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禹吐了吐舌頭,乖乖,真是直接啊,就這麼跑去問東胡了,也不知道用了什麼非人類的法子,從他嘴裡問出消息來。
吃完飯,衆人收拾了一下東西,完顏長風讓龍禹繼續裝面癱,一行人出了帳篷。
直接到了東胡的帳篷中,外面的守衛看着完顏長風,估計是收到過要好好招待的命令,和氣道:“蠱獲族長,您找我們族長嗎?”
完顏長風點了點頭:“麻煩通知一下。”
守衛應着,進去一下馬上又出來:“族長說,請幾位進去。”
完顏長風笑笑,帶着衆人進了帳篷,帳篷裡燃着一種奇異的香味,龍禹吸了吸鼻子,好像聞過這種味道的。開始受傷的時候,因爲睡得不安穩,所以有時候墨離他們會在房裡點一點香,特別特別的淡,似乎就有這種味道的,說是種什麼藥草,安神助眠的。
東胡果然神色不太好,坐在他的位子上,看見衆人進來,也只是揉了揉眉心,一臉的無力道:“幾位請坐,我就不起身相迎了。”
完顏長風道:“我看族長精神不太好的樣子,怎麼,出什麼事了?”
“叫幾位笑話了。”東胡倒是坦白:“昨晚沒睡好,做了大半夜的噩夢,所以有些精神不濟。”
龍禹心裡瞭然,估計不是沒睡好做惡夢,而是被完顏長風給折磨的,只是用的手法比較隱晦,所以連東胡自己都沒發現自己說過什麼,只以爲做了噩夢纔會不舒服。
完顏長風從懷裡掏出個紙包:“原來是這樣。正好我這裡有上好的安神藥物。如果族長不嫌棄。按一日三餐吃上半個月,保證什麼問題都好了,從天黑一覺睡到天亮。”
東胡笑着寫了,伸手接過,揣進懷裡,其實大家心裡都有數,他可不敢吃這東西,胡奴族的東西都透着股詭異。誰知道里面有沒有什麼名堂。
又揉了揉額頭,東胡道:“蠱獲族長來找我,有什麼事嗎?那兩個族人在外還沒回來,一旦回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的。”
“哦,不急。”完顏長風大度的揮一揮手:“這個我自然相信東胡族長,反正送去儀式要三天後纔會舉行,我相信族長是無論如何不會拿這事情開玩笑的。昨晚我們商議了一下,這幾天的時間咱們在帳篷裡待着也不是個事情,聽說東胡領地最北邊。有一處密林,林子中有不少珍惜草藥。我們打算去轉轉,東胡族長,您不介意吧。”
各部族之間領地劃分清晰,就像是每個國家一樣,國土之內的東西,自然都是自己的,不能讓旁人落了去。是以完顏長風要打高句東西的主意,和東胡打個招呼,是合情合理的。
沒想到完顏長風說的是這個,東胡鬆了口氣,大方道:“自然沒有問題,需要我派個嚮導給幾位帶路嗎?”
現在只要完顏長風他們不提走這個字,什麼都好說,而且在東胡族長看來,那片藥林也只是徒有虛名,真正有價值的珍貴藥草並不多。
完顏長風哈哈一笑,道:“那倒是不必了,咱們天天在草原上來往的,認路還不是問題。何況咱們還有狐鼠,不會迷路的。咱們今天去,在林子裡過一夜,明天回來,希望等我們回來了,族長已經將另外兩張藏寶圖線索拿到手了。”
完顏長風表現出一種急吼吼的感覺來,好像少了那兩張藏寶圖碎片這日子就沒法過下去一樣,讓東胡覺得在東西沒拿到手之前,哪怕是趕也沒辦法把他們趕走的。
東胡雖然覺得腦袋像是昨晚上被砸過一樣的不舒服,還是勉強站起身來:“一定的,請蠱獲族長放心。”
完顏長風笑道:“那我們就暫且告辭,族長不舒服還是要多多休息,不用送我們了。”
友好協商之後,完顏長風他們騎着自己的馬,帶着東胡爲他們準備的乾糧和酒,向所謂的藥林奔去。龍禹還是個善良的姑娘,心裡爲他們的欺騙多少感覺到一絲不安,想着等到明天日落看不見他們回來的東胡該是多少的暴跳如雷,更別提在發現那兩個腦袋其實是麪粉之後,會爲自己的兒子多少的痛心疾首。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東胡也是不容易。
龍禹就此請教了完顏長風,完顏長風淡淡的說了一句:“養不教,父之過。我若是有那種不成氣候,欺男霸女的兒子,早就一掌劈了他,免得丟人現眼,就算不被旁人打死,也早晚被雷劈死。不如早點投胎重新做人,說不定還有變好的機會。”
龍禹默默的低下了頭,他這說的是東剎嗎?還是另有所指呢?剛開始認識完顏長風的時候,見他對自己那麼好,心裡還有過些亂七八糟的猜測,比如說這個完顏長風以前是東錦人,會不會是女皇的舊情人,會不會是自己的父親之類的,現在看來,他沒把自己一巴掌拍死,估計不是。以前自己比這個東剎,那可要遭人恨多了,也囂張跋扈多了。
藥林是一片茂密的灌木林,正在高句靠向東錦方位的地方,不過衆人並沒有做更多的停留。
按完顏長風的話說,藥林裡確實有一些珍稀草藥,甚至有幾棵非常難得,他走南闖北也不過見過幾株而已,只是高句的人所不知道的是,那幾株可憐的可貴的藥草,早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都已經進了完顏長風的腰包。只是他這些年在草原來去,如果不想人知道,那就誰也發現不了。而之所以他也並未打聽出高句族藏寶圖一事,是因爲高句族人從來沒把這當做一回事,便是保管藏寶圖的人,也不過把這當做是祖先留下的一個精神寄託,從未當真的來重視過。
衆人的第一夜真的是在藥林邊緣過的,只不過是在離去的邊緣,龍禹今天一天都有些悶悶不樂的,墨離雖然沉默,但是對她卻是觀察細緻,晚飯後,在林子裡摘了些不知名的果子,隨意的問道:“今天不高興?爲什麼?”
“你想回公主府嗎?”龍禹看了眼墨離:“反正我不太想回去。”
墨離應該也是不想回去的吧,那地方對他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麼好的記憶。
“我不想,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我們不想,就可以不做的。”墨離淡淡的道。
一隻手從上方揀了一個龍禹面前的果子丟進老鼠嘴裡,完顏長風不知何時走到兩人身邊,大咧咧的坐下完全不顧打擾了他們的二人世界,插嘴道:“他不想回去,還說的過去,公主又是爲什麼?”
龍禹撇撇嘴:“我是逃出來的。”
準確的說,是逃婚出來的,在聽到宣佈了她和九方夏的婚事之後,逃婚出來的。
完顏長風笑了笑:“即使你能逃出東錦,能逃過東錦三公主的身份嗎?天下雖大,可也就這麼大,除非你一輩子隱居深山老林過茹毛飲血的生活,和過去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完全撇清關係,否則的話,就必然逃不開東錦皇族。而且你看,你在草原一有了危險,錦帝還是第一時間派了精兵前來救援,可見你逃婚對你來說可能是個大事,但是對她來說,不過小孩子鬧彆扭,不算是什麼事情,頂多回去教育幾句,也就罷了,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錯。”墨離道:“女皇對公主一向器重疼愛,必然不會責怪公主,其實不必擔心。”
龍禹長長的嘆了口氣,她倒真不是擔心這個,東錦女皇再生氣,又能對自己怎麼樣呢,終歸是個不聽話的女兒罷了,而且還是爲了了婚姻這種家務事。如果真的氣得狠了要斷絕母子關係了,也不會二話不說的讓飛翼營三萬精兵前來草原聽命,她只是覺得,東錦是個讓人不舒服的地方,至少在公主府裡,一切都不是那麼順心。
九方夏也拿了個酒囊走了過來,喝一口,扔給墨離:“禹兒,估計你還不知道,你走之後,錦帝就和我父皇一起宣佈了婚事延後,倒是沒有取消,不過無限期延後了,說這事情還有細節有待商榷,押後再議。這次你回公主府,我估計錦帝也不會逼着你催問,當時我離開的時候,聽他們商量,兒孫自有兒孫福,不必太過操心,緣分到了,自然該在一起。逼迫的急了,也是無趣反而適得其反。”
想着兩個國家最高統領在一起感慨兒女的婚事,平日裡萬人之上一言九鼎的,如今長嗟短嘆萬般無奈的樣子,龍禹不由的好笑,對東錦女帝,也有些歉意。即使縱容是一種不對的態度,可是不管怎麼說,也是因爲對子女的愛。
“我估計她也沒空來找你的麻煩。”完顏長風半路從墨離手中拿過被喝了兩口的酒囊,咕嘟咕嘟的喝了大半下去,長嘆一口氣:“我估計被找麻煩的人,會是我。我說過有生之年再不入東錦半步,如今,我要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