未來,不出五年,寧州便要換天。”
“那就五年後再來找我。”女人留下這句,乾脆利落起身,沒半點拖泥帶水地離開包廂。
韓小窗細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她離開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原以爲自己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論會打動這個與衆不同的女人,卻沒想到弄巧成拙,更沒想到她會如此決絕,沒半點可商量的餘地,傻乎乎望着她推門而去的背影半天,才反應過來,不禁破口咒罵一句,氣不過操起那支幾千大洋的酒瓶狠狠就往門口處扔去,嘭呤,落地後,質量上乘的玻璃只破了一個口,琥珀色的液體流了一地。
不識擡舉。
韓小窗陰沉着一張臉,從來沒試過吃閉門羹,今日親嘗其滋味,真的不好受,難吃得很。
在他眼中,黑龍團只是一個已近垂暮之年老態龍鍾的皇帝,隨時都會駕崩,雖然現在還是強悍到令人不敢側目,但遲早會被顛覆,而公子黨就是那把推翻其壟斷統治的尖刃,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杭州只是一塊跳板,用來鬆開這個沒落帝國根基的一個缺口,好讓那些牆頭草們知道,只要有實力,就可以逐鹿中原,公子黨將會是下一個傲視羣雄的龍頭組織,無論哪方勢力,有政治背景,還是有大家族撐腰,都要臣服,這已然成爲了他內心深處一個鐵板釘釘的堅定信念。
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卻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怎能不令雄心勃勃的他鬱悶難耐?
“要不要我去弄掉她?”謝翹楚一直在低頭喝酒,直到這時才擡起頭來,看向納蘭錦玉。
“不用了,對付某些人,死亡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納蘭錦玉輕輕撫摸扇身,微笑道。
“我們總不能這樣灰溜溜地離開寧州吧?”韓小窗目露兇光,那張沙發成了他的解氣囊。
“輕輕地來,當然要輕輕地走,想要八人大轎擡走,就要轟轟烈烈而來。”納蘭錦玉道。
“媽的,真便宜了這娘們,剛纔真應該往酒裡下點藥,把她給迷了。”韓小窗沒好氣道。
謝翹楚翻了個白眼。
納蘭錦玉伸了個懶腰,姿態俊美得足以讓一些個優秀女人一見鍾情,輕聲道:“當別人對你不屑一顧的時候,不是他無禮,而是你自己不夠優秀,飛蛾在沒有破繭成蝶之前,也是受盡白眼的。再等等吧,一切都會好的。‘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這麼有王者霸氣的詩句,主席也是在打下江山之後纔會由感而發,在延安窯洞那些年,可不會有這些個閒情雅緻。”
韓小窗點點頭,不再抱怨。
一陣手機鈴聲突然又一次刺耳響起,迴盪在包廂上空,還是艾薇兒的《contagious》。
三個男人不約而同對望了眼,納蘭錦玉從褲兜裡掏出那臺昂貴的夏普觸屏,按下接聽鍵。
也不知對方說了些什麼,一向古井不波的納蘭錦玉竟臉色劇變,猛然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韓小窗大吃一驚,從沒見過摺扇探花會這麼失態,等他掛了電話後,問道:“什麼事?”
納蘭錦玉臉色蒼白,細眯起桃花雙眼,一字一句慢慢道:“黑龍團蛇王,莫邶,遭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