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之意不在酒。
蕭雲就是吃準了趙二虎這一點,纔敢這樣肆無忌憚,只要他還活着,林紫竹就平安無事。
其他綁匪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竟然開槍,一驚,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掏槍準備還擊。
陳耳東也是嚇得兩腳直哆嗦,蕭雲卻是視而不見,黑亮眼眸漸漸變冷,問道:“我老婆呢?”
“草,給你面子你不要,你是有多不要臉?”趙二虎揉了把臉,之前的笑容早已經一掃而光。
咻!
沒有多餘的一句話,第二個綁匪就被爆頭。
“我老婆呢?”蕭雲再次語氣平淡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趙二虎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會這麼強硬,恨得咬牙切齒,不再套近乎,一揮手:“給老子上!”
“虎哥,別開槍,別開槍!還有我啊!”生人不生膽的陳耳東嚇得都快尿了,連連求饒道。
趙二虎猶豫了一下,雖然陳耳東這人的膽子與他的外形成反比,但起碼是很聽話的一個手下。
“將熊熊一個,兵熊熊一窩。”蕭雲露出一個尖酸刻薄的微笑。
嘭!
趙二虎親自開槍斃了陳耳東,看都沒看死不瞑目的他一眼,怒不可遏道:“給老子開槍!”
人命賤如草芥。
一時間,雜物庫裡槍聲大作,子彈橫飛,而且都是密集地射向了蕭雲所佔的位置,令人膽怯。
一場密不透風疾如洪水的子彈雨過後,那些綁匪滿打滿算以爲可以就此收工,個個臉上都掛起了得意的笑容,就像扛着槍打靶歸來的戰士,就差沒唱“日落西山紅霞飛”了,可仔細觀瞧就傻眼了,因爲他們前面除了那個被打得千瘡百孔癱倒在地的陳耳東外,鬼影都沒一隻,那羣綁匪頓時面面相覷,心裡發毛,難不成那個年輕人會遁地術?
下一秒,他們就知道,原來那個年輕人會的不是遁地術,而是飛天術。
就在他們茫然四顧的時候,一道黑影從他們頭頂上方掠過,如同一隻展翅嗜血的蝙蝠。
也就是眨眼的工夫,那隻蝙蝠就連開了6槍,每一槍都會帶走一條人命,像黑白無常的令牌。
“躲起來,快躲起來!王八羔子有點能耐,老子玩不死你!”趙二虎嘴裡噴糞地跑到掩體後。
其他綁匪也是驚驚慌慌各自找個屏障掩藏起來,舉着槍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頭頂,生怕吃子彈。
綁匪之一的馮狗子躲在了一個大木箱後面,拿着槍的右手有些顫抖,他知道這回碰上硬釘子了,不稱手啊。他來自古城西安,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兵馬俑的歷史痕跡,皮膚像東邊沿海浪花一樣白皙。他最早來到寧州混飯吃,還是因爲被老鄉騙來做傳銷的,雖然他只有初中文化,但好歹也看過報紙,知道傳銷這玩意兒就是坑人的,二話沒說,就從那個位於舶來區的傳銷窩點四樓跳下,所幸樓下一個住戶正在搞裝修,堆了一堆沙在那裡,他大難不死,但也因爲身無分文而流落街頭,受盡白眼,後來就遇到了現在的老大趙二虎,給了他一頓飽飯吃,便鐵了心跟他混。從前,他只是拿刀去跟別人拼命搶地盤,拿槍還真是新娘上花轎頭一回,所以很容易看出他姿勢的生硬。
二錘子,那個年輕人究竟什麼來頭?竟然還會輕功,他現在在哪呢?
馮狗子仰着頭,在空蕩蕩的房頂漫無目的地搜尋着,手裡的槍也拽得緊緊的,隨時準備扣動扳機,神經快繃到極限,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就在他剛剛向後轉看過去的時候,卻忽然看見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龐離他只有二十公分,那雙黑亮雙眸如同繁星一樣明亮,正微笑地注視着他,他大驚,想喊出來,卻被一隻大手迅速捂住了嘴巴,一顆子彈也無情地穿過了他的喉骨,他再想出聲,也沒轍了,捂着喉嚨想堵住鮮血的井噴,卻無濟於事,最終驚恐地倒下,鮮血已經染紅了他雙手,在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裡,他開始痛罵傳銷果然害死人……
那道黑影還在繼續肆虐,來無蹤去無影,像拿着生死令的黑白無常,輕而易舉地帶走着人命。
那羣綁匪來自五湖四海,品德良莠不齊,既沒舞刀弄槍的真本事,又沒奇門遁甲的好偏方,想加入黑龍團這些大杆子門都沒有,就只能自己抱成團,在黑龍團的巨大魔掌下熬點粥吃,但又不敢做得太過火,生怕踩錯腳過了界,把黑龍團給得罪了,一口吃掉他們,只好秉着只吃蝦米不惹大魚的戰略方針,平時也就在舶來區跟一些不入流的地頭混混小打小鬧過,哪有見過如此變態的人物?看着身邊的夥伴一個個無聲無息地突然倒下,包括趙二虎在內,所有人都瘋了,閉上眼睛,尖聲怪叫着朝各個方向開槍,直到打光了所有子彈爲止。
喧鬧止於寂靜。
趙二虎舉着空槍,望了望四周空空蕩蕩的環境,渾身覺着不自在,咽喉上下咕嚕滾了兩下。
“在找我?”忽然,一把夾雜着笑意的男聲在趙二虎的身後輕輕響起。
趙二虎渾身一痙攣,立即作了一個最明智的選擇,直接舉手投降道:“蕭先生,我認栽!”
“我老婆呢?”蕭雲依然是這個問題,他手裡已經是第二把槍了,30個綁匪他收拾了25個。
“我不清楚啊,我的任務就是打電話要錢,還有就是把你引到這兒來。”趙二虎嚇得夠嗆。
“誰給你派的任務?”蕭雲沒有任何的吃驚,這是他早就想到的戲碼,只是很好奇後面的人。
“我……我不能說,說了我家老婆和三個孩子都會沒命的,你饒了我吧。”趙二虎跪了下去。
“你不說,你和你五個兄弟也會沒命的。”蕭雲微笑道,瞥了眼規矩站在幾米遠的幾個綁匪。
“我們幾個這次就沒打算回去,因爲,我們所有的親人都在別人手裡。”趙二虎的眼圈紅了。
蕭雲聽了微微皺眉,不知哪方勢力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用這種方法把小刀會丟出來作馬前卒。
須臾,雜物庫的斑駁大門再次被推開,凜冽寒風無孔不入地鑽進來,讓人頓時感到遍體生寒。
一堆人魚貫而入。
儒雅高貴的南宮青城不出意料地走在最前頭,脣邊的笑容春意盎然,絕對可以風靡萬千少女。蕭雲在他身後除了發現臧青酒、遲隨筆、田野狐、秦始帝、慕容白這樣的老面孔,還很錯愕地看見了只有一隻手臂的百里孤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真重本。而更讓蕭雲感到意外的是端木子路與宋木木兩夫妻竟然也跟着來了,端木子路與蕭雲眼神對碰的那一瞬間,愧疚感藏也藏不住,很快就轉開了。而在這些人的身後,是二十幾個穿着黑西服黑領帶的彪悍人馬,簇擁着這羣大人物。
林紫竹,蕭雲終於看見了讓他提心吊膽一晚上的妻子。
她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也沒有任何的捆綁,就這樣好整以暇地低着頭站在那裡。
明秋毫則強行牽起她的手,正得意忘形地站直身昂起頭,仿似在向蕭雲示威一樣,很卑劣。
蕭雲在一這瞬間頓悟了,這個圈套本就是自己妻子協助設下的,眼裡的那一抹哀傷令人心碎。
金玉其外遇,敗絮其內人。
“我知道你找了一晚上的老婆,這不,我給你帶來了。”南宮青城那張英俊的臉龐很迷人。
“呵,我老婆在你們剛進門的時候,已經死了。”蕭雲淡淡一句,沒有任何的懼色。
林紫竹聽到這句話,渾身猛地一顫,不知是不是觸碰到了她內心的深處,死死咬住了嘴脣。
“爲了心愛的女人,明知道這是萬丈深淵,也敢往下跳,這點我很佩服你。”南宮青城笑道。
“魚上鉤了,那是因爲魚愛上了漁夫,它願用生命來搏漁夫一笑,僅此而已。”蕭雲平靜道。
遲隨筆輕蹙起了黛眉,若有所思,而林紫竹的頭則更低了,根本就不願意讓別人看見她的臉。
“蕭雲,你我明爭暗鬥了這麼久,今天該有個了斷了吧。”南宮青城有足夠的底氣說出這話。
“你眼裡的高壓電,足夠讓我的手機用一年了,我就那麼招你狠?”蕭雲微笑着問道。
“很多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一山不能藏二虎,只能怪你生錯了家門。”南宮青城說道。
“你不就是擔心我回去搶你南宮家那份家業麼?誰稀罕?誰愛要誰要去。”蕭雲聳聳肩道。
在場的所有人原本都不知內情,聽了蕭雲這句話,無不爲之一震,蕭雲竟然是南宮家的人?!
“不稀罕?不稀罕你回來寧州?不稀罕你掌握那麼多勢力?哄小孩玩呢。”南宮青城不屑道。
“我只想給我媽討回一個公道。”蕭雲眼神冷如屋外的寒雪。
“哼,公道?咸豐年的陳穀子爛芝麻事情,你還想着討回公道?死去。”南宮青城無情道。
“呵呵,雖然我不能普度衆生,但我可以禍害蒼生,你們南宮家該出點血了。”蕭雲輕笑道。
“無論是誰,只要敢動南宮家一根毫毛,我都會讓他嚐到萬劫不覆的滋味。”南宮青城那張英俊的臉龐帶着極度的嗜血和殺意,雖然在笑,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刺寒感覺,緩聲道,“知道賈伯侯爲什麼會出事嗎?因爲我在他身邊安排了一個女人,當了他兩年的情婦,才把這條大魚釣上鉤,掌握了他違規貸款的證據。知道爲什麼我對你的江山集團瞭如指掌嗎?因爲明秋毫就是我的眼線。知道我爲什麼能一竿子打沉你的江山集團嗎?因爲端木子路背叛了你。知道我爲什麼能夠說服柴進士拆你的臺嗎?因爲我把上海徐_匯區50萬畝的土地儲備給了他。知道我這次爲什麼能夠把你引到這裡來嗎?因爲你的好老婆一直與明秋毫藕斷絲連,是她答應幫我引你上鉤的。怎麼樣,蕭雲,衆叛親離的感覺好受嗎?哈哈……”
一家企業垮了就垮了,錢再多也帶不進棺材,但身邊人的接連反叛,確實讓蕭雲痛不欲生。
打擊一個人,肉體上的傷害帶來的僅僅是一時的快感,而精神上的創傷則是永恆的愉悅。
“夠了!”林紫竹忽然尖叫了一聲,振聾發聵,淚流滿面地看着蕭雲,“七,對不起……”
“祝你幸福。”蕭雲沒有呵斥,沒有咒罵,沒有埋怨,只是淡淡的四個字,卻足以令人心傷。
林紫竹哭得更淒涼了,她利用了蕭雲對她的愛,太卑賤,這大概是世界上最鋒利的一把劍了。
趙二虎趁着這個空當,跪求道:“青公子,你要我們做的事都做到了,求您放過我們的家人。”
“求您放過我們的家人!”剩下的5個綁匪也一起跪在了地上,他們什麼尊嚴都可以拋棄。
“我答應你們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南宮青城居高臨下地睥睨了一眼那些螻蟻般的綁匪。
“謝謝青公子,謝謝青公子……”趙二虎領着弟兄們小雞啄米一樣磕着頭,石頭終於落地了。
南宮青城面無表情,回頭看了一眼秦始帝,秦始帝竟然就領悟了他的意思,上前,迅速拔槍。
砰砰砰……
連開六槍。
趙二虎等人幾乎連反應的時間沒有,就倒在了一片血泊中,猶如街邊一條條無人問津的死狗。
“我希望你們答應我的事情,也一定做到。”這是趙二虎在臨死前聽到南宮青城最後一句話。
蕭雲毫無憐憫地看着趴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趙二虎他們,與虎謀皮,就只能落個如此下場。
“我聽你說你很能打,九品上,對嗎?”南宮青城微笑問道,伸出手接過了秦始帝手裡的槍。
“拳腳無眼,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一個品級。”蕭雲摸了摸鼻子道。
“今晚我帶了不少高手,想跟你玩玩,秦叔,小白,你們去練練手吧。”南宮青城回頭道。
“是。”兩位九品高手躍躍欲試。
“不過,蕭雲,既然你落在了我手裡,當然得受點限制了,對吧?”南宮青城微笑望着蕭雲。
蕭雲笑而不語。
“我只有一個條件,你不能用手,不過分吧?”南宮青城淡淡道,手中槍已經對準了一個人。
林紫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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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廣東與國足都贏球,心情舒暢,週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