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涼

夜幕漆黑。

整個蒼穹像是被一張巨大無邊的黑紗籠罩住,即便那眉殘月掛在一角,也是黯淡無光。

有幾個黑影正藏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處,冷漠地睥睨着空地上的十數個帳篷,如狼般伺機。

“確認那些人的身份了嗎?”一個身材魁梧的北方男人沉聲問道,聽口音,像是燕趙之地。

“我問過佘胖子身邊的人,應該都是京中的侯門子弟,具體身份問不出來。”一個瘦子答道。

“好肥一羣魚啊。”北方男人感嘆道,他背在身後的那雙大手佈滿了老繭,顯然是個練家子。

“要不要動?”瘦子的確很瘦,臉上只剩皮包骨,但你要摸到他衣服下的肌肉,你會很驚訝。

“鍾艾,你覺得呢?”北方男人轉過頭,問向站在他右手邊一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男人。

“這一羣魚自投羅網送上門來,如果我們高風亮節眼看手勿動的話,確實挺250的。但要照單全收,還要考慮兩個問題:一是如果留下把柄,西狼會揪住這條小尾巴不放,組織會不會把我們當做棄子一樣丟出來息事寧人?尤其對方的背景擺在那裡,真要走漏了風聲,誰都摟不住。二是佘胖子會不會選擇跟我們一條道走到黑,他之前是想擺脫他堂哥佘聽雨的擺佈,自立門戶,纔跟我們黑龍團私下接觸,一切都是利益至上,這羣京侯子弟如果真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事,難保別人會懷疑他監守自盜,他願意背這麼大的風險?”鍾艾細聲細氣道,長得有股書生氣,一雙細長眼睛,隱藏光芒。

“嗯,這的確比較頭疼。”北方男人沉吟道。

“鍾蠍子,哪有到嘴邊的肉不咬下去的道理?”瘦子攤手道,這個書生氣可是有名的毒蠍子。

“到嘴的肉當然要吃,但不能囫圇吞棗,細吞慢嚼,才能吃出其中的滋味來。”鍾艾拽文道。

“那你有啥好法子?”瘦子心頭一緊道,見到他嘴角的笑意,就知道這隻毒蠍子又要害人了。

“江南三少還扣在其滿村,我們不能丟下這仨主兒,救人是最關鍵的,不然沒法向組織交待。龐超羣下午聯繫我們的時候,具體也沒說其滿村的問題出在哪裡,他說其中有蹊蹺也多半是猜測,但其滿村能不計後果地幹掉半數佘胖子的騎兵隊,又以雷霆手段扣押江南三少,我猜這個村子十有八九藏着那個我們苦苦找了三年的蕭雲,不然講不通對方這樣跟佘胖子魚死網破的動機。如果我們把江南三少救出來,你猜其滿村會不會採取報復行動?這羣肥肉足以讓其滿村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了。”鍾艾陰笑道。

瘦子一愣,腦筋轉了一個圈,突然想明白了,詫異道:“你是想將這塊肥肉嫁禍給其滿村?”

“呵呵,如果這羣人出事了,你說b京方面會是什麼反應?蕭雲還想逃?”鍾艾冷笑道。

“鍾蠍子,你真相信那個蕭雲還活着啊?”瘦子舔舔嘴道,反正他心裡是覺着太荒謬了。

“我相不相信沒所謂,關鍵是上面相信,我們做小的能有什麼法子?”鍾艾聳聳肩道。

“先回去跟佘胖子商量商量吧,想去其滿村救人,也要先了解村子情況。”北方男人沉聲道。

三個人轉身就消失在黑暗中,而隱匿在他們身後的另外七個人也隨即跟上,清殤小組齊人了。

村子外,種着十幾棵枝繁葉茂得像是十幾頂巨大雨篷的榆樹,這是佘安泰爲了向外人昭示英巴格村的威嚴與強盛,而讓人專門從烏魯木齊移植過來的,也預示着英巴格村是大樹底下好乘涼。每一棵都是有了不少年份,枝幹粗壯,葉子嫩綠,樹枝鬱鬱蔥蔥地向四周舒展開來,在黑夜中遠遠看上去像是羣魔亂舞一般。

“七爺,傍晚的時候,有一支六輛越野車組成的車隊進了村子裡,是從其滿村方向過來的,都是京字開頭的軍牌,到了八點多鐘,又有一支三輛帕薩特組成的車隊也進了村子裡,是從縣城方向過來的,掛的蘇字牌。因爲入夜之後,英巴格村循例會有警戒,沒敢多走動,人數我就報不上來。”一個留着平頭的中年漢子正穩如泰山地坐在其中一個榆樹的枝幹上,小聲地說着話。

蕭雲正拿着夜視望遠鏡,透過葉間凝視着遠處那個抱膝坐在火堆旁的姑娘,眉目間似有淡淡憂慮,聽到中年漢子的彙報之後,放下望遠鏡,咧嘴一笑道:“烏鴉爺辛苦你了,你呢是燕小姐精挑細選出來的,能潛伏在佘胖子身邊這麼久,一點蛛絲馬跡沒漏出來,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呂濱這次傷得挺重的,現在已經送到縣人民醫院去了,沒幾個月估計回不來,其滿村那些鄉勇還缺一個領頭的,你這邊也別呆了,乾脆先回去給大家當根主心骨,有你壓陣,我也省心不少。”

“全聽七爺安排。”郝靳生抱拳拱手道,將笑意全都壓抑到了心裡面。

他是天師會下屬的兩大機構之一諜影的密探,常年混跡在疆甘青三省,兩年前纔到燕清兮的身邊,當時來的時候提了整整兩個旅行袋的錢,可見燕清兮的缺錢程度,畢竟在逃亡途中,每去到一個陌生的落腳點,都需要甩出大量的錢財去疏通各種關係,花錢如流水。半年前,燕清兮帶着一行人從蘭州來到其滿村,要把這裡經營成一個可以長期駐紮的營地,首先是內部的牢固,其次還要有外圍的緩衝帶,綽號烏鴉的郝靳生因其謹慎多詐的性格,被燕清兮派到了英巴格村,去接近沙_雅縣最有權勢的佘安泰,也是最需要防備的人物之一。郝靳生也不負衆望,憑藉着八面玲瓏的手段左右逢源,短時間內就在佘安泰底下嶄露頭角,成爲佘安泰手裡兩塊千畝棉花田的總負責人,也算是擠進了佘安泰的得力手下之列。

今天下午,佘安泰籍着江南三少被扣押的藉口,派出騎兵報復其滿村的行動,太過於突然,幾乎沒有任何的前兆,當時郝靳生還在棉花地裡指揮着村民摘種,所以根本就兩耳不聞窗外事,後來還是他趁着抽口煙的工夫,想給佘安泰彙報彙報今年棉花春種的情況,才知道出大事了,可當他給呂濱打手機通風報信的時候,佘安泰已經領着40騎攻進了其滿村,亡羊補牢也晚矣。所以郝靳生非常內疚,傍晚的時候接到通知,說七少爺要領着人過來英巴格村,他當仁不讓地四處打聽村子裡的最新消息,以便未雨綢繆,剛纔趁着夜黑逃出村子,爬上了這棵榆樹向蕭雲彙報。

“是我們傍晚的時候,在塔樓看到的那支車隊。”狼屠也舉着望遠鏡,看着空地裡的越野車。

“棘手啊。”蕭雲搖頭苦笑道,他沒想到會在這裡意外地邂逅沐小青,這讓他頓感首鼠兩端。

狼屠轉過頭皺起眉頭,似乎在思考自己主人的苦惱源於何處,他藏在黑處,整個人似消失了。

“你把七個狼士帶到帳篷區,任務就是不能讓其他人進入此領地。”蕭雲平靜道,收回視線。

“那你呢?”狼屠訝異問道,今晚爲了防備龐超羣后援的突襲,還留了一半的狼士在其滿村。

“我直接去佘安泰的家,烏鴉爺,恐怕你要辛苦一下爲我指指路了。”蕭雲回頭對郝靳生道。

“應該的。”郝靳生沒有任何的猶豫,他從呂濱口中得知這個年輕人的真實身份,得表忠心。

“我不同意。”狼屠直接否決,立場相當堅定,難聽點說是有點愣頭愣腦。

“別擔心,他來了。”蕭雲微笑着拍了拍狼屠的肩膀。

狼屠一怔,隨即就放下心來,再沒多說一句話,輕吹了個鳥叫,八條黑影就從樹下縱了下來。

望着已經融入了黑夜中的狼士們,蕭雲回頭笑道:“烏鴉爺,咱也走吧,晚了怕沒菜了。”

“行。”郝靳生咧嘴一笑,隨着蕭雲跳下樹,等差不多走到村口時,他就走在了最前面。

“烏鴉爺,這麼晚從哪回來呀?”一個算是望風的漢子從村口一家農舍走出來,笑容很虛僞。

“要你丫管?”郝靳生笑着踢了一腳那個漢子,扔了包好煙給他,“下次去風流,帶上你。”

“哈,我說呢,看你烏鴉爺春風滿面的,成,那我可記住了,你別耍賴啊。”那漢子放好煙。

“廢話真多。”郝靳生故作不耐煩道,領着臨時充當他身邊跟班的蕭雲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英巴格村的格局並不複雜,四四方方,阡陌縱橫,偶聞幾聲犬吠,路燈疏疏落落,黑白交替。

“拐右。”蕭雲突然低聲喊了走在前面的郝靳生一句。

郝靳生怔了一下,因爲去佘安泰的路並不是這樣走,但他沒有問爲什麼,而是低頭進了小巷。

“藏好。”一進這條沒有路燈的小巷,蕭雲就對郝靳生說道,他自己貼着身旁的青石壁站着。

不多時,三個從村口就開始跟蹤他們的釘梢悍不畏死地跟了上來,蕭雲藉着小巷外的燈光,一轉身,左手化掌橫切,砍在了最近那個人的咽喉上,只聽得一陣骨頭碎裂響聲,那人直接癱軟在地。緊接着,他一腳踹在第二個人的下陰部,左手一甩,一個光滑圓潤的小石子疾飛,刺入第三個人的眼窩。很輕描淡寫的出手,乾淨利落,脈絡清晰,卻又是快速無比,沒有給那三個人發出任何警訊的時間。

“你過來看看,是英巴格村的人嗎?”蕭雲對郝靳生喊道。

“不是。”郝靳生走過來蹲下,仔細觀瞧之後,搖了搖頭道。

蕭雲皺了皺眉頭,瞳孔驟然緊縮,猛然出手,把郝靳生往後一拉,僅僅避過了一隻鐵掌。

這隻如蒲扇般大小的鐵掌從小巷外飛來,見一招不中,也不停滯,繼續朝着蕭雲的臉上蓋去!

掌風如刀,氣勢如虎,撲得蕭雲眼睛微眯,臉皮發痛,大傷初愈的腳步有些踉蹌,有些狼狽。

此時的他才明白,自己先前在其滿村與狼屠的話有些託大,是的,他能在分秒鐘內將人世間最頂尖的九品上高手燕清兮逼輸,但是體力支撐不了他的久戰,如果對方在英巴格村佈下了大量的人馬,後果真的不堪設想。而他不讓燕清兮跟過來英巴格村,則是以守住龐超羣等人爲重,只可惜龐超羣的後援真是藏龍臥虎,高手層出不窮,比如這時來的這一掌,至少已經有了八品的水準。

蕭雲不敢戀戰,如果真讓黑龍團與佘安泰達成一致,他們所有人很難可以從其滿村逃出生天。他眼睛微眯着,右側肩旁輕微抖動,帶起左側手臂的力量,道藏太極飄逸耍起,一翻掌迎了上去,雙掌相對無聲,就似粘在了一處。便在下一瞬間,他深吸一口氣,後膝微鬆,腳下布鞋底下震出絲絲灰塵。

啪的一聲悶響!

那名突然來襲的高手腕骨盡碎,臂骨盡碎,胸骨盡碎,整個人被一股沛然莫御的霸道力量擊得向天飛去!那名高手慘然震飛,噴着猩紅鮮血,臉上帶着不可思議的表情,他似乎怎麼也想不明白,看上去如此溫柔的一位年輕人,動作也是如此的不帶煙火氣,渺如廟家煙雨,怎麼會擁有與他氣質截然不同的霸道!

蕭雲收回平靜的手掌,感覺到腦袋一陣撕心裂肺劇痛,知道這是那顆子彈給自己留下的重創。

此時又開始發作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久戰,必須馬上脫離這裡,然而一掌擊飛那名高手,他的人也被阻了一瞬間。

便是一瞬間,整座小巷便被人包圍了起來。

“好久不見,蕭小七。”一把動人心魄的女聲幽幽響起。

蕭雲眯眼看去,一抹震驚從瞳孔發散出去,最後整顆心都涼了。

可他沒有一絲畏懼,也沒有受傷後虎落平陽的悲哀感覺,他只是平靜地看着這一切。

連子彈都殺不死他,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留下蕭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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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出了省城,現在補回來星期五那一章,週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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