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在齊王府住了一段時間,其實李側妃林鈺正經還挺熟的,印象也好。對方是個樂觀性格極好的中年婦人,並沒因爲生活的坎坷不平所帶出什麼怨懟幽怨,而是位很會享受生活的人。青青私下對她曾經說過,如果不是齊王不希望任何人佔了他所愛之人的正室位子,李側妃是很有可能成爲齊王正妃的。
齊王既然這麼說,表明他對自己這個小老婆的品行性格也是很欣賞的,如果不是患難中產生的愛情格外深刻,而分離所造成的缺憾又那麼長久,或許李側妃現在的生活真的會不一樣。即使是今天這樣的情況,齊王還是給了李側妃足夠的體面,可見對她的信任了。
“見過李夫人。”比起林鈺還有些感情傾向,鍾雲峰倒是一臉的平淡。“今天過來的緣故,夫人想來也知道了,還請夫人配合。”
根據他十多年來的查案經歷,平時表現的再好的人也未必是無辜的,越是那種掩飾的好的越可能有問題呢。他曾經查到過一個裝了三十年深情賢惠好妻子的女人,這位牛人謀殺了他丈夫的八個子嗣,不動聲色除掉了六個小妾,最後終於養大了自己的兒子後翻臉無情的殺了她的丈夫。雖然她那男人的確也渣了點,可是此女隱藏之深誰也沒看出來,連她的兒子都不曾知道她一點兒真面目。
李側妃雖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卻也知道這樣查案子的人,不是尋常的官員,不說各個都是鐵面無私吧,但是絕對都挺冷血無情的,便很配合的道。
“這個自然,我也希望這事能早點水落石出。大家都安心。”
鍾雲峰扯出個笑容,大家分了賓主落了座,他便開始問李側妃許多問題,除了一些和案情相關的,還問了許多看似和案情五官的,譬如說李側妃日常作息,喜好,是否會午睡等。
李側妃一一回答了,鍾雲峰點點頭,“這是最後一個問題。如果說您覺得身邊有人下毒,最有可能的是誰?請您按嫌疑來排一下,並且說出自己的緣故。”
李側妃雖然不解。可是還是細細的思考過了回答了,鍾雲峰聽完了,眉頭皺的更緊,不過還是真的沒有再問什麼,而是起身禮貌的告辭了。
“既然如此。下官告辭了,還望夫人不要責怪在下。”
“怎麼會?”李側妃見鍾雲峰沒說出什麼,以爲自己的嫌疑基本洗脫了鬆了口氣,笑道,“我能出上力幫上忙是件好事,早點破了案子。大家都安心。”
鍾雲峰看到她這樣嘆了口氣,沒說話,起身要走。林鈺自從進了屋裡臉色都不太好看,別人都以爲她因爲之前的審問有些驚嚇到了,也不以爲意。此時她見鍾雲峰起身要走,也站了起來,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上前走了兩步,走到李側妃的面前。冷不丁的從她袖中抽出了一方帕子。
“夫人,我想問一個問題,這方帕子是您的嗎?從哪裡來的?”
李側妃臉色微微驚變,看着神色嚴肅的林鈺,雖然知道對方是自己義女級別的人,管束不着自己,可是一時氣勢卻被壓住了,聲音有些怯弱的道,“是我的帕子,怎麼這帕子有什麼問題嗎?”
“這帕子的問題大了。”林鈺淡淡的道。
她的口氣讓李側妃更覺得的有些不安,她靠在黃花梨扶手椅上,略有些不自在的道。“可是,那只是一方普通的帕子啊,還是舊的絲帕。”
旁邊的鐘雲峰沒想到林鈺會突然對着一塊帕子發作,不過他的腦子顯然是極其好用的,雖然不明白林鈺爲什麼這麼做,但是也肯定以林鈺謹慎的性格,如果沒有什麼充足證據,是不會突然發難的。於是,他對林鈺道,“這帕子裡到底有什麼玄機?”
“鍾大人看看就知道了。”林鈺把帕子,小心的遞過去,“再細細的聞聞味道,你覺得這味道像什麼?”
鍾雲峰接過帕子細細的一看,臉色登時就變了,“差點漏過了大線索。”
原來那帕子是白色的絲帕,雖然用了一段時間不算特別的潔白如雪了,可是畢竟還是白色的,不細心看發現不了,細細的查看就可以看見上面沾着的棕紅色粉末,貼近了聞的話,更能聞到一種淡淡的酸味。
“這次可多虧了鈺小姐你了,今兒差點走了眼。”鍾雲峰一邊說一邊卻看着李側妃,臉上的神色可有點陰沉。查案子,能查出來兇器或者相干線索等,就是個突破口了。他剛剛雖然表現的鎮定,心裡可真沒有什麼底,如今有了這個帕子就可以藉此查下去了。
其實鍾雲峰既然在查案一道上水平極高,並且經驗豐富,自然是個細心的人。只是他是個男人,李側妃畢竟是個女人,雖然徐娘半老,男女有別,身份也尊貴,不可能像尋常查案子查犯人一樣細細的審查,所以才差點遺漏了重要線索。其實林鈺也是疏忽了,之前那些人身上沒沾到毒藥的味道,不代表他們沒有接觸到,可能用帕子或者紙把隔開了自己和毒藥。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順理成章了,接觸過這個帕子的人是很容易查出來的,鍾雲峰終於稍微鬆了口氣。他鬆了口氣,屋內另一個人的情緒緊張到了極致。雖然她挺肯定自己沒有做過謀害下毒的事情,卻也知道大周每年都有許多冤案假案,尤其後宅中,見識聽說過的爭鬥更是多,哪有那麼多的黑與白,只有輸家或者贏家而已。
“鍾大人,我,我可真沒做過什麼事情啊,平白無故的我爲什麼要謀害殷夫人?我和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李側妃雖然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可是也覺得自己不得不辯白一下。
“夫人不要太擔心,我想這件事應該和夫人沒什麼關係纔是。”林鈺此時神色倒是緩和了,帶着幾分歉意的道,“不過我之前冒昧了,還望夫人不要太介意啊。”
要說林鈺突然要自己袖中的帕子,李側妃心裡其實是有些不舒服的,可是她也不是個只顧一時意氣的笨蛋,別人給臺階也不下,等到沒有臺階可下的時候在臺上幹晾着。林鈺突然抽出她的帕子而不是索要來一觀的原因,她也明白,是擔心自己真的是下毒犯,藉機毀滅了證據。此時林鈺一道歉,又說這事對她沒有什麼關聯,她雖然難免有些不高興,可是也沒多大芥蒂了。
鍾雲峰看了一眼林鈺,又看了一眼李側妃,笑道,“正是這個道理,我想夫人也沒有謀害昭雅縣主的必要,不過還請夫人說一下這帕子是誰送來的,經過誰的手,之前又是誰收着的。”
李側妃自然不會隱瞞,鍾雲峰很快就順藤摸瓜查了下去,林鈺和小白也鬆了口氣。
“話說,你怎麼知道那帕子有問題的啊?”小白看了正在佈置人手搜查的鐘雲峰,小聲的問道。
“當然是意外看見的了。”林鈺笑笑道。
小白看她神情也不知道她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可這是在外面也不好深問,而且他也瞭解林鈺的性格,如果不想說的話,是不會說的。
“也不知道春薇姐姐怎麼樣了。”林鈺看着忙碌的人羣,想起了那個還在被搶救的女孩子,有些黯然。可是現在又沒有手機可以隨時聯繫,也確實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小白看過春薇的情況,並不看好,可是看着林鈺情緒明顯低落,也就不好說什麼唱衰的話了,說謊話安慰吧,到時候還要面對真相。因此他只是另外起了個話題,引着林鈺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案情上。
此時的瀾苑,殷素素站了許久後,終於等到了醫師一臉疲倦的從搶救的屋子裡出來了。
“怎麼樣?”夏露張口問道。“春薇她,到底——”
“我已經盡力了。”醫師張口這一句話讓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起來了,他連忙道,“不過春薇姑娘已經沒性命之憂了,只是眼睛上——”
聽到春薇沒有性命之憂,不少人大大的鬆了口氣,不過轉而關注起春薇的眼睛了,“她的眼睛怎麼了?”
“以後,應該看不見東西了——”醫生聲音小了下來,“實在是盡了力了。”
這時候,殷素素開口說話了,“我知道你盡力了,管事帶大夫去休息吧,我進去看看春薇沒什麼關係吧?”
她轉頭對大夫道,大夫之前一直低着頭,此時看着她美麗冷凝如女神的容顏,一時癡了,半響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沒什麼事情,毒已經基本拔除了,只是已經傷害到的眼睛沒有辦法了。”
殷素素點點頭,不再看失魂落魄的大夫,徑直進了屋內,看着安靜躺着的春薇,眼眶微微的紅了。
幾乎在同時,京城的另外一個地方,張二公子吃驚的詢問下屬,“你說,我大哥要來?你沒聽錯吧,這個時間,他來做什麼?”
“小的怎麼敢說謊,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吧。”那人低着頭道。
“他也太任性了吧。”張二公子雖然無奈,也沒什麼辦法,“趕緊佈置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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