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約定的地方,已經有八個人等在那裡了。看見寒來了,八人心裡激動,低聲喊道:“在這裡,在這裡。”寒點了一下人數,說:“還有七個呢,朗格沒來?”
“是啊,朗格還不到?”衆人應道。
“我們稍微等他們一下。”寒說。等了小半個時辰,又來了五人。看人到的差不多了,含對大家說:“不能再等了,得馬上行動。今晚,我們十三人分成兩組,分別從營房的前後兩個方向進山,然後,繞道向東邊的來夷前進。我們約定時間,兩個月後,寒國的都城會齊。在路上,各自想法行動。如遇到兵士,就說自己是要飯的流浪漢。總之,遇到麻煩,自己解決,不能說出來同伴。大家沒意見吧?我帶六個人走後面進山。你,”寒指着一個高達的人說,“們六個進前山……”剛把要說的說完,左邊營房就轉來一聲斷喝“做啥子的?”寒立即低聲命令道:“行動!”帶着六個人悄然向後山快步奔去,鑽進了後山的草叢。
寒等人剛鑽進草叢,身後就響起“踢踏”多人跑步的雜亂腳步聲,顯然來了很多人,不是他們前面約定的那幾個人。跟着他們剛纔聚集的地方亮起火把,把那裡照的亮如白天。寒顧不上繞前山往東走的那些人,立即帶着六人悄聲靜氣地在草叢中鑽行,快速往山上去了。山下有人在慘叫,有人的暴跳怒喝,有棍棒打擊肉體的沉悶聲,這些混雜着shenyin怒罵的聲音漸漸淡出了寒的耳朵,他的耳朵裡只有自己的喘息聲,間隙中看一眼身後的六人的身影。
山上的茅草葉片邊緣帶有鋸齒狀的尖刺,紮在手臂腿腳上,就是一道血口子,立即鮮血流淌。寒和他的同伴,顧不上這些,只是一門心思地遠離那個對他們來說是地獄的地方,逃離契等人,要他們的人身自由和人格尊嚴。山上本沒有路,地勢高一腳淺一腳,及其難走,大家緊挨着崖壁行走,以求得遠離近在咫尺稍不注意就會掉下去摔成肉餅的陡峭懸崖。
疾步走了一個多時辰,寒還是不敢去路上走,害怕遇到搜捕過來的兵士。茂密的山草完全遮掩住他們身子,還有山風吹起的“窸窸窣窣”的響動,只要不發出太大的聲響,就不會被山下熟睡中的人們警覺到。寒直起了彎了一夜的身子,頓時一種舒適感覺襲遍全身神經,真是舒服極了,全身心得到放鬆,不由長長出了口氣。
還沒等寒心中的那口氣出完,身後就傳來一聲低悶捂着嘴的驚叫聲“啊——”,接着身邊有人說道:“有兩個人掉下懸崖了。”過了許久,半山腰下才傳過來兩聲痛苦的尖叫,接着就是“嗵”軟體撞擊山石的聲音。第二天,上山放羊拾柴禾的人發現山下崖邊有兩具冰涼硬硬的死屍,渾身血肉模糊,已經分不清是誰了。
兩天後,寒他們終於走上了鄉間的小路。兩天來,依據太陽升起的方位辨認方向,不知走了多少路程,估計已經遠離了陽城。這裡地勢平坦,南來北往的遊人很多,寒等人走在小路上沒有引起鄉間百姓的注意,他們都在忙着自己的生活,沒有空時間管別人的閒事。
突然,前方不遠的田間傳出來一聲女人的哭喊聲,“不要啊,求你了,不要啊。”
接着是怒吼聲,“臭biaozi,一個奴隸,還麼多的規矩!”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少爺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再不從了老子,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少爺,我已經有老公了,還有個娃兒在屋裡。”女人祈求着,“何況現在來了血了。求你放過我吧。要不,等血幹了,我自己去少爺房裡,再……”
“老子沒那個耐心!”一聲怒喝,“再不依了我,老子今天就殺了你。一個奴隸,沒啥子了不得的!說,依不依老子!”
這時候,寒等人出現在女人面前。“你就依了他吧,”寒說,“不然,你就會沒命的。”
原來,這女人是個十多歲的少女,還有幾分姿色,儘管穿着奴隸的粗布絺衣,難怪有人糾纏她。再看糾纏她的男人,二十多歲,是個奴隸主,是女人的主人。男人身邊有兩個大漢,顯然是他的管家一類的跟班。
“當初,我賣身進主人的家門,是說好了的,是來做工的。”少女說,滿眼的期盼,希望得到眼前幾個陌生人的幫助。“說好的,只是做工,沒得其他的。少爺,你當初也是答應了的,朗格現在又變了呢?”
“答應了又啷個樣?”男子耍橫了,“老子家裡做活的多得很,用得着你做嗎?老子當初讓你來做活,就是給了你一口飯吃,就是看上了臭婆娘你的身子。要不是老子,你龜兒子早他媽餓死了。”
“是啊,你要懂得感恩纔是。”寒對女人說。
“你聽到了嗎,人要懂得感恩。”男子笑嘻嘻的對女人說,“我救了你的命,用一下你的身子,又又啥子關係呢?”
“我寧願餓死,也不能讓你碰我的身子,”女人說得斬釘截鐵,四號沒有商量的餘地,“我的身子是我的男人的!”
“臭biaozi,給臉不要臉!”男子惱羞成怒了,擡腿就踢了女人一腳,疼的女人滿地打滾,“你要死,老子成全你!”接着又是兩腳,踩在女人身上。
寒看到女人誓死不從,就向身後兩個同伴一使眼色,三人就猛撲正在踢人的男子和他的兩個管家。到了男子身邊,寒一首狠狠掐住男子的喉結,一手猛擊男子的後頸,男子頓時癱倒地上。轉眼看男子的兩個管家,也是一樣的結果,倒在地上。
女人看到陌生人一招就殺了三個人,嚇得她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眼珠一翻暈了過去。寒向同伴打個手勢,地上的三人就被拖走了。寒彎下腰,掐住女人的鼻下人中,女人很快“嚶嚶”醒來,睜開雙眼,驚恐地看着寒。
“你不要怕,我們不會傷你的。”寒含笑對女人說,“你現在朗格辦?在這裡已經住不下去了。”
“朗格辦?我也不曉得。”女人迷茫了。
“跟我們走吧?”寒問女人。
“可是,我的男人和娃兒還在這裡呀。”女人淚眼汪汪的,“我朗格辦?”
“這個,的你自己拿主意。”寒說,“你的男人和娃兒,我們就幫不了忙了。我們要趕路,你可要快點拿主意。”
女人站起來,望着她的茅屋方向看了一陣,最後狠下心,對寒說:“好,我跟你們走。”
處理屍體的三人也回來了,寒帶着女人提起上路。
“這裡是啥子地方?”寒邊走邊問女人,“你又朗格落到剛纔那個男人手裡了?”
“這裡是有莘國,剛纔那個男人的爸爸是有莘國的國君。”女人說,“從前年的桑林會開始,那個有莘子就糾纏我,要和我桑林會,可我已經有心上人了,儘管我們是國君的子民。”
“嗨,男人嘛,多一個喲啥子關係呢?”寒不以爲然,“呢不說出來不久行了。我嗨以爲是多大的事呢,還替你罔殺了三個人。”
“關鍵是,這個有莘子的道德很差啊。”有莘氏說,“凡是經過他眼睛的、有些姿色的女子,他都要佔住,他屋裡已經有了二十個女子了。”
“那也沒得關係嗎?”
“可是,我和我的心上人都約定好了,都要終於對於對方,永不在找第二個異性。”有莘氏說,“我的信守諾言啊。”
“那現在呢?”寒問,“呢不能再回去你的心上人身邊,還要爲他守諾言嗎?”
有莘氏不說話了,眼睛紅紅的,又溼潤了。“我也不曉得朗格辦了?”走了一陣,她說道:“留下吧,國君肯定要來找我抵命的,我死了,心上人會不會在找第二女人,我也不敢肯定。哎,不想這些了,盡是鬧心事。現在我連自己都管不了了,沒得心思去管他。”
大家靜下來,一心趕路。這天,一條兩裡寬的大河擋住了衆人的去路。河邊礫石片片,鋪滿河灘,遠處河心,昏黃的河水浩浩湯湯,一瀉千里。視線裡,沒有渡河的船隻,大家望着河水,愁眉不展,都在心裡喊着“船家,船家”。手搭涼棚望向和對岸,也不見船家的影子。
“這可朗格辦呢?”寒也不禁發愁了,“沒有穿可是過不了河啊。”
“有了,有船了。”寒剛發愁,身邊的同伴就大聲喊道,“船家,快過來度我們過河。”
寒舉目仔細張望,只見一條船在河對岸搖盪,好似在向這邊搖過來,也大聲喊道:“船家,我們要過河,船家。”小船搖搖晃晃地,在衆人視線裡的影子越來越大了,船家手裡的竹篙緊點慢撐,就向河心來了。大家眼裡燃起的希望變大了。
眼看就過了河心,船在水面上忽然激劇搖晃起來,船家一陣手忙足亂後,總算平穩過來了。
“你們幾位過河啊?”船家望着岸上的人羣問道。
“我們六人都要過河。”寒說。
“都要過河啊,”船家停住,細心打量着岸上衆人,“我的船資可是很貴哦,河水很急,很危險,是吧?剛纔大家都看到了,船在河心一直打轉。”
媽的,老子身上一文錢都沒得,船資還很貴。可嘴上不能告訴船家說沒錢。寒接口道:“船資少不了你的,快度我們過河。”寒向身後衆人招手,衆人站起來走向河灘碼頭。
船家的眼睛突然發亮,臉露興奮神色,改口說道:“沒得船資也不要緊。”兩眼直直盯着有莘氏看。
“謝謝船家。”衆人齊聲贊謝道。
“不要謝,不要謝。”船家嘴裡應着,眼睛好不容易離開了有莘氏,卻感嘆了,“小娘子真漂亮!有小娘子,船資不船資,不要緊,”
有莘氏被船家色眯眯的眼睛看的不好意思了,跟在衆人身後,一起上了船。到船上,有莘氏悄悄對寒說:“這個船家不是好人。”寒警覺地把有莘氏擋在自己身後。
“各位客觀坐好了,船家要開船了。”在船家一聲喊中,船穩穩地離開了河岸,慢慢向河心劃去。
到了河心,船又開始搖晃,船家使出渾身解數,終於把船撐過了河心,累得船家渾身冒汗,張着嘴直喘氣。
湍急的河水過去,對岸的河灘清晰出現在大家眼裡,衆人心裡緊繃着的弦慢慢鬆弛下來。船在河水裡慢慢靠近着河岸,河灘上的礫石河沙逐漸在衆人眼裡清晰起來。寒這時候寄過來,站在船家身後,兩眼緊盯着他。
船家的心思很明顯,就是看上了有莘氏,他要把衆人撐過河中央,過了危險區域,自己翻落河水,將船上的人掀翻落水,他抓住有莘氏上岸,和他過日子。但是寒這時候,靠過來,人高馬大的,船家心裡沒底了,可有莘氏對他的吸引力太大,最後決定賭一把。
寒裝作欣賞睡眠風景,心思卻集中在船家身上,眼睛盯着他的一舉一動。突然,眼前黑影一晃,落向河水,寒順手抓出,只覺得手裡有了東西,分量極重,急忙握緊拉回船上。等寒把手裡的東西仍在船裡,定睛一看,只是一支船家的草鞋。“媽了逼的!”寒嘴裡不由嘀咕一句。
這時候,船突然劇烈搖晃起來。
“要翻船了。”不知誰喊了一聲,寒就覺得頭上腳下,跟着落進河水,眼前就黑了,耳朵裡全是“噗通噗通”的落水聲。“媽的,真是倒黴,還是沒能回到家鄉寒國。”這是寒心裡最後僅存的思想,跟着就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寒緩緩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一片綠色,嘴裡就不禁嘀咕問道:“這是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