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禹摟着老鼠往上走,老鼠一邊在她腿上蹭啊蹭的,一邊跟着往前走,爪子上一層厚厚的肉墊踩在地板上,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龍禹揉着老鼠毛茸茸的腦袋,笑嘻嘻的跟它說話,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心情一直很壓印,這一下子,感覺竟然是最高興,最輕鬆的。
龍禹他們全部住在二樓,一道長長的走廊,一溜排的房間。正走着,老鼠突然站住了,然後身上的毛抖了抖,兩隻前爪伸直,在地板上刺啦一下,劃出一道深深的印子。喉嚨中,衝着房門裡發出沉沉的聲音。
那是非常不友好,警惕威脅的聲音。當老鼠在感覺到危險的時候,纔會發出的聲音。
龍禹嚇了一跳,對着老鼠齜牙咧嘴的地方一看,這是黃公公住的房間。
還沒明白,大門吱呀一聲開了,黃公公和老鼠打了個照面,嚇的啊呀一聲,往後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任誰一點兒心理準備也沒有的,一打開門看見一隻小老虎般大的野獸直直的看着自己,嘴裡白牙閃着森森寒光,目中露着兇光,估計也會被嚇一跳。
何況黃公公,本來也不是膽子特別大的人。他可別看是伺候皇帝的,卻也是養尊處優慣了,不面對皇帝的時候,也是端着要一屋子人伺候的。
龍禹連忙上前摟住了老鼠的脖子,安撫的順着它背上的毛:“沒事沒事,這是自己人。”
完顏長風他們也就跟在後面,見了此情景,九方夏道:“黃公公莫怕,這是公主的寵物,養熟了的,不傷人。”
老鼠被龍禹摟住了也就不再往前撲。但是能看出來心情還是十分的不好,爪子在地板上抓出一道一道細細的印子,吱呀吱呀的,聽得樓下老闆娘的腦門上青筋直跳,這可是今年才換的地板啊,不過好在這羣人有錢,如果真抓花了,應該會陪的吧。
黃公公定下神來,悻悻的站起身來,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福寧公主這寵物真是。真是威風,嚇了老奴一大跳,還以爲客棧裡闖進了什麼野獸呢。”
完顏長風笑了笑。走上去一步揉了揉老鼠的腦袋:“黃公公不用擔心,老鼠通靈的很,這是雪山神獸,趨吉避凶,只要不是壞人。不是存了害人的心,它不會咬人的。”
完顏長風雖然是帶着笑說話,但是這話裡卻似乎是別有深意。衆人不搭話,黃公公只當做是聽不懂,勉強笑道:“真是,這東西真好。”
九方夏囑了黃公公早些休息。便同衆人回了套間,臉色有些沉沉的。
“怎麼了?”龍禹回頭看看九方夏。
“這黃公公……”九方夏皺起些眉,說了一個開頭。卻轉臉像完顏長風:“完顏長風可是覺得他有問題?如果真有的問題,不能讓他跟着我們進山。
雪山本是個自然條件極其惡劣的地方,人跟大自然抗衡就已經是手忙腳亂危險重重了,如果自己人再不能同心協力,還要分心出來防備的話。那可不止是一點麻煩。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更可怕的是,一羣羊中,有一隻披着羊皮的狼和你並肩戰鬥,而你並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轉身一口咬在你咽喉上。。
“現在一時倒是也看不出來他有什麼問題。”完顏長風道:“前幾日我和黃公公聊了聊,對於雪山裡,他倒是真瞭解不少。三十年前進山,他是一步不離的跟在烈帝身邊的,如果他願意,確實可以給我們一些幫助,但是……老鼠對他不友好,老鼠的感官是非常敏銳的,對是非它可能分不出來,但是是敵是友,它卻一點兒也不含糊。”
老鼠聽着完顏長風說話,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吱吱的叫了兩聲,撓了下完顏長風的衣服。
只聽刺啦一聲響,完顏長風的袍子被扯掉好大一塊布,本來好好地一件衣服,頓時成了破衣服。
完顏長風無奈搖搖頭,老鼠有時候會忘記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嬌小玲瓏的老鼠了,所以一撒起嬌來,就變得破壞力十分驚人。特別是每次興奮的撲向龍禹的時候,總讓人擔心會不會把她給壓扁。
“黃公公不友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龍禹拽着老鼠的尾巴把它扒拉回來免得被完顏長風打擊報復,一邊道:“本來他看我就不順眼,再跟着永夜之後,他看我們就都不順眼。我估計吧,雖然因爲九方是皇子他不得不效忠,但是在他心裡,肯定也是個昏君,至少,恨鐵不成鋼吧。”
這倒是個合情合理的解釋,衆人想了想,也便都認可。確實,黃公公這一路的低氣壓沒怎麼太掩飾也掩飾不住,不過如果只是因爲這個的話,倒是不用理會。
完顏長風站起身:“不管怎麼說,還是注意些好。禹兒,你不要單獨和待在一起,必須有人陪着,老鼠不算。還有,有什麼行動或者打算,不要在他面前說,讓他跟着就行。”
完顏長風說了話,衆人便都點頭,在這一衆人裡,不管怎麼說,他絕對算是有威信讓人信服的一個。更何況牽扯到龍禹的安全,墨離和九方夏也都覺得不能有絲毫懈怠。
拍了拍老鼠的腦袋,完顏長風自回房間去換衣服,龍禹坐在廳裡剛和老鼠聊上幾句話,便聽到門外有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可能是老闆送肉來了。”九方夏笑笑,雖然一天六十斤肉挺費事的,但是總好過於半夜一隻大狐狸跑到院子裡去找人吃吧。何況他給的銀子,六千斤肉也買來了。
九方夏一打開門,卻見門外站着的,並不是一臉幽怨的老闆,而是一身黑衣的男子,九方夏也認識,這是墨離的手下,公主府親兵中的一個。也是一路護送老鼠到這裡來的,剛纔還看見來着。老鼠送到龍禹手中後,便都在客棧裡歇下了,不過住的是樓下的房間,打算休息一夜,明日動身回錦城。
九方夏回頭看了眼墨離,墨離也覺得有些奇怪,走了過來,道:“還有什麼事?”
錦城的最新消息,剛纔已經大致的說了一下,這沒隔一會兒,難道還能有什麼變故不成。或者是有什麼遺落了的?不過這不大可能,這些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反應快腦子快,十件事也能用幾句話就說清楚,要是報告情況還一會兒漏一件一會兒補一件的,早被墨離踢出去了。
黑衣人猶豫了一下,道:“屬下剛纔在樓下吃飯,聽到老闆和老闆娘在聊天,說是,準備什麼禮品。屬下留神聽了一下,說是送給紅娘子的……”
習慣使然,墨離這些手下,對別人悄悄的,偷偷摸摸說的話都特別的注意。豎起耳朵來,沒準就能聽見什麼和自己有關的話。
“紅娘子?”墨離道:“還有呢?”
聽到紅娘子三個字,龍禹馬上想到了那個穿着一身性感妖嬈肚臍上還趴着蜘蛛的火辣美人,也不由的看了過來:“紅娘子怎麼了?”
“回公主的話,屬下聽他們的意思,說是紅娘子要成親了。”黑衣人道:“因爲這裡離北國很近,而北國除了皇族之外,最大的勢力便是穆羅堡。這附近的人若是有了什麼困難,得了急症之類的,有時便會求助於穆羅堡。而紅娘子也往往會出手相助,所以,如今紅娘子傳來喜訊,大家便想着去湊個熱鬧祝賀一下。”
“穆嫣蘿要成親了?”龍禹實在是有些意外:“她不是喜歡丹殊麼?怎麼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這個點兒,丹殊應該纔到穆羅堡沒有幾天吧。”
說起來,最近實在是太忙,開始還惦記着丹殊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後來日日趕路,晚上倒頭就睡,都快忘了這事情了。
黑衣人的臉色倒是一貫的看不出來有什麼,但是說話間略有些猶豫:“屬下因爲知道紅娘子和公主相熟,所以便存了心思細聽,聽到他們正商議着如何寫拜帖,那與紅娘子成親的人,名字,也是丹殊。”
黑衣人這話說的無比的糾結,而且說的無比的含蓄。他沒說,和紅娘子成親的正是丹殊公子。而是說,與紅娘子成親的人,也叫丹殊。
這兩句話,兩種說法,端的是天差地別。
但是龍禹還是差點跳起來:“你說什麼,丹殊要和紅娘子成親?”
龍禹反應如此之大,黑衣人不由得苦了臉:“屬下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屬下問了客棧老闆,衆人都不知這個新郎何處而來,也無人見過。只聽說是草原人,器宇軒昂,英雄氣概,屬下覺得,這說的與丹殊公子十分相似……屬下覺得有必要來向公主彙報一聲。”
這墨離手下可不知道龍禹現在是什麼心思,他只知道紅娘子是上過公主府的門的,是龍禹的熟人或者朋友。但是丹殊,丹殊是龍禹的男寵,這在外面和旁的女人成親,還揹着龍禹,這和偷人有什麼區別,這就是送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給龍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