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龍禹扶着丹暮回房休息,也就是走過場做個樣子罷了,丹暮那個身高體型,真要是醉了,三個龍禹也搬不動他。
丹暮腳步輕浮的回到帳篷中,龍禹將他扶到牀邊躺下,剛直起身子想着要不要去給他倒杯水解解酒,手上一緊,卻是被丹暮抓住了手腕。
“怎麼了……”龍禹疑惑的回頭,話剛說了一半,被丹暮用力一扯,把握不住身體平衡,整個人一下子趴在丹暮身上。
龍禹單手撐在丹暮胸膛上,只覺得他身上硬實的肌肉撞得自己鼻子生疼。
隨即,一隻手卡上了龍禹的腰,摟緊。
帳篷裡,燃着一盞油燈,一閃一閃的,晃着微弱的光,只勉強能看清楚近處事物的輪廓。也不知道爲什麼,龍禹覺得自己的視力似乎比以前要好些了。
丹暮將龍禹摟着趴在自己胸前,半眯着眼睛,看着她,身上散着濃郁的酒氣。
“幹什麼?”龍禹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伸手想掰開丹暮摟在她腰上的手。兩人貼的太近了,這麼近的距離,讓她太真實的感覺到丹暮身上的熱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緣故,在這本應該寒冷的秋季的夜裡,他身上熱的像是靠着一座熔爐。
丹暮一手摟在龍禹腰上,一手捏着她下巴:“剛纔外面,爲什麼說喜歡我?”
難道他竟然在糾結這個問題,龍禹伸手抓着他手腕拿開,不在意道:“你不是讓我自己拒絕嗎?我總得說個明面上的理由,喜歡你纔看不上他兒子,這理由,我想誰都會覺得理所應當吧。”
“是嗎?”丹暮的聲音有些低沉的道:“我還以爲,你是存心想挑起沙穆和高句之間的矛盾……”
“不是吧,你也想太多了。”龍禹好笑道:“再說了,你應該不在乎吧。你對高句族長的態度,可並不比我好。”
雖然也算是有禮貌。可那絕對是種很隨便的禮貌。是那種不放在心上,連看都懶得多看幾眼的愛理不理。
似乎是龍禹一句話說在了點子上,丹暮竟然呵呵的笑了兩聲,手從龍禹腰上移到背上,有些曖昧的貼着,緩緩道:“龍禹,你不喜歡東胡族長的兒子。你也不喜歡我,那麼……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呢?”
丹暮除了將手放在龍禹背上緩緩上下的摩挲,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動作,而這種緩慢而有一點小曖昧的動作,讓龍禹覺得他更像是揉着自己的寵物,似乎並沒有什麼男女之間的意味
可是這姿勢。卻是讓龍禹覺得十分的彆扭,不自在的動了動,小聲的打着商量:“要不,你先放我下來,我們再聊天。”
丹暮並沒有一點兒要放手的意思,緩緩的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龍禹,你告訴我,在這個世上。你有沒有真的……喜歡過什麼人?”
龍禹很是鬱悶。想要掙扎出來,可是丹暮的力氣何其之大。而且這個姿勢兩人貼的太近,太過激烈的動作反而更加的尷尬。龍禹突然覺得丹暮是不是真的喝多了有所感觸,其實只是把她當做布娃娃抱着,單純的想求安慰聊聊天。
再是堅強堅硬的人,在特殊的時刻裡,也會有那麼一剎那的軟弱或者迷茫。
帳篷不比土木建的房屋厚實,雖然可以擋風擋雨,可只要映着火光,卻可以看見外面東西的輪廓“龍禹側着臉看向外側,看着篝火映照中的人來人往,突然也有些感慨。
放鬆了身體躺在丹暮身上,換一個舒服點的姿勢,嘆了口氣。
她覺得這一刻丹暮的神情有些悽苦,似乎要找一個更悽苦的人,來讓自己心裡平衡一些。
“我在公主府裡……喜歡過一個人。”龍禹緩緩道:“然後發生了一些事情,或者說,他做了一些事情,我明明知道他是爲我好,卻還是不能接受。”
“爲什麼明知道是爲你好,還不能接受?”丹暮的聲音悶悶的,略低了頭,看着昏暗中龍禹的臉,卻並看不清表情。
“有些事情,並不是犧牲自己便能換取別人的快樂。”龍禹沉默了一下:“我想他是真的喜歡我,我……也依然還喜歡他。可有些事情……不是喜歡就能面對的。”
也許對墨離來說,她和九方夏也罷,和誰也罷,不過是多一次少一次的問題,雖然讓人不愉快可做一個決定並不困難。但對自己而言,卻實在太勉強了,在和九方夏纏綿的地方,再和墨離一如既往的相處,她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
何況情人結並不能因此而解開,如果情人結沒有解藥,那以後怎麼辦,和墨離做一輩子的兄妹朋友嗎?還是每一次,都在中間加上九方夏?
龍禹覺得一想到胸口那鮮紅欲滴的印記,就覺得頭痛難當。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過一輩子,可如果說別無選擇的只能和九方夏在一起,那她寧可一個人過一輩子,不讓任何人找到。這並不是因爲她有多討厭九方夏,她只是單純的討厭,這種沒有選擇的人生。
龍禹的話,也讓丹暮沉默,良久,低聲道:“被你喜歡上的人,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龍禹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丹暮的肩:“放心,反正我沒喜歡上你,你不用煩惱這個問題。”
暗夜裡看不出來丹暮的表情是什麼,龍禹只覺得今晚上他有些不同,好像很糾結,似乎有些話想說,可是沉默着沉默着,又咽了回去。
龍禹權當丹暮是發酒瘋,感慨完了,稍微動了動,低聲道:“放開我,這樣不舒服。”
丹暮不打算對她做什麼,龍禹雖然知道自己這皮囊非常不錯,可是也看着丹暮並不像是個好女色的人,而且自己說是公主府出來,是丹殊救出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難道沒想過,自己是和他哥哥有什麼情愫嗎?
這回丹暮聽話的放了手,不過拍了拍自己的牀裡面:“睡這裡。”
這牀寬大,睡兩個丹暮都不在話下。何況龍禹身形嬌小,也佔不了多少地方。
龍禹也不矯情,自己拿張小榻實在是睡得不舒服,她翻身躺進牀裡,伸展了下身體,閉上眼睛。因爲不知道爲什麼,身邊的人一身酒氣,卻並不讓她太排斥,哪怕是剛纔那麼近距離的接觸,也沒有太緊張害怕的感覺。
夜色真的已經太深了,龍禹閉上眼,便迷迷糊糊的想要睡去,昏沉中,聽着帳篷外似乎有人來找,丹暮動靜並不大的起身出去。
龍禹沒有在意,今天騎馬累了一天,着實有些困了,丹暮如果有事,自然會喊自己。
這麼想着,龍禹更困了,閉緊眼睛扯過毯子蓋住腦袋。
可龍禹今晚是沒有睡覺的好命,她感覺自己不過剛剛閉上眼睛,就有人在門外喊了一聲。
“龍姑娘在嗎?”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帳篷外喊了一聲:“龍姑娘。”
龍禹猛地從夢裡驚醒,急忙應了一聲,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然後有些愣愣的,坐在牀上發呆,還沒有完全清醒。
“沙穆族長讓你過去一下。”門外的人接着道。
“哦,來了。”龍禹應了聲,抓了抓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下,抱怨了一句,然後從牀邊拿了件厚實的披風,裹着走了出去。
深秋的夜,草原上的夜風呼嘯,寒冷刺骨。
被寒風迎面一吹,龍禹瞬間便醒了,裹着披風縮着腦袋,看着帳篷外站着的陌生男人:“你說什麼事?”
“沙穆族長正和我們族長商量事情,讓你去一下。”那男人一副塞夏勇士的打扮,面無表情的對龍禹說完,轉身便走:“你跟我來。”
這大晚上的不睡覺,喊我去幹什麼?龍禹一邊心裡嘀咕着,一邊打着打着哈欠,跟着男人的腳步。
此時的篝火已經熄了大半,但是還有些人餘興未散,藉着月色對酒當歌,廣闊的草原上,還是充斥着各種喧鬧。
龍禹困得低着頭,跟着前面男子的腳步,走出了好長一段路,到了一處帳篷裡面。
帳篷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龍禹不由的道:“不是說丹暮喊我來嗎?他人呢?”
“我怎麼知道。”男人沒好氣的道,又丟下一句在這裡等着,便徑自離開。
龍禹四下看看,這帳篷裡除了張牀連張椅子都沒有,乾等着更是讓人犯困,便坐在了牀邊,用手支着下巴打盹。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聽到腳步聲響起,感覺有人站在了自己身前,龍禹一擡眼,卻見一個讓她看了非常不舒服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竟然是今晚吃飯的時候,那個盯着自己恨不得要盯出一個洞來的,東胡族長的兒子。
龍禹心裡瞬間覺得不好,半夜無人的帳篷,一個對自己不懷好意的男人,等不來的丹殊,這一切,似乎不是巧合。
東剎往牀邊走了一步,似乎對龍禹老實的坐在這裡等她十分的滿意,笑道:“龍姑娘,我等了你一晚上,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