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龍禹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是啊,你不是說丹殊和穆嫣蘿是故交嗎?讓他去招呼豈不是最好,再說人家都提出來了,這要是再不給見面,可真該說我把丹殊當自己的東西了。”
就算是以前的龍禹,估計也沒有那麼的不近人情吧。要不然的話,也不至於能跟穆嫣蘿有上交情,再說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兩人還能聊着聊着聊到牀上去不成。
龍禹腦中光亮一閃,突然人品爆發,扯了扯墨離的袖子:“哎,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恩?”墨離道:“什麼?”
龍禹若有所思道:“這個穆嫣蘿,人怎麼樣?是個好姑娘不?”
人以羣分,這姑娘總不能跟過去的自己一樣,家裡養了一羣小夥子吧?要是那樣的話,這個念頭就算了。
龍禹的表情太認真了,以至於墨離盯了她半天,才緩緩的道:“幸虧穆嫣蘿是個姑娘,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不喜歡女人……不然的話……”
龍禹用胳膊撞了一下難得開玩笑的墨離,嗔道:“什麼什麼呀,墨離你早上是不是跌進醋罈子裡了,連女人的醋都開始吃了……”
墨離笑了笑,順手抓住龍禹的胳膊,一拉一扯着帶進懷裡,兩手把她圈住,正色道:“你想撮合她和丹殊?”
“是啊,你也覺得他們挺配的呀?”龍禹星星眼一臉期待的望着墨離:“你看丹殊高大威猛,武功又好,絕對是女人喜歡的類型。穆嫣蘿長的也漂亮,性格也應該很豪爽,又是穆羅堡堡主,身份地位也配的上。而且我看她估計着對丹殊有意思,要不然的話。也不會明知道他是我的人,還指明瞭要見。”
龍禹說出這句他是我的人時,多少是有一點心虛的。因爲雖然墨離丹殊確實是她的人,但是現在情況明顯已經不是這樣了。
以前在公主府裡,丹殊和九方夏,墨離他們三人的立場身份是一樣的,都屬於一個非常尷尬的男寵的局面。而現在九方夏和墨離已經轉正了,丹殊的身份就更尷尬了。
龍禹想還他一個海闊天空自由自在,可是他卻被自己的誓言束縛,哪裡也不願意去。但是待在公主府裡。便是龍禹不當做,他也難免還是頂着公主男寵的頭銜,可是事實上。卻又什麼也沒有。
丹殊又不是垂垂老矣,就這麼安穩一世無妨的。他雖然沉穩,卻也還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還有大把的青春和長遠的未來,龍禹經常一次又一次的想。她已經耽誤了很多人的人生,不能再把丹殊也耽誤了。
龍禹此時頗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盡心盡責的,想要給他安排一個好的歸宿。
墨離微微垂下眼來,臉上竟然帶了些難得的悲哀,輕輕嘆一口氣:“禹兒。你怎麼會覺得,他們是相配的?”
“難道不嗎?”龍禹茫然:“他們難道不配嗎?郎才女貌啊,就算是女方家好像有錢些。但是丹殊是我的……我是說我府裡的人,如果真的要娶媳婦,我肯定不會讓他沒面子的,肯定會讓他風風光光的把紅娘子娶過門。至於他們以後是願意在哪裡生活,那就是他們的自由了。丹殊無以爲家,因爲他覺得自己沒有親人。要是成了親,有了娘子,再過不久,有了孩子,那在哪裡不都是家。穆羅堡離草原也不遠,丹殊應該也能生活的慣吧。”
龍禹越想越覺得此事甚妥,覺得等明天白天,應該尋個時間好好問問丹殊,要是事情和她想的不多,就主動開口,做一回牽線的紅娘。也許穆嫣蘿一個開心,顛顛的就去把極樂草也找出來了當做嫁妝了也說不定。
見龍禹暢想的很是愉快,墨離的眉頭卻沒有舒展,他覺得現在的龍禹真的不是以前的那個,這盆冷水可能會潑的她心裡很冷,但是事實卻就是那麼殘酷,即使浪子回頭,也必須承認過去的自己。
即使現在都改了,知道過去都錯了,過去的也是板上釘釘歷歷在目的,並不是一句都改了,就能一筆抹去。
墨離往後挪了挪,再椅子上坐下,將龍禹抱在懷裡,認真的道:“他們並不配,禹兒,丹殊,他配不上穆嫣蘿。”
或許是這一刻墨離臉上的表情有些沉重,龍禹也跟着有些凝重起來,不說話,等着聽他說下去。
墨離正色道:“如果現在丹殊仍然是沙穆的王,即使沙穆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部族,那都沒關係。他們一個是北國聖女,一個是草原英雄,確實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如果丹殊是江湖遊俠,那麼他即使留在穆羅堡做了上門女婿,也是愛江山不愛美人的美談一件,那也很美好。可是如今,他只是公主府的一個……男寵。”
這兩個字像是一把刀一樣,從墨離口中說出來,在龍禹心裡挑出個血淋淋的口子。
這就是不堪回首的過去啊。
“我又沒把他當男寵。”龍禹撇嘴:“就算以前是,現在也不是了呀,你難道不知道麼?”
“我知道。”墨離嘆出今天不知道第多少聲氣:“就算丹殊心裡也知道,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就像是當年丹殊進公主府的時候,你不可能對所有人去宣佈這是我的男寵一樣,如今你也不可能對所有人宣佈,他已經不是我的男寵了。那對他,更是一種侮辱。”
龍禹語結,所以,丹殊其實根本配不上穆嫣蘿,一個是佔據一方的勢力領袖。另一個,只是一個有着屈辱過去的男人。無論這個男人本身有多優秀,那一段過去也會死死的壓着他,帶來無窮無盡的羞恥。
如果如今上門的是穆嫣蘿是個男人,而丹殊是個女子,或許會好一些,還可以傳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話。可是一旦反過來,卻根本無法面對。
龍禹終於也忍不住跟着嘆了口氣,這或許就是丹殊哪裡也沒有去,留在公主府裡的原因。天大地大,無以爲家,近十年的時間,他已經習慣了公主府的生活,而且這裡人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他已經可以很麻木也很坦然。而如果換一個陌生的地方,或許他這一輩子都要提心吊膽,小心翼翼的守着一個秘密,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傷口就會被血淋淋的撕開。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丹殊雖然表面上沒有表現一絲一毫,但是一同生活了那麼久,墨離卻是比誰都要清楚,他不想給自己一個希望,是因爲怕有一天,會更絕望。
死有時候不是最可怕的,而最可怕的,是等死。
墨離道:“也許以後會有一個人,可以讓丹殊強大到可以去面對一切,但是這個人,一定不是穆嫣蘿。”
這必須是一份非常之深的感情,不是誰想,都可以給他這份勇氣。
龍禹點了點頭,很是同意墨離的觀點,然後覺得說了半天話有些渴了,端了杯茶喝了一口,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那一口放了點蜂蜜甜絲絲的茶水就這麼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嚨裡,有些咽不下去了。
“墨離……”龍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道:“那個,穆嫣蘿以前來公主府,我讓丹殊招待過嗎?”
“恩。”墨離戳了戳她含着一口水的腮幫子:“終於覺得不對勁了?”
龍禹像被人用針紮了一下一樣跳了起來:“我的意思是……以前丹殊招待穆嫣蘿,是怎麼招待,陪吃飯陪聊天麼,還是……陪睡?”
龍禹腦中嘩的閃過三陪這個詞,如果穆嫣蘿是自己的好友,丹殊又是自己的男寵,那可就很不好說了。她可是看過不少這樣的電視,朋友看上自家府裡的姬妾是的,叫出來作陪,這再正常不過了。
墨離的臉色有些深沉,緩緩道:“禹兒,雖然我並不希望接觸過去那些,但是,這是逃避不了的。即使你永遠也想不起來過去的事情,但是那都是你做過的,想要坦然,只有面對。”
龍禹覺得自己現在最坦然的事情是趕緊把丹殊從穆嫣蘿的牀上救下來。估計着不是第一回了,難怪穆嫣蘿還派人來問,這問的可真含蓄,她硬是沒察覺出來。而丹殊一聽這是自己點頭的,更是不會多想了。但是在心裡,還指不定怎麼罵自己呢。
龍禹想着便跳了起來,道:“我出去一趟。”
墨離點了點頭:“我就不去了,讓丹殊看見不好。府裡很安全,我已經徹查過了。”
這事情墨離就不好出面了,讓丹殊看見難免更尷尬,昔日大家都是一條戰線的,如今儼然有了區別,更是讓人酸澀。
龍禹應聲是,半點都不敢耽誤,披了風衣便出門。只希望這兩人今天的飯吃的時間長一點,這個穆嫣蘿含蓄內向一點,要是還沒開場,那也就罷了,雖然也難解釋,但不過是略有一點尷尬。要是半途打斷從牀上喊停,那可就真是……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