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玫瑰》:每個人都可以假裝歡笑憤怒或悲傷,卻無法控制眼神的深度。
陳皮就是這樣,此刻的眼神空洞到沒有焦距,近乎一種萬念俱灰的絕望空白。
任何一個人,如果見到自己的七個手下瞬間慘死在自己眼前,都會是這種反應吧。
這七個人死的時候,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倒地而亡,每個人眉心處都有一個小紅點。
不是子彈造成的,而是一根竹筷子,筷尖從後腦勺穿入,從眉心穿出,無半點差池。
這個死神,既不是抽旱菸的老頭,也不是神秘的女人,而是那個毫不起眼的矮小青年。
他的確很矮,身上無論哪裡都要比平常人小一半,卻很勻稱,絕沒有一點畸形醜陋。
他常年穿着一身破舊灰布衫,皮膚黑不溜秋的,偶爾幾處露出的肌肉卻格外結實。
此時的他,早已沒有了剛纔殺人時那種暴戾冷靜到變態的妖氣,傻傻憨笑着,露出一嘴異常潔白的牙齒,捧着那隻繡着大紅牡丹的瓷碗,裡面盛了大半碗的清茶,表面還飄着一層油漬,他卻滿不在乎,蹲到老頭身旁的門檻上,一小口一小口啜飲,時不時笑着望向那個端着一個精緻瓷杯淺嘗慢飲的女人。
瞠目結舌的陳皮一臉呆滯地望着眼前這個女人,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仍然壓抑到窒息。
這個女人笑得極爲清美,像朵青蓮,卻沒想到她的內心比毒蛇的獠牙還要可怕萬倍。
他當然不懂,有些人即使微笑,也比一臉殺氣更加讓人膽寒心驚。
鳳凰凝眸望向他,輕笑道:“我說過,知道我名字,會沒命的,你偏不聽。”
陳皮臉色煞白,平時無論在哪個場合,他都絕不會將這句話當真,今天也是如此。
結果?比死還要悲慘萬分,畢竟死了,就再也不會有恐懼,再也不會有煩惱,不像他。
鳳凰纖細雪白的右手輕輕把玩着一把形似柳葉的銀刀,舞出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刀花,清冷雅緻,輕聲道:“陳皮,三十二歲,江西省彭澤縣芙蓉墩鎮涼亭村人,家世清白,一歲時,嗜賭成性的父親被高利貸債主逼得跳塘自殺,母親因鬱鬱寡歡而臥病在牀,由奶奶撫養長大,七歲時,因同桌咒罵了一句狗孃養的,拿起鉛筆插進他的口腔,被勒令退學,從此開始闖蕩社會。九歲,第一次偷東西,十歲,第一次搶劫,十一歲,把一個剛認識兩天的初中女生的初ye奪走,十七歲,成爲芙蓉墩鎮的地下龍頭,同年,母親改嫁,十九歲,在鎮上的夜總會碰到繼父正摟着一個女人親熱,拿起水果刀,挑盡腳筋,從此,繼父只能天天在家呆着,陪着母親,二十一歲,……”
“夠了。”陳皮靜靜聽着這個女人對自己的身世史如數家珍般,心裡早已臣服。
鳳凰不急不緩品了口茶,脣線漸漸彎起,輕聲道:“我聽人說,你就像是一匹被嚴苛訓練過的野狼,處事沉着,應變機智,思慮周全,忠肝義膽,殺人時心狠手辣,害人時詭計多端,我還聽人說許多黑道人物想要拉攏你,所以我就對你來了點興趣,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只是爛命一條,沒什麼事情值得遮遮掩掩。”陳皮望着這個深不可測的女人,終於體會到了一句話的真諦:世界上絕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真的瞭解女人,若誰認爲自己很瞭解女人,他吃的苦頭一定比別人更大。
“你現在的活,主要是逼走這一片的居民?”鳳凰說着,手裡的銀刀竟然憑空消失了。
“是的,普通人追求安穩生活,如果終日要提心吊膽,就會妥協。”陳皮如實道來。
“幕後人,是拆遷辦,還是開發商?”鳳凰問了個直麪人心的問題。
“都有。”陳皮不敢有絲毫隱瞞,在這個女人面前,恐怕自己早已是赤條條光禿禿了。
“他們給你多少錢?”鳳凰轉悠着茶杯,昏暗暈黃的燈光將她本就不尖刻的輪廓勻染得更加柔和,她思考問題的角度通常只有兩點:一,利益;二,目的。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這麼現實,親人背叛、朋友反目、同事成仇多數是這兩個因素。
“20萬。”陳皮始終低着頭,說話的聲音也儘量控制得適中,不大,也不小。
鳳凰的笑容恰似深谷幽蘭,從一個精緻小包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扔給他,落在手心。
陳皮有些錯愕,擡頭望了她一眼,不知這個女人究竟何意,耐心等着她的解釋。
“裡面有50萬,當作見面禮,以後你只聽命於一個人。”鳳凰不冷不熱拋出這句話。
“是,老闆。”陳皮沒有半點猶豫,能在這樣一個女人底下做事,其樂無窮。
“你錯了,我不是你的老闆,你也不是聽命於我。”鳳凰淺淺抿了口茶,不香,不濃。
“那我聽命於誰?”陳皮心裡震顫,難道還有比這個女人更加超凡絕俗的神仙怪物?
鳳凰眯着眼望向門外,秋水長眸中蘊含着不爲人知的情感,輕聲道:“他叫蕭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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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正在挑選水果,手裡提着不少東西,豆腐,豬肉,青菜,哦,還有新鮮的蝦。
蘇楠這妮子半蹲在他身旁,揀着聖女果,一顆一顆地精挑細選,只要鮮紅碧透的。
從他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她翹起的臀部,一個堪稱動人心魄的圓弧,飽滿圓潤。
“你挑了這麼久,還沒好?”蕭雲有些無奈,這妮子已經在那挑三揀四了二十分鐘。
“急什麼?慢工出細活。”蘇楠沒有擡頭,仍在一絲不苟地選着,像在選名貴鑽戒。
“有什麼區別?還不是酸酸甜甜一個味?”蕭雲從她手中的籃子裡隨意拿了顆吃。
“區別大了,你看,像這種表皮有了黃斑的,表明它光合作用太強,裡面的鮮紅汁水就相對會少,吃起來就不好吃。”蘇楠拿起一顆聖女果,向他詳細解釋着其中的奧妙,放下那顆,又拿起另外一顆,“你看,這顆就好多了,色澤紅潤,少有瑕疵,汁水一定很豐富,你再看……哎,死人壞蛋!你怎麼就給吃了!”
蕭雲把那顆聖女果嚥下,舔舔嘴脣,回味無窮道:“汁水果然豐富。”
蘇楠恨不得殺人,瞪了他一眼,美而近妖的臉龐氣惱得泛起了幾抹潮紅,淡定,一定要淡定,心裡在暗暗做着自我開導,無奈地蹲下挑選另外一顆,而且還提高了防範級別,時刻警惕那死人的再次侵襲。
蕭雲笑笑,沒打算再撩弄她,拿起一個蘋果輕輕拋着,問道:“老闆,這蘋果甜嗎?”
老闆見生意來了,眼裡放着市儈光芒,笑道:“甜。”
蕭雲將蘋果湊到鼻尖,嗅了嗅,問道:“香嗎?”
老闆忙應不迭:“香。”
蕭雲又問道:“貴嗎?”
老闆十分精明道:“不貴。”
然後,蕭雲說了句讓人噴血的話:“嗯,那好,給我來兩斤梨。”
噗嗤!
蘇楠聽着這壞蛋的雷人話語,實在忍俊不禁,笑得花枝招展,像個妖精。
那老闆則一臉尷尬地給他裝着梨,心裡暗罵這犢子真他媽無聊透頂。
黃昏,殘陽如血。
丹青巷的黃昏總是讓人無限迷戀。
那一輪殘陽孤零零地掛在天邊,甚至連幾片作伴的火燒雲也沒有,如同光禿禿的仙人球,散發着柔和的光線,在沉沒前帶給大地最後一絲溫暖。
丹青巷那一片古建築在殘陽光下熠熠生輝,遙相呼應,如同一卷卷金色的古書,向這個世界講訴着那一段段跌宕起伏的歷史。
承載着歲月悠悠的青石路上,緩緩走來兩道影子,一道高點,一道矮點,天造地設般。
蕭雲提着菜,蘇楠拎着水果,像一對相戀已久的情人,誰也不說話,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男女之間的關係,就像伏羲九宮八卦,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陰陽相合,相生相剋。
兩個人的適配,是一種內心感覺,而不是一種視覺,千萬不要因滿足視覺而忽視感覺。如果情深,往往難以啓齒。也只有這時,你纔會明白,原來真愛一個人,內心酸澀,反而會說不出話來,甜言蜜語,多數說給不相干的人聽。
“蕭雲。”蘇楠忽然出聲,停下腳步。
“嗯?”蕭雲也停了下來,側頭看向她,黑眸裡有些疑惑。
“我覺得你今天很奇怪。”蘇楠說了句很難聽懂的話,若有所思地迎上他的目光。
“我哪奇怪了?”蕭雲溫柔地笑着,這個笑容總是能輕易地讓人放鬆警惕。
“你今天一直在看着我,而且毫不避諱,這絕不像平常的你,還有,你剛纔在河邊跟我說的那番話,表面看來像是在安慰我,可我聽起來,總覺得是在作離別前的傾吐,你是不是真的要走了?”從不示弱的蘇楠竟然莫名傷感起來,咬着嘴脣,黯然道。
“你不會捨不得吧?”蕭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揚起一道淺淺的微笑。
“你覺得呢?”蘇楠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驀然笑起來,但多少有點牽強附會。
“我不是個好人,做我的朋友,會有危險,生命的危險。”蕭雲輕聲道,繼續前行。
寧州這座古老的城市,對他來說,有很好的風景,有許多有趣的人或事,但一定也會有明處的刀槍,暗處的弩箭,他自己願意冒些小危險,去經歷這些,因爲他對死亡從來就不陌生,但是他沒有把握能夠保護身邊的人,如果他們有事,他永遠不會安樂,與其這樣,還不如老死不相往來。
蘇楠定定凝望着那個背影,蕭瑟,落寞,彷彿世上沒有一個人能走進他的內心世界。
那種與世隔絕,讓人揪心的痛,似無數的小針紮在心房,找不到傷口,卻痛徹心扉。
這個年輕人到底經歷過什麼,能讓他如此的滄桑,如此的倦怠?他就像一位獨坐於歷史的街肆茶館中的老邁茶客,把歲月流逝,把世事變遷,把悲歡離合都盡收於眼底,閱盡了人生的幾許浮沉。
她快走兩步,跟上他的步伐,笑臉嫣然,輕聲道:“在我心裡,你永遠是個好人。”
蕭雲輕笑不語,低頭望着地上的兩道忽長忽短的投影,默默走着。
離別,是不是就意味着傷感?
如果真是這樣,爲什麼當年丫頭卻留下一隻紙條:那天,我們相視一笑,各奔西東。
難道自己對這個女人的感覺,與丫頭的不一樣?
他思考着,皺了皺眉,竟有一種落淚的衝動。
只是他沒有發現,身邊的她早已淚眼婆娑,卻緊緊咬着嬌脣,淚水沒有一滴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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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昏暗、陰溼、毒蟲橫生的地下室,蜘蛛網亂掛,幾隻膽大的老鼠吱吱找着食物。
這還不算恐怖,最驚世駭俗的,這裡竟然堆壘起數不勝數的棺材,陰司紙錢滿地都是。
這個地下室很隱秘,就在老頭和矮子的小店下面,一盞40瓦的燈泡是唯一的光明。
四周的牆壁長滿了冰冷青苔,那些棺材就是緊貼着牆根一直壘到屋頂,重重疊疊。
陳皮那七個屍骨未寒的小弟就放在了其中的七副棺材裡,是矮子親自放進去的。
這是傴僂老頭定的規矩,誰把人送走,誰就要把他的軀體安置好,也算積份陰德。
而在房間的正中央,燈光下,極爲突兀地擺着三副不同尋常別具一格的上等柳木棺材。
裡面沒有屍體,沒有壽衣,沒有悼品,清徒四壁,空空如也。
鳳凰就站在這三副棺材旁邊,靜靜審視着棺材壁沿,與此時死寂幽深的環境融爲一體。
老頭蹲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仍抽着那根竹節菸斗,火紅的菸絲忽明忽滅,然後吐出了一口足以遮人眼的濃煙,慢慢繚繞開來,燈光也有些迷濛,使得整間屋子更像是《西遊記》中那些妖魔鬼怪出沒的地方。
那個矮子青年離得更遠,在五米開外的樓梯臺階上並腿而坐,遠遠望着兩人,憨笑着。
“多久了?”鳳凰忽然柔聲問了句,屋子小,迴音飄蕩,有點佛家古廟講經的意思。
“二十四年了。”老頭咂咂抽了一口,煙在水中過濾,響起一片悉悉索索的咕嚕聲。
“有這麼久?”鳳凰有些驚訝,回過頭去,看着在煙霧中迷失的老頭。
“少爺離開寧州那晚,我就在這裡住下了,沒想到這一住,就是二十四年。”老頭枯瘦的兩根手指輕微扣着竹筒,出人意料地露出了一個透徹領悟生命價值的微笑,語氣淡然到就像僅僅過了二十四天。
鳳凰眼神中帶着絕無僅有的溫柔,輕聲道:“歲月如煙,一晃,多少風雲化舊談。”
老頭孤零零蹲在那兒,又在不停咳嗽,讓人生出一種擔心,這樣下去會不會把血咳出來,在這些陰森森的棺材環繞襯托下,乾瘦的身子愈發傴僂老朽,似乎一隻腳已經邁進了棺材中,輕聲道:“我等了這麼久,就是爲了你的到來。我的命,早在二十四年前就該絕了,既然老天憐憫,讓我苟活到現在,我就會珍惜,我珍惜不是爲了我自己,而是爲了少爺。說句實在話,我不想一個人走那條黃泉不歸路,我會把所有想殺少爺的人,都帶下去。”
鳳凰浮起一個滿意的笑容,輕輕說了兩個字:“謝謝。”
“不用謝我,我只做我認爲該做的事。古語有句話,‘採得百花成蜜後,爲誰辛苦爲誰甜’,我這輩子奔波勞碌手足胼胝,是命,怨不得任何人,我只是少爺的一條狗,忠誠,是滲入我骨子裡的天職。”老頭臉上的皺紋是歲月流逝的最佳見證者,每抽一口煙,既虔誠又傷感,彷彿一輩子的榮辱坎坷都融在了其上,細眯起眼睛,想起那個年輕人,終於露出了一抹迴光返照的微笑。
鳳凰沒有再說什麼,這種歷盡滄桑的老人,總會變得有些冥頑不靈,只要對他好就行。
她兩根仿若玉石雕砌般的手指在棺木上跳躍遊動着,像兩隻小精靈,忽然想起了什麼,皺皺黛眉,輕聲道:“據我所知,那晚,所有僞裝成掩護少爺撤出寧州的隊伍都離開了這裡,你爲什麼會留在這?”
老頭扯出一個不鹹不淡的微笑,對她的多疑不屑一顧,輕聲道:“出了點狀況。”
鳳凰皺眉思索,忽然望向了樓梯口的矮小青年,輕聲道:“你指的是他?”
老頭點點頭,輕聲道:“他就是我從醫院抱出來充當小少爺的傀儡,那晚大難不死。”
鳳凰眉宇間隱隱有些驚異之色,沉默了很久,嘆聲道:“命硬的人,往往生活坎坷。”
這句話,有些悲涼之意,不知她是說眼前這個可憐兮兮的矮子,還是另有所指。
“蘇軾說,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士之才,亦有堅忍不拔之志。他能活下來,也算是他的造詣。本來那一槍是打中我的,他很不幸,替我捱了這顆子彈。”老頭儘量浮光掠影地回憶着,眼眶卻不知不覺溼潤了。
“不凡之子,必異其生;大德之人,必得其壽。他的確算是個奇蹟。”鳳凰細眯雙眸。
“我知道你對誰都不信任,不過既然我是少爺的狗,他就肯定是。”老頭識破她心思。
鳳凰掩嘴柔柔笑着,輕聲道:“曹老頭,如果你年輕三十歲,說不定,我會愛上你。”
老頭心中苦寒,瞥着她那抹美似滿天星輝般的笑容,泛起一陣無力感,這個三十幾歲卻出落得像二十出頭的風韻尤物,帶給他的壓迫感很沉重很壓抑,不像千斤墜頂,卻綿綿無期,自己只有招架之力。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老頭禁不住苦笑,難道自己真的是老了?
鳳凰舉步回走,如弱柳扶風般,走到樓梯處,矮小青年正傻呵呵對着她樂,笑容燦爛。
她走到他跟前,小手負在身後,彎下腰,微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矮小青年笑着露出一排潔白牙齒,輕聲道:“阿瞞,我叫曹阿瞞。”
鳳凰揚着黛眉,輕聲道:“哦?還跟曹操同名?”
矮小青年撓着腦袋,問道:“曹操是誰,厲害不?”
鳳凰捋了捋秀髮,微笑道:“再厲害,也是個死人。”
矮小青年還是沒弄懂她的意思,手撐着下巴,思考着,他平時總愛這樣想問題。
鳳凰氣若幽蘭,笑着問道:“阿瞞,你說姐姐漂亮不?”
矮小青年點着頭,眼神卻不夾雜普通男人的情慾,笑道:“漂亮。”
鳳凰微笑道:“那你想不想以後娶個像姐姐一樣漂亮的媳婦?”
矮小青年眼中透出無限憧憬之意,點頭道:“想。”
鳳凰摸了摸他的頭髮,輕聲道:“那你以後一定要聽姐姐的話,知道不?”
矮小青年傻笑點頭,輕聲道:“爺爺說了,要阿瞞只聽姐姐的話。”
鳳凰倒沒想到這小老頭挺有前瞻性的,浮起一個水到渠成般蠱惑的微笑,繼續往上爬。
矮小青年回頭,靜靜注視着她的背影,對這個女人的離去似有一絲的不捨。
而那個老頭則一直蹲在那裡抽着悶煙,沒離開過半步,煙抽得愈兇,咳嗽就愈厲害。
待上到最頂一級,鳳凰停下腳步,回身望向老頭,問道:“那三副棺材是給誰的。”
老頭輕聲道:“有一副,是給少爺的對頭預備的。”
鳳凰輕蹙起黛眉,輕聲道:“還有兩副呢?”
老頭吐出一口濃煙後,輕描淡寫說出一句,只有簡單五個字:“我和阿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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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有些事情忙,上傳得不夠準時,抱歉,我儘量抽出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