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完美收官,人卻無影

禍起蕭牆。

勝負昭然若揭。

《十八歲的天空》:世界上最不可做試驗的,就是人心了。

鬍鬚深有同感,原以爲招來幾名得力助手,同仇敵愾,能夠更輕而易舉地溜之大吉,卻沒想到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愣是獨坐窮山引虎自衛,沒落在警察手裡,反倒被黑吃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懊悔萬分。胖子除了好色,沒多大能耐,第一時間就被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劫匪繳械控制,再瞧瞧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能動彈的強子,他心中更是籠上了一層涼颼颼白沁沁的陰霾,手心浸滿了冷汗,不明白前一秒還在橫眉怒目嚷嚷格殺勿論的強子,爲什麼下一刻就轟然倒地不起了,眉心處的一個小破洞正緩緩流出鮮血,如硃砂般驚豔。

可惜他沒發現,那個領頭一直把玩的小石頭已經徹底消失無蹤了。

眼鏡此刻的悲痛心情,與鬍鬚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這場燎原大火源自於他。

平常,他很少會意得志滿,也很少會無心戀戰,甚至可以說大起大落的情緒從來都與他絕緣,但這一次,心情無疑是從天堂墜入了地獄,一直認爲自己觀人城府,就像杜甫的“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一般易如反掌,現在才幡然醒悟,山外青山樓外樓,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參得透、讀得懂、弄得清的,就像眼前這個人畜無害的年輕人,誰會想到一直溫文爾雅談吐不凡的他驟然變臉,而且變得那樣的勢如破竹凶神惡煞,絲毫不留情面。

唉,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行將就木,鬍鬚卻心有不甘,收起藏怒宿怨的情緒,再次將笑容掛在了臉上。

就是最醜陋的人,臉上若有了從心底發出的笑容,看起來也會顯得容光煥發,可愛得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領頭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出聲,耐心等待着下文,世界上再也沒有誰比他更有耐心的了。

“既然小哥那麼想要九份,那我也不強人所難,做個順水人情,答應就是。”鬍鬚微笑道。

在他眼中,不管多大歲數的人類成員,在錢面前,一概年輕。

那領頭愣了下,對於這個讓步有些始料未及,但隨之就笑了起來,而且愈笑愈放肆。

“小哥笑什麼?難道還在懷疑我的誠意?”鬍鬚詫異道,遮蓋半臉的濃密髯須猶顯僵硬突兀。

“世上的暴君,若準備打一場戰爭,不到萬事俱備,總是要侈談和平的。”那領頭止笑,說道。

“你到底想要什麼?”鬍鬚終於卸下了本就不深的城府,露出猙獰的本來面目,怒目橫眉。

“我想要的,你未必能給的了。”那領頭輕聲道,悄然瞥了眼正目不轉睛盯着他的納蘭葬花。

“你儘管說,只要不是水中撈月的事,我鬍鬚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鬍鬚誇下海口。

“你的命。”那領頭漫不經心地說出這三個字,就彷彿問別人“吃飯沒”那麼自然而然。

萬籟無聲。

那些趴在地上的人質早就安之若素了,全都豎起耳朵聽熱鬧,內訌從來都是最有看頭的戲碼。

“我與你前世無怨,今世無仇,爲啥非得要趕盡殺絕呢?”鬍鬚艱難擠出這句話,暴虎馮河。

“不是我苦苦相逼,只是他們,覺得你天理不容。”那領頭伸出雙手,比劃了一下幾個手下。

鬍鬚大惑不解,瞧瞧那幾位,除了人高馬大肌肉橫秋,沒啥特別的,怎麼跟自己這麼大仇恨?

很快,他就明白了。

其中一位持槍看管胖子的劫匪扯開面罩,露出一臉正氣,威風凜凜道:“我們是警察。”

一石激起千層浪。

原來真的是救兵天降!

那些人質個個驚喜若狂,霎時弄懂了來龍去脈,誰能想出這條張良計,真他媽是個天才啊。

門外中槍的一男一女死而復生,慢慢爬起來,拍拍塵土,抹去假血漿,對視一眼,會心而笑。

一切都是在演戲,這幾個劫匪原來是特警,就連那幾個被挾持的女人質也是磨槍上陣的警花。

假作真時真亦假。

鬍鬚面如土色,汗出如雨,這個陷阱掉得太深了,作爲一條狡猾的狐狸,跟獵手們鬥了這麼多年,早清楚對方有幾斤幾兩,說到耍陰鬥狠,那幫穿制服的跟自己相比,滄海一粟而已,想當年,老子也是老家峒平寨方圓百里內響噹噹的一條漢子,趴牆頭偷看黃毛閨女漂亮寡婦洗澡、打羣架出黑拳使陰損肘子、撒潑吵架製造流言恐慌,那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誰知今天大熱倒竈,怎麼着也料想不到一向木訥的警方竟然會使出這樣完美無缺的瞞天過海計謀,驚詫,認栽了。

狗急跳牆。

他咬咬牙,突然舉槍指向旁邊納蘭葬花的太陽穴,想要苟延殘喘,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咻!

納蘭葬花驚魂未定,但覺眼前一花,就發現自己已經被一道孤寂而偉岸的背影擋在了身後。

鬍鬚瞠目結舌,方纔還站在三米之外的那個年輕人忽然就出現在了他面前,只相距十公分。

太近了,近到就連呼吸聲都那樣的清晰可聞,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還帶着幾分戲謔調侃之意。

鬍鬚惱怒,來不及多想,就下意識後退兩步,急忙調轉槍頭,準備開槍,只要力透指尖,便可扣動扳機,任你動作再快,也快不過子彈吧?誰知就在剎那間,那領頭的身子忽然又像游魚一般滑了出去,動作奇快,下一秒就赫然出現在了他背後,溫柔低語道:“欺負女人,就如同褻瀆神明,是要遭天譴的。”

“啊!”

鬍鬚怒吼一聲,再也忍受不了這樣如貓捉老鼠般的戲弄,既然近身攻擊時,槍落了下乘,就乾脆動武,左手肘迅疾向後一頂,十分狠毒老辣,可惜又撲了個空,並不氣餒,反身一記左勾拳,非但力道十足,而且一出手就瞄準對方的腰間軟肋,全無釐米之差,可那領頭反應更快,腳尖一擰,便從他腋下掠過,如狸貓般輕捷無聲,輕輕鬆鬆化險爲夷。

等他右手剛剛擡起,想開槍還擊時,就被一隻修長優雅得天生適合彈鋼琴的手掌鎖住了手腕,然後那隻手輕輕拂了拂,輕柔得就像是春日的微風,令人幾乎感覺不出,但咔嚓,手腕卻脫臼了,銀鷹咣噹墜落,他還沒來得及慘叫,電光火石間,肋部緊接着又捱上一腳,身子便騰空而起,手舞足蹈地飛到五米開外,一落地,胸腔一股熱血不可阻擋地井噴而出,腦袋嗡嗡空白一片,如一佛出世二佛涅?般劇痛。

悲慘。

全場人鴉雀無聲,但隨即就爆發出忘乎所以的喝彩,連很少大喜大悲的納蘭葬花也歡呼雀躍。

只有眼鏡還依舊站在原地,怔怔發呆。

這出計謀,即便是十個他,也很難設計得如此絲絲入扣。

雖敗猶榮。

“投降吧,獨木難支,別作垂死掙扎了,徒勞無益。”那領頭走到他身邊,輕聲奉勸道。

眼鏡回過神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驚懼欲絕,忽然望向他,輕聲問了句:“你是誰?”

“有必要麼?”那領頭摸了摸鼻子,從頭至尾他都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寵辱不驚。

“你是誰?”眼鏡還是如出一轍的這句,甚至連語氣也大同小異,迫切想知道對方的身份。

許多人也靜下來側耳傾聽,畢竟這個年輕人以一敵四,簡直就是超級英雄,都將他奉若神明。

那領頭嘴角微翹,做了個驚人舉動,湊到眼鏡耳邊,低聲道:“蕭雲,蕭瑟的蕭,白雲的雲。”

眼鏡苦苦一笑,輕聲道:“謝謝你,這樣,我李長謀敗也知道敗在誰的手下,沒有遺憾了。”

對於有些人來說,失敗並不可怕,甚至是一種無上榮耀,關鍵是要看是不是棋逢敵手旗鼓相當。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蕭雲竟然重複了一遍他剛纔說過的一句話,笑道,“握握手吧。”

李長謀笑笑,伸出手去握了握,作爲老生常談的禮節,本來無可非議,但他接下來的一系列反應,有些匪夷所思,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茫然,最後眯起眼睛,重重吐出一口氣。這其中有一個細節,誰也沒發現,等他收手時,手裡頭赫然多了一樣東西,他不發一語將其揣進了口袋。

蕭雲並沒有摘下頭罩,忽然又湊近他的耳旁,說了一串令人費解的數字:“3,14,8,16。”

李長謀緊緊皺起眉頭,望着這個神秘年輕人離去的背影,絞盡腦汁地思考着這些數字的意義。

塵埃落定。

大量的警察接到裡面的收網信號,不再舉棋不定,從門外水銀瀉地般涌了進來,荷槍實彈地控制住整個局勢,將身負重傷的強子和鬍鬚送上救護車,而沒有受傷的胖子和李長謀則戴上冰涼手銬,分別被押解上一輛警車帶走。

一些警察也護送着大批死裡逃生的人質離開現場,井然有序,可仍然有不少人不肯離去,一定要跟那幾名深入虎穴的特警拍照留念,最起碼也要當面道謝,但可惜就是找不到那位超倫絕羣的領頭,向其他警察打聽,也一無所獲,不免帶着遺憾唏噓而走。

媒體記者更是悲不自勝,無論採訪警方哪號人物,所得到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無可奉告”。

“蔡局,嫌疑人全都押解上車,請指示。”一個二級警官走上前彙報。

“走中山路、華府路、十四埔橋、紅旗路、南城新街,府前路,這個路程最短,車流量也少。路上注意,務必加強警惕,每輛車派三個人盯着,前後兩輛護送。”蔡克己一邊快步行走,一邊吩咐道,他剛剛擺脫記者的圍追堵截,好不容易脫開身,就要繼續去處理現場的其他事宜。

那名警官得令離去,但蔡克己顯然有些心不在焉,事件的圓滿落幕,也沒令他展露笑顏。

因爲有個人平地消失了。

就在很多人都在想方設法苦苦尋覓那個足智多謀勇冠三軍的超級英雄時,蔡克己也在找尋着他的蹤跡,這麼短時間內,就能夠毫髮無損地將這起劫案土崩瓦解,那個年輕人帶來了太多震撼,可現場很混亂,人山人海,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他們也許沒聽過,世界藝術大師卓別林有一句名言:“我總是力圖以新的方法,來創造意想不到的東西。假如我相信觀衆預料我會在街上走,那我便跳上一輛馬車離去。”

――――――

一輛紅色的寶馬在公路上疾馳。

嬌豔似火,流線優美,像一道絢爛奪目的長虹在隨風飄舞。

納蘭葬花緊握着方向盤,專心致志開車,擱在平時,她絕不會在市區飆車,車速極慢,但今天卻一改故轍,不斷踩着油門加速,風馳電掣,也許人在受驚後,總需要發泄情感,束縛了許久的逆反心理終於禁錮不住,大行其道,但劫後餘生的心情依然久久未能平復,抿着紅脣,攥緊的纖手異常蒼白,那雙似乎永遠能保持清澈無垢的眸子浮現出一抹恍惚,我見猶憐。

她偷瞥了眼旁邊安靜觀賞窗外城市風景的年輕人,才稍微薰風解慍了些,不再彷徨。

望着這張飄然出塵的側臉,她忽然想起了尼采的《最孤寂者》,似乎沒有人能真正走進他的內心世界,與此同時,她也有太多的疑惑不解,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她也不想問,兩個人相處,由陌生變熟絡,並不是非得要刨根問底,讓彼此都瞭解透徹,毫無秘密可言才善罷甘休。保持距離,保留適當的神秘感,對於男女之間來說,尤爲重要,這是新鮮感的策源地,不會輕易覺得厭倦,從而勞燕分飛。

正當她怔怔出神時,年輕人不經意轉回頭望了她一眼,有點措手不及,驚慌地躲開眼神。

詩人白朗寧說:他望了她一眼,她對他回眸一笑,生命突然甦醒。

愛情的力量莫過於此。

“這車是你的?”蕭雲問道,那個黑頭罩正安靜地躺在後座椅上,失卻了不少顫慄風采。

“不是,朋友借我的。”納蘭葬花如履薄冰道,眼角餘光正悄悄觀察着他的反應,見他淡然如故,才如釋重負,心裡重重鬆了口氣,因爲家境的緣故,她見過太多貧窮中孕育出極端自尊的男人,讓他們接受女尊男卑,簡直是天方夜譚,幸好,這個年輕人與衆不同。

“看來你不是普通人。”蕭雲微笑道。

“我倒希望我是個普通人。”納蘭葬花黯然一笑,說不清的哀怨與無奈。

“不喜歡紙醉金迷的日子?”蕭雲疑惑道,不明白爲什麼這個女人的情緒突然如此低落。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只是覺得鮮衣怒馬的生活背後,有太多無奈。”納蘭葬花輕嘆道。

“你覺得普通人就能悠然自得?”蕭雲輕聲道,陶醉地細眯起眼睛,想抽菸,卻忍住了。

“起碼無憂無慮,很快樂,不用爲了攀龍附鳳,而逆來順受。”納蘭葬花擠出一絲笑容。

“一個人的快樂,不是因爲他擁有的多,而是因爲他計較的少。”蕭雲輕輕敲着車窗玻璃。

“是麼?”納蘭葬花驚訝道,這妮子還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尤其是迷惑的時候,聘婷秀雅。

她從來都不缺少什麼,家世,事業,自身修養,氣質容貌,當然不懂這些鞭辟入裡的道理。

“風箏羨慕鳥的自由,卻不知鳥的翅膀得承受多大的氣壓。人也是一樣。養尊處優的人羣高高在上,永遠無法體諒底層小民十米九糠的艱難困苦,朝齏暮鹽的囊中羞澀,也永遠無法明白他們爲什麼會爲了一塊幾毛錢的青菜而斤斤計較,會爲了多省兩塊錢的公車費而寧走幾里路。其實,有誰不願金玉滿堂?無花無酒鋤作田,這只是僞君子的措辭。人所處的位置,決定了視線的高度,窮人無能爲力,只能靠節儉起家,所以,能夠富甲一方,就別嘗試着一貧如洗。”蕭雲輕聲道,眼神既遙遠而又聖殿巍峨。

納蘭葬花癡癡望着他,也許見慣了虛情假意的衛道士,忽然聽到這番真知灼見,心潮澎湃。

“開車分神,可不是一個好習慣。”蕭雲微笑道,懶散靠着座椅,直視着前方。

“哦。”納蘭葬花吐吐舌頭,趕緊正襟危坐,小心開車,臉頰卻泛起一片紅潮,楚楚動人。

陽光明媚,一片柔和溫暖的金色調,人的心情也隨之燦爛如花。

納蘭葬花探身打開音響,是古典交響樂,悠揚深遠,死黨韓雪的心頭所愛。

她很少聽,並非容忍不了高雅,只是在聆聽古典音樂的時候,總會生出像關在被咀咒的古堡、像闖進馬車經過的巷道、像聽見修道院的禱告這樣的錯覺來,或寧靜,或典雅,或悲傷,或惆悵,這種情緒糾纏無休,讓她觸目傷懷,很是難受,所以她基本上不沾這玩意,儘管它是歷經歲月考驗,久盛不衰,爲衆人喜愛的音樂藝術。

蕭雲掏出一隻手機,諾基亞3250,外殼已經破舊不堪了,但是功能還好,按下一串號碼。

納蘭葬花適時調小音樂聲音,華麗的巴洛克圓舞曲也戛然而止。

電話通了,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雲少。”

“老金,半個小時後,去虎門坊公交站,接一個人。”蕭雲忽然下了一道很奇怪的命令。

“是。”金爺從來不會多問一句,永遠只做埋頭拉犁的老黃牛,一流的執行者。

掛了手機後,蕭雲將座椅調低,半躺着閉目養神,車子開去哪,他似乎漠不關心。

“要我送你去虎門坊麼?”納蘭葬花挽挽秀髮,聽他講了一通電話,沒有下文,便主動問道。

“不用,你接着開。”蕭雲輕聲道,並沒有睜開眼睛。

“嗯。”納蘭葬花的心情漸漸平靜,車速也降了下來,開了個話題,“你朋友一定很多吧?”

“不少。”蕭雲輕聲道。

“真羨慕你,我朋友很少的,知己就更少了,只有一個,有時心情抑鬱的時候,都找不到人談心。”納蘭葬花輕聲道,浮起一個淒涼苦笑,從小就被大軍閥爺爺悉心調教,奉行穩定壓倒一切的理念,只肯接受在尺度範圍內的小變化,而她的朋友圈子裡,清一色都是背景極深侯門似海的公子千金,喜歡追求飛蛾撲火橫槊賦詩的新鮮刺激,與她的性格大相徑庭,很難聊到一塊。

“對於你來說,知己,和敵人一樣,越少越安全。”蕭雲輕聲道。

“爲什麼?”納蘭葬花皺了皺黛眉,對於從未試過廣交良朋的她來說,這是無法想象的。

“朋友固然不可或缺,但是所處的環境不同,需求的數量以及質量就會不一樣。比方說,一個處於底層的野心家,做慣了低頭哈腰的小蝦米角色,他就需要結交很多朋友,一半是性格使然,還有一半就是不可告人的私心,別管是酒肉朋友,還是良朋益友,他都多多益善,因爲他需要千奇百怪身份各異的人,來完全鋪開整個人脈網絡,以後想要僥倖崛起,這些朋友是不可估量的財富,即使沒法子大紅大紫出人頭地,但多少也能跟在朋友後頭半死不活胡亂廝混,喝點殘羹冷炙。而你不同,環境迥異,你現在已經處在社會的頂尖,患難之交少之又少,勾心鬥角倒是層出不窮,如果朋友多了,反而是爲敵人找出你的破綻,多添一塊墊腳石。”蕭雲滔滔不絕道,這個妮子太過於乾淨清純,表裡如一,令人難以拒絕和她坐而論道。

“會是這樣麼?”納蘭葬花無比震驚,顧盼流轉。

“俄國太冷,拿破崙和希特勒的兵敗,大部分不在俄國人,而在俄國冷。”蕭雲輕聲道。

納蘭葬花恍然大悟,難怪以前爺爺總是勒令禁止自己跟那些豬朋狗友廝混在一起,真是深奧。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如果爺爺見着了他,肯定笑不攏嘴,因爲他們有太多觀點異曲同工了。

“我們到底去哪?”納蘭葬花問道,她可不希望一直這樣漫無目的地開下去,太過心散。

蕭雲仍然緊閉着雙眸,似乎不想與這個濁世打交道,輕聲說出一個地名:“重劍無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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