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真的形象很好,她衣着整潔,自然大方,看起來完全不像被附身。秦青悄悄的用氣潛過去,也沒有通常的那種不快感。輪到白真真面談時,秦青看她的簡歷上寫的愛好是養花和寵物,問她:“請問你養的寵物是什麼?”
白真真此時才露出一點點的不自然,小聲說:“我喜歡爬寵……以前養過兩條蛇……”
這還真是一個杯具。
白真真的奶奶家是那種老家屬院,在一次下水管道改建中,她碰到了一條小蛇。就是普通的菜蛇,說綠不綠,說白不白的鱗片,筷子般細,最多十幾釐米長。她當時把它帶回家,把媽媽嚇得尖叫,爸爸回來也很害怕,讓她趕緊扔掉。
“可我當時就覺得它太可愛了!”小小的頭,靈活的轉來轉去,柔軟纖細的身體,幼嫩的鱗片,太美了。所以她買了個魚缸,鋪上乾淨的細砂,還用草籠子給它做窩,用雞肝把它給慢慢養大了。
菜蛇的名字叫小青,長大後也沒多長,三十多釐米。因爲是菜蛇,家裡人看習慣後也不強迫它一定要待在魚缸裡,它就在地板上四處游來游去。白真真說:“有了它以後,我家再也沒出現過蒼蠅蚊子老鼠蟑螂!我媽也不反對了!有時在沙發上坐到它還能很淡定的讓我把它拿走。”
小青很喜歡盤在白真真的衣服口袋裡,特別是冬天,就盤在她的大衣兜裡。有一次她換大衣,根本不知道小青在這個兜裡,就這麼穿到學校,拿紙巾時不小心把小青拿出來,在全班引起轟動,又因爲她的名字,還得了個外號白娘子。
上了大學後,她交了個男朋友。男朋友並不介意她養蛇,還送了她一條玉米蛇當生日禮物。但有一天,她在學校時,接到了媽媽的電話,說找不到小青了,只有玉米蛇小黃還在魚缸裡盤着。
小青從來沒有離開過家,哪怕它確實可以逃走,但好像知道這是家一樣,從來沒出去過。
白真真讓媽媽找找衣櫃,找找牀底,等到晚上看它會不會出來。
晚上,她又接了個電話,這回是爸爸。爸爸不安的對她說:“那條黃的肚子好像是鼓的。”
白真真一下子崩潰了。
確實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所以她一開始就專門給小黃準備了另一個保暖缸,平時也從來不放它出來。可是小青可能是太沒有戒心了,或者是太好奇了,它喜歡爬到小黃的缸裡去,爬一圈再出來,爸爸媽媽都說它這是在挑釁。
爸爸問她要不要把小黃的肚子給切開看看?但白真真上網搜了一下,又問了媽媽小青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小黃是什麼時候盤成一圈臥着的,最後斷定如果小青真的在小黃肚子裡,也已經悶死了,施救是不現實的。
但白真真也沒辦法再接受繼續養小黃,將它交給認識的另一個喜歡養蛇的網友了。
事後,她的男朋友、父母都建議她養一些別的寵物,她說:“可我摸貓摸狗,毛絨絨的會覺得它們是蛇的食物……”以前她給小青小黃餵過網購的小白鼠。到現在什麼也沒養。但她說:“日後條件成熟了,我也恢復過來了,我就再養一條蛇。不要什麼寵物蛇,就去菜市場買條菜蛇,找個跟小青一樣的……”
面試面出這麼一段故事來,深刻、奇詭、悲情。周圍面試的人都看呆了。
白真真也發現自己說了這麼一大串跟面試無關的話題,臉瞬間紅了,還奇怪怎麼面試官沒有打斷她?
秦青聽到了前因後果,唯一奇特的是這條纏在她身上的蛇可不止三十釐米,說三米都有點少了。
不過這蛇對主人應該是沒有惡意的,她把面試的事交棒到司雨寒手裡,自己用手機搜了一下,再看白真真,覺得蛇影纏在她身上不是威脅,倒像是在求主人保護,看那條蛇的蛇頭靠在她脖子旁,蛇吻不時的碰一碰她的嘴角和臉頰,好像在撒嬌。
除了寵物故事有點不同尋常之外,白真真的其它條件都很不錯,理所當然進了二面。秦青等人把資料彙總後交給柯非,接下來就是她的任務了,她們解放了!
柯非接過說:“辛苦了。來,你們分一分,把這些掃進電腦。”她指着桌上的四大箱簡歷。
“等等!爲什麼還有工作!”孫明明激動道,“難道不該下班了嗎?”
“下什麼班?”柯非比她還驚訝,“工作還沒做完呢。掃進去也只是告一段落啊。”
司雨寒翻看着所有的簡歷說:“可我看這裡所有人的簡歷都在啊。”
“當然啊。”柯非說,“這些都是我的客戶呢,當然要把他們的資料都掃進去。但這些……”她指着秦青等人剛選出來的,“都是好苗子。”
“啊,原來如此。”三人微笑,上前把這個周扒皮給按倒打了一頓!
柯非去面試了,三人在走廊裡用掃描機,柯非只租了一個會議室,然後徵用了走廊。兩條長桌拼起來,擺着電腦、掃描、傳真機等。據說這些機器也是“徵用”的。
孫明明擔心柯非太過分了這家老闆生氣,現在不是孟總了。
這時萬程匆匆過來,看到她們在外面,指着裡面問:“非非在裡吧?”然後進去說,“非非,讓你找的人呢?”
柯非拿着簡歷出來說,“剛挑了這幾個,我看都還可以。”
萬程接過來說,“行,那就先讓他們去試試。”
柯非說:“五男四女,我爭取今天把人都面出來給你。”
萬程拍拍她的肩,“交給你果然就能放心了!”
柯非說,“會議室再借我用一星期。”
萬程複雜的說:“……你知道嗎?你這點特別像孟姐。她就常這樣幹,她自己都說這叫菜市場殺價法,臨走再饒一棵蔥。”
柯非現在提起孟姐已經不那麼難過了,因爲朱詩文已經完蛋了。她驕傲的說:“那是!回頭我跟你秘書再續個合同啊。”
萬程:“……這個也很像。”只要發現對方讓步就立刻敲定,一刻不等。
“咱倆誰跟誰啊。”柯非拍拍他的肩,“再說我這不是爲你忙着呢嗎。”
萬程心道,最後再拉近關係,彌合分歧。非非真是孟姐□□出來的。
於是柯非又成功借到一週的會議室,握拳進去接着面了。
秦青三人從頭圍觀,歎服不已。
“我覺得非非以後不得了。”秦青嘆道。
孫明明認真的想,“等我畢業時,非非的公司差不多就可以在外租房辦公了吧?不用再借學校的地了。我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去跟她幹。”
司雨寒說:“你們覺得,我找非非去給我媽當店長怎麼樣?”她們家的店面賣了以後,又在別的地方買了新鋪子,司媽媽這次想自己開超市,就是缺個靠得住的人當店長。
秦青想了想搖頭說,“不太行。有點屈才了。”柯非這樣的怎麼可能是一個超市店長?
司雨寒也是見獵心喜,但再一想,確實不行。柯非現在都自己開公司了,怎麼可能轉頭自己去當超市店長?
她說:“其實我想以後我就去當那個店長,開自己家的小超市。我也不想找別的工作了,反正那些鋪子日後都是我的。”
孫明明看看司雨寒,再看看裡面的柯非,突然長嘆道:“你們都有人生目標,青青以後專替人抓鬼就行,當大師。就我沒着落!啊啊啊!”
大一大二時還沒有太深的感受,到了大三,好像找工作這件事一下子就蹦到面前了。
秦青馬上搖頭,“我可不幹那個!”她從沒想過要拿這個當職業!
司雨寒也點頭贊成,“對,幹那個太晦氣了。”她是很怕鬼的,可因爲是自己朋友,她就不怕秦青的陰陽眼,可鬼還是一樣怕的。
白真真從面試的屋裡出來,剛好聽到她們的話,猶猶豫豫的站在秦青旁邊。
三人都發現了,停下來詢問的看她。
“你好,你是不是……”白真真有點害怕秦青會生氣,結巴半天才問:“你是不是懂這個?”
“哪個?”司雨寒、孫明明和秦青異口同聲的問。
白真真壓低聲,“就是……抓鬼……”
秦青不自覺的就看了一眼白真真肩頭的大蛇頭,可能是剛纔聽她講的往事,總覺得那個大蛇的眼睛裡充滿感情,可憐巴巴的撒嬌呢。
秦青問她:“你有……”不會是讓她驅這條蛇吧?雖然也是能驅,可是這個蛇很可憐啊,它沒有惡意的。
白真真搖搖頭,“不是,是我男朋友。他說他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纏上了。”
白真真的這個男朋友不是送她小黃的那個。送小黃的男朋友在大三那年就投奔資本主義去了。現在這個男友是畢業以後家裡介紹,相親認識的。
白真真說:“我看他不像是騙我的,每天都睡不好,眼圈很重的。”
秦青問,“他有沒有說是什麼鬼啊?”
白真真說,“他就說有一次他從十字路口過,好像是被纏上了。他懷疑是有人在那裡出車禍,然後就纏着他了。”
秦青說:“這不可能啊。鬼不會無緣無故的纏人,如果跟他沒關係,只是普通路人,不會纏他的。”
白真真說:“他說他八字輕,從小就很容易碰到這種事。小時候還丟了魂,找神婆喊魂喝符水呢。”
八字輕?
秦青發現這個,好像不是她的專業範圍,打了個電話找許漢文許師兄了,撥通電話時看了眼白真真,心道: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