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夏適時的伸手將龍禹的胳膊拽了回來,墨離也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又按坐了下去,頗有霸王硬上弓的架勢。
“好了,好了,是我們多想了,其實你什麼都沒說。”九方夏一點誠意都沒有的順着毛,又一瞬間變臉:“別亂動,不讓我好好揉揉,明天胳膊不起來。是不是想讓人餵飯,那可難看了。”
餵飯?龍禹囧了,想了想九方夏說的那場景,耷拉下腦袋。
現在怎麼和過去顛倒了,以前是她欺負九方夏和墨離。現在是墨離和九方夏聯合欺負她,真是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啊。
這邊三個人在帳篷裡插科打諢,從來沒有過的和諧,那邊丹殊卻是心事重重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完顏長風在一旁低着頭碾着草藥,即使捏捏就能把藥草捏出汁來,但是這種有損風度的事情,一般來說他還是不會幹的。
擡頭看了丹殊一眼,完顏長風笑了笑:“怎麼,有心事?”
丹殊垂下眸去:“完顏先生是高人。”
“別給我戴高帽子。”完顏長風道:“我不是高人,只是見的要比你多一些。你最近……有些煩躁,是不是公主重傷醒來後性情大變,讓你有些無所適從,或者說,有些動搖了?”
丹殊一驚,擡眼望向完顏長風,這眼神中包含了太多東西,完顏長風一一看在眼裡。
有驚訝,有恐慌,有敵意。有不解。有不相信。甚至於,還有一瞬間的殺意。
但是不知道完顏長風這話是無意還是有意,可這話,卻一下說到了點上,點出了那個他以爲無人能知的秘密。
一個足以要了他的命,要了丹暮的命,要了沙穆全族人的命的秘密。
丹殊很快的轉移着視線想要掩飾住眼中那一瞬間無可藏匿的殺意,壓抑了情緒的道:“公主本性並非如此。一夜變化,作爲身邊人,自然有些不適應。”
“是嗎?”完顏長風不緊不慢的道:“其實這是件好事不是嗎?雖然一時間是有些接受不了,但是一個兇殘的女魔頭變成了溫柔善良的女孩子,你難道不高興嗎,最基本的,以後你的日子要好過多了。你看墨離和九方夏,他們也不適應,但是現在不是相處的挺好的。”
剛纔他倒是去了一趟龍禹的帳篷,就是想特意叮囑一下的。畢竟現在的龍禹還不能很好的適應自身的內力,不處理好了。明後天一時緩不過來。可誰知剛剛走近,便聽見幾人說話的聲音,有些錯愕的感覺到一些其樂融融的味道。於是在門口站了站,笑了笑,也就離開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丹暮也醒了,微微的睜了眼,正聽着兩人說話,直到聽到完顏長風這麼說了,方纔有些虛弱的冷笑一聲:“完顏先生,你這話說的倒是輕鬆,卻未免無關痛癢。”
“自然是無關痛癢。”完顏長風道:“不過有時候,關心則亂,無關痛癢的說話,才最理智。你知道我以前是東錦的人,如今雖然常年不在東錦,但只要是想知道的事情,我還是能都知道。包括那些……一般人不知道的。我既然什麼都知道,那就不是胡說,給你們的建議,也是我認爲最好的。”
他知道自己的秘密,也知道林雲深的秘密,而他們,除了知道他無所不能外,對他卻一無所知。
完顏長風擦了擦手,認真的看向丹殊:“你想殺人滅口,我可以理解。你想利用龍禹,我也可以理解。但是這兩件事情你最好都不要做,因爲成功的機會不大,而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用全族的人來嘗試,這不合算。丹殊,我願意救你弟弟,一來,我在沙穆住了些年,和你們也算有些情分,二來,你是龍禹的人,我給她一個面子。”
丹殊想了想,道:“看公主年歲,與完顏先生應該沒有來往,也從未聽她說過。那完顏先生如此偏袒相助,倒不知道是什麼情分,莫非,與女皇是故友。”
完顏長風笑了笑:“我與你們女皇倒是相識,不過關係不這麼好,我偏袒龍禹,自然有非偏袒不可的理由,不過這個理由,我並不打算告訴你,你也不必知道。”
完顏長風走到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丹暮:“丹暮,你不是自詡草原的漢子恩怨分明,寧可死也不欠人情?今天,可是不管你承認還是不承認,都是龍禹救了你一命,沒有她體內的熾烈真氣,纏着你二十幾年的寒毒就不可能清除。你若是想要做點什麼,是不是先還了這情?龍禹可是看在丹殊的面子上,纔會幫忙,這個情,丹殊也應該不能置身事外吧。”
真是可笑,還計算着要如何從對方身上得到什麼,卻不想一想,今天,已經靠龍禹撿回了一條命。
說完,完顏長風將手中的藥草彎腰放在牀邊,擡腿邁了出去。
東錦的事情,其實是一件也不該管的,早在十幾年前離開那裡的時候,便說了再無瓜葛。可是看着龍禹和那人一模一樣的臉,卻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袖手旁觀。她是他世上唯一的骨血,完顏長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從地獄裡把他拉回人間,但是卻絕不能眼睜睜看着他的後代受苦。
在丹暮身邊待了一會兒,丹殊心裡還是不安穩,叮囑了幾句,便去找龍禹。
也不知道爲什麼,他感覺龍禹重傷醒來之後,不但性格大變,整個人也都不一樣了。以前的龍禹是個非常精明的人,這並不是貶義,而是撇開她惡劣的性情不談,無論在哪一方面,她都是個很優秀的人,包括城府和心機。可如今的龍禹,卻似乎有些人畜無害一般,可卻反而更讓他看不清,龍禹這是真的因爲失憶而如一張白紙,還是講心機隱藏的更深。
在帳篷中,龍禹和九方夏墨離已經聊的更歡了,龍禹正聽九方夏說到古書上那些匪夷所思的奇聞異事,聽得津津有味,全神貫注。墨離也聽的有趣,又覺得龍禹的表情十分有趣,靠着牀頭,不緊不慢的給老鼠剝着花生。
老鼠趴在桌上,雖然聽不懂但是聽的很認真,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耳朵耷拉在腦袋兩側,大尾巴還時不時的去勾勾龍禹的脖子。想要讓她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這場面果然是給人種溫馨的感覺,當然站在丹殊的立場,覺得這溫馨的感覺很詭異。在不久之前,他和九方夏,墨離還是一條路上的,而現在,他們兩竟然和龍禹把酒言歡了。
丹殊的出現對他們來說並不覺得意外,只有老鼠表現了不滿,這隻神獸有着非一般的直覺,丹暮一進帳篷,它就站了起來,豎起了身上的毛,做出來一副想要攻擊的姿態來。
龍禹先是嚇了一跳,還以爲丹殊身後跟了什麼人,然後便一把抱住老鼠,安撫道:“好了,乖,別鬧,那是丹殊,你認得的,是我的朋友……不是壞人。”
丹殊的心縮了一下,龍禹竟然說自己是她的朋友?這件事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要知道在過去的日子裡,她曾經不止一次的用鞭子指着自己,一遍遍的警告,你以爲你是什麼人,你只是我的一個男寵。我可以給你榮華富貴也可以讓你一無所有,我可以給你族人安定平和也可以讓他們性命不保。除了逆來順受,對我效忠,你最好不要有任何其他想法,否則的話,你會後悔莫及。
即使在離開草原的那一刻,丹殊已經知道自己屈服了,已經知道自己要用下半生來做這筆交易,可是一日日過去,又如何能不恨,想着還有漫長的幾十年,不由的覺得那幾十年簡直讓人無法忍受,甚至是一時一刻也不能再忍受。
在這種情況下,有些不太理智的事情,便發生的那麼理所當然。
九方夏有些深意的看了丹殊一眼,道:“怎麼過來了?不在那邊照顧你弟弟?”
因爲雖然陣營不同,可是他們三人處在一個類似的位置,所以互相之間,即使知道的不是那麼清楚,卻總知道一些。丹殊留在龍禹身邊也是被迫,而且,他有一些能避過龍禹的異常行爲,卻未必能避得開九方夏和墨離的耳目。
龍禹不知所以,一邊安撫懷裡的老鼠,一邊道:“是啊,怎麼沒在那邊照顧你弟弟,雖然族裡有人,不過這個時候還是親人照顧比較好吧,總是會貼心一點。”
丹殊略垂了頭:“我有話,想單獨對公主說。”
龍禹撩起眼皮,奇道:“什麼話要單獨對我說?”
丹殊不說話,只是站在。
龍禹有些無奈:“好吧,墨離,九方,你們出去一下,老鼠……老鼠就不要回避了吧。”反正他聽不懂,聽懂了也不會出去宣傳。
可奇怪的是,龍禹這話,墨離和九方夏都不是很願意,坐着一動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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